6月16日周二晚上六点半，陈思远准时和秦暮川视频连线，“秦par，早上好！”

秦暮川穿着正式，神情严肃，端坐在办公桌后面，“陈par，晚上好！”

“我的一助陪着苏醒在休息室等候。秦par，我想先单独和你沟通一下案情。”

“陈par，请讲！”

“今天上午叶教授引荐我见到了陆副部长。陆副部长了解情况后明确指出，明天下午五点是各直属高校上报本届毕业生留校人员名单的最后期限。如果白大过时未上报，将被取消今年的全部留校任教名额。

举报材料里的照片证据不足，宋总和江小姐当面对质就可以澄清。上周六6月13日江小姐去了墨尔本，至今未归。她的手机一直关机。

今天午后我还查到一个消息，江小姐的父亲江晟先生昨天午后坐飞机去了纽约。”

秦暮川的心里涌上不好的念头，微皱眉头沉思。

“秦par，针对这起案件，有两种澄清方案可以选择。第一种，宋总本人拍摄一段视频，澄清他和江若涵小姐的关系以及苏博士把支票交给他的事实。第二种，在中盛集团官网发布一份澄清声明，帮苏博士澄清举报材料上列举的都不是事实。”

秦暮川重重地叹口气，推了推眼镜，“这两种方案都可能会波及中盛集团和锦绣文化的股价，肯定都不可行。”

话音刚落会议室陷入安静。

几分钟后苏醒被请到会议室，对着摄像头礼貌问候，“师兄，早上好！”

秦暮川微笑挥手，“小师妹，晚上好！”

陈思远向两个人详细介绍了举报信的调查结果。

“上周日6月14日下午四点半左右，有人使用蔡伊雯的身份证复印件办理的寄件业务。寄件人戴着墨镜和口罩，所以快递站的监控没有拍到他的相貌。据当时办理业务的工作人员回忆，寄件人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男人，因为他捂得严实所以对他印象很深。”

苏醒态度坚定地予以否认，“陈par、师兄，我相信蔡伊雯的为人，她绝不可能举报我。并且蔡伊雯没有男性朋友。”

陈思远追问，“那男朋友呢？”

苏醒抿紧嘴巴拒绝回答，陈思远和秦暮川面面相觑。

苏醒意识到他俩的猜测心急地辩解，“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不是，我们都不是……”

“唉！”苏醒叹口气，不情愿地轻声解释，“五年前她前男友出国后她就刻意地和所有异性保持距离，迄今为止她只和师兄你算是有些交情。这是她的隐私，我不能说的更多了。”

陈思远看向苏醒，“苏博士，那家快递站就在蔡伊雯租住的小区外面。并且蔡博士是中文系本届博士毕业生综合排名第二，如果你的留校名额被取消，蔡博士会顺理成章地得到留校名额。”

“是我拉着蔡伊雯一起申请留校名额的，她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的。”

“小师妹，别固执！”

“师兄，我没有！”苏醒轻声嘟囔，“这肯定是挑拨离间，才会故意在她家小区外的……她家？”苏醒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五月底我陪着蔡伊雯去签租房合同的时候，中介要了两份她的身份证复印件，说是多一份复印件走手续的时候方便些。我当时提醒伊雯在复印件上写明用途，她大大咧咧惯了就没听我的。”

“苏博士，我会顺着这条新线索继续查找。租房合同上应该有中介的信息，请会后尽快发给我。”

“好的！好的！”心里又燃起希望，苏醒笑着点点头。

陈思远做完笔记，继续介绍调查结果，“举报信里提到的江若涵小姐现在不在国内，我暂时没有联系到她。”

苏醒收敛了笑容，“她在墨尔本？”

“是的！”

苏醒解锁手机，打开昨天收到的那条来自墨尔本的陌生短信，先截屏私信发给了秦暮川，然后把手机放到陈思远面前，“陈par，这是昨天早晨我收到的一条陌生短信。”

陈思远凑过来查看，短信内容简短只有寥寥几个字，’好戏开始喽！’秦暮川收到了截屏也在仔细查看。

苏醒抬眸看向摄像头，态度认真地问道，“师兄，宋总和江小姐是什么关系？或者我换个问法，宋总和江家有什么不愉快？”

陈思远吃惊地看向苏醒，她的聪明实在出乎意料。

秦暮川叹口气，“小师妹，我会尽快调查清楚，但愿不是你想的那样。”

结束视频会议后秦暮川就去了宋铭征的房间，赵杨来开了门，把他让进了客厅。“秦律师，宋总正在洗漱，您请稍等。”

秦暮川微微颔首，坐到沙发上安静等候。

十几分钟后宋铭征穿着家居服脚步轻快地从主卧里走出来，察觉到他的异样收敛了笑意，“暮川，什么事？”

秦暮川起身回答，“江晟昨天坐下午的飞机来了纽约……”

宋铭征微微蹙眉，“去书房说吧！”

宋铭征冷着脸沉默地听完秦暮川的介绍，抓起手边的笔筒摔在地上，“这是冲我来的！”

“江晟为什么要针对苏醒？”

“那就问问他！”宋铭征拿起金色外壳的手机，解锁后拨打江晟的手机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贤侄，早上好啊！”

宋铭征压住怒火恭敬回答，“江叔，早！”

“铭征，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该不会是要请我吃早餐吧？”

“江叔，您都开了口，我就必须要请了！”

“好啊！那就九点钟在三楼的自助餐厅见！”

“江叔，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宋铭征沉思片刻，低声吩咐秦暮川，“联系汤锦鹏，把签约时间提前到早晨八点。”

秦暮川了然地点头，“我现在就去安排。”

目送秦暮川走出书房，宋铭征拿起黑色手机拨打了一个陌生号码，对方很快接听。

“林先生，你好！……我这边有个突发事件，今天下午三点的会议只能改成线上视频会议了……不严重，上午就可以解决，保险起见……是的！……谢谢！下午见！”

挂断电话宋铭征快步走出书房和赵杨耳语了几句，然后转身回了主卧。

上午九点，宋铭征衣冠楚楚地出现在江晟面前，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江叔，时间刚刚好！”

江晟伸手示意，“请坐！”

赵杨帮他拉开椅子，宋铭征解扣、落座，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得体。

“铭征，你看看想要什么？”

宋铭征扫了江晟面前的餐盘，心情愉悦地回答，“江叔，我胃口好，已经吃过了。”

江晟的手抖了一下，刀叉磕碰餐盘发出清脆的声响，不敢置信地问，“这么早？”

宋铭征挑挑眉，吩咐站在身边的赵杨，“给江董事拿一杯冰美式。”

“是，宋总！”赵杨转身快步去了餐台那边。

宋铭征冷了脸，低声质问，“什么条件？”

江晟放下刀叉，用餐布擦了嘴角，低声提醒，“宋总，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我的耐心有限！”宋铭征的语气冷得仿佛淬了冰。

江晟不疾不徐地回答，“用9.7%的中盛集团股份作为聘礼，和我的女儿江若涵订婚。”

宋铭征轻笑出声，“愚蠢至极！”

“贤侄，话别说的太早！你还是太年轻！招惹之前就没仔细调查吗？”江晟的脸上是一副运筹帷幄的自信神情。

宋铭征不耐烦地命令，“有话直说！”

“苏博士是叶岚清教授的最后一届学生。叶教授和他的丈夫都是学术界的泰斗级人物。叶教授一共带过十二位博士，最优秀的大弟子是宋总也认识的陆露副部长……”

宋铭征皱紧眉头。

江晟得意地笑笑，“贤侄，可以谈订婚的事情了吗？”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宋铭征挺直腰背，直视江晟的双眼和他无声对抗。片刻后江晟败下阵来，偏头躲避他的注视。

“假如我用9.7%的股份作为聘礼求娶苏醒，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宋铭征语气轻快，嘴角有了笑意，转头看向餐台。赵杨端着咖啡快步走回来，恭敬地放到江晟面前。宋铭征站起身俯视呆坐在对面的江晟，语气冰冷地提醒，“江老先生，冰美式又冷又苦，尽快适应吧！”说完话宋铭征带着赵杨阔步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晟才回神，拨通了江浩轩的电话声音颤抖地告诉他，“浩轩，尽快撤回三期的资金，越快越好！”

江浩轩担心地问，“爸，发生了什么事？”

“不！你现在就撤回投资，不计损失立刻撤回！”

江浩轩心头一震，焦急地追问，“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浩轩，爸爸对不起你！”江晟忽然鼻子一酸哭出声，“我做了个局，想逼迫宋铭征娶你妹妹。可他根本不在乎那个叫苏醒的女博士。我这回彻底得罪了宋铭征……”江晟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江浩轩心急如焚，“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晟声音沙哑地回答，“我尽快。”

宋铭征径直去了秦暮川的房间，向他说明了和江晟谈话的结果。

秦暮川的心里五味陈杂，焦急地说，“我现在就安排人去墨尔本找江若涵！”

“来不及了！”宋铭征大声制止，“江晟算准了时间，除非江若涵现在主动联系白大澄清。”

秦暮川气愤地爆了句粗口，跌坐在沙发上红了眼睛。

宋铭征坐到旁边轻声试探，“苏醒的背景这么强大？”

“她不会的！”

宋铭征放心地点点头，“事已至此，我会尽所能补偿她。”

秦暮川轻叹一声，沉默不语。宋铭征拍了拍他的肩头，起身走了。秦暮川扯掉领带，解开最上面的衬衣纽扣，松了松领口，打开和苏醒的聊天界面斟酌良久却一个字都无法输入。重重地叹口气，拨打苏醒的手机号码，枯燥的提示音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秦暮川一怔，看了眼腕表已经快十点了，担心地又爆了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