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子清一脸错愕,像是一下子就听不懂中文了,“什——”
“我说我恨你,恨你总是自顾自打乱我的计划。”时楼瞪他一眼,“你不是同性恋吗?夏之阳跟你关系那么好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他那么蠢根本玩不过你!你们整天待在一起就没有发生点什么?嗯?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他一连串的逼问铺天盖地砸过来,说得又快又急,鞠子清被砸蒙了,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震惊、茫然和恼火的空白。时楼见状勾起嘴角,趁人还没反应过来将他一把推开,拍了拍手掸去不存在的灰尘,哈哈大笑,“时间不早啦,滚吧。”
长久的怨念一次性倾吐出来,浑身舒爽。
“你疯了。”系统没见过这么上赶子自暴自弃的,很为他的精神状态担忧,“你终于要崩溃了吗?”
“清醒着呢。”将鞠子清赶走后,时楼一下子瘫软在地,听见缓慢沉重的脚步,背靠门板低低笑开了,“他让我活不成,我还不能出一口恶气吗?”
“放弃了?”
“按理来说应该放弃了,但我还想捞一捞。”时楼看向那雅的房门,“比较倔强,没办法。”
时空帮扶部的优良作风。
既然接替了那彬的身体,总不能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
“任务是帮助盖亚之子走出青春期的阴影,可我看着你是反而给人叠了几层buff。”系统态度消极,情况不容乐观。偏生罪魁祸首歪了歪脑袋,“有吗?”
“你又恐吓他。”
“可是他不肯和我划清距离。”时楼抱胸苦恼,“我能怎么办!”
“谁让你整天在他面前晃。”
“天地良心,统,我怎么了?”时楼为系统的偏心程度感到震撼,“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在勾引他一样。”
“鞠子清图你什么呢。”系统也很苦恼。
“图我没心没肺,图我完不成任务立马爆炸,回厂重造。”时楼轻轻呲了呲牙,“还图我总是要利用他的好朋友。”
“……你要对夏之阳做什么。”
“夏之阳还是鞠子清,我给你选,你选一个。”
系统不说话了,时楼嗤笑一声,打开手机继续和李燃他们套近乎,还开了个窗口问田岚有没有空。
田岚发了个问号,然后是一句冷冰冰的“什么事?”
她对时楼没什么好态度,毕竟打一开始就是他威逼利诱让她跟着他出去的,还引发出传得满天飞的绯闻。田岚不是疯子,所以从不想激怒一个疯子。只是没想到正是她的虚与委蛇给了时楼可乘之机。田岚也知道绯闻的传播肯定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
他在学校里拥趸不少,竟没一个人看出真面目。
搞得田岚自己有时候也恍惚,是不是她想太多了。可每每再次看到时楼本人,她就会清醒过来,这家伙显露于人前的,绝对只是冰山一角。
“我喜欢你呀,想约你出去玩不是很正常的吗?”
“骗骗别人就够了,你还想骗你自己吗?”
时楼摇头笑了笑,夏之阳怎么会喜欢这么可怕的女孩子呢?想从田岚手里抢人可不容易。真是一个两个的给他添堵。
“真这么喜欢夏之阳呀?”时楼问,“你喜欢他什么?”
能不能教教另一个人。
田岚没有回话了,大概是嫌他无聊。时楼本也就是逗逗她,最好添油加醋地把消息传到夏之阳耳朵里,欺负人家还在医院,动弹不得。
系统都不忍心提醒他这副小人嘴脸,反派扮演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哪里像是行辅佐之责的忠臣良将。
活脱脱一个搅风弄雨的奸妃佞臣。
李燃唯他马首是瞻,不难掌控,就是李非麻烦了些,他疑心重,露出一点马脚就满盘皆输,时楼这阵子毛遂自荐给他干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脏事,一旦东窗事发洗不干净的那种,才多少叫他交予了些信任,相信时楼是真的不再做无谓的抵抗,隐隐有了培养成亲信的意思。
这也就意味着原本就不多的时间进一步被压缩,连江熠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哥,你最近怎么总是课上睡觉啊,陶玉河看你眼神都不对劲了。”
竞赛晋级了是牛逼,可太嚣张了也不是一回事啊,尤其是陶玉河,出了名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别烦。”肉体凡胎,时楼快困傻了,一巴掌拍过去让他闭嘴。
“你晚上干啥了?”江熠不屈不挠问。
“偷鸡摸狗了。”
嗯,可能比偷鸡摸狗重一点。
脑海中划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落魄男人,不认识,也不妨碍他代李非行事,教训了一通,手段有些变态,但经历过时雁枝这个老东西,时楼觉得还算干净,没到罪孽深重的地步。
“我靠我靠我靠!鞠子清来找你了诶。”还没安生一会儿,江熠又过来大惊小怪。
“叫他滚。”时楼好绝望,为什么课间都不让他睡。
“啊啊啊啊啊他过来了!”江熠很激动地扯他衣袖。
救命吧,哪来的傻子。
时楼困得要死,痛苦地按下了江熠的脸,吵闹的班级随着鞠子清的到来安静了一瞬,连正伏案学习的卷王都停下了笔,面面相觑,交换了个惊疑不定的眼神。时楼睁眼看向缓步走来的人,“走错教室了?”
“我有事想跟你谈谈。”鞠子清垂下眼看他,江熠在一旁好奇得抓心挠肺。
草,他就知道这两个人背地里有情况!
时楼以目示意问他想谈什么,鞠子清看了眼周围的人,“这里?”
“昂,就这里。”时楼无赖地笑了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社死也能搭上一个盖亚之子。
反正他是不会第二次受同一句话威胁的。
系统只好默默提醒,“双双社死,可能会被解读为殉情。”
时楼:……
鞠子清看了眼江熠,不认识,但这张脸很熟悉,时楼在学校玩得比较好的同学之一,总是跟在时楼后面。鞠子清在半个班陌生的注视下不适地皱起了眉,抿了抿唇,抬手做了个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扯着时楼的手臂直接将人拉走了。
???
“喂!”时楼没有防备,差点撞上桌角,为了不摔倒不得不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身后爆发出一片嘘声,还有几个压抑不出的“卧槽”,挺兴奋。
#这又是在做什么#
恰好路过的储楚露出了微妙的表情,甚至贴心地侧身让了一步。
“你发什么神经。”手腕被攥得疼,时楼甩开他的钳制,“这里没人。”他这样说着,扫了一眼四周,几个在楼道休息的人闻声便识趣离开了,“所以,可以说了?”
他精神不济地打了个哈欠。
“你那天说的我跟之阳……是我所理解的意思吗?”鞠子清少有这么踌躇的时候。
憋了这么多天,就这?
时楼见鬼似地看了他一眼,没劲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鞠子清困惑不已,语速便提高了些许,不复往日的慢条斯理。他这两天把那天时楼发泄似的追问掰开了揉碎了反复揣摩,得出的结论荒谬至极,“你认为我喜欢之阳?”
“之阳之阳,这不是挺亲密的嘛。”时楼替他找补,只是因为前科累累,真诚之言也显得不阴不阳,怪里怪气的。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么离谱的结论,但我从没想过要把这事扯上之阳。”鞠子清眉头紧皱,眼中满满的不赞同,“之阳是我一起长大的兄弟,我自认还能分得清友情和爱情。”
时楼听得头疼。
虽然早就知道了,也认命了,但倒也不必反反复复在他眼前强调这个事实。
只是他扶住额头翻白眼的动作被误以为是不屑一顾,鞠子清着急地拉住了他的手腕想要与他对视,“我说真的!”
时楼被他突然凑近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直直撞入他墨黑色的双瞳,“啊……对。”
他不自在地想要后退拉开距离,后背却已经抵上了围栏上的扶手,退无可退,避之不及。
鞠子清也意识到不妥,不由自主地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你恐同……所以会对我有误解,我不接受但能理解,误会可以解释。”他这才发现时楼原来比他稍矮一些,骨架纤细,手腕他一手就可以合拢。冬日晴朗,空旷天空透蓝澄澈,凉而软的日光笼罩着他,纤尘毕现。
“但我希望你可以听进去,我没骗过你。”鞠子清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是低声下气到他无法忍受的地步,太难看了;下面的话也应该经过漫长的铺垫再谈,而不是情之所至,即兴剖白,太不理智的行为只会把事态闹得难看,只有小孩才会凭借一时兴起胡闹。理智并未远去,可鞠子清却听到自己一字一字清晰地诉说,“是我一直自欺欺人。但这两天我想了很久,还是不该瞒你。
“可能你会为此与我断交,或者觉得我疯了,但再不告诉你或许之后还会有类似的误会,我恰恰最不想看你撮合我跟谁。”
时楼身体微微一抖,紧紧盯着他形状姣好的嘴唇,仿佛里面要跑出什么令人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别——”他扭动手腕想要离开,甚至罕见地流露出祈求的姿态。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