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专业靠谱负责的律师，是邱司一直想要成为的样子。

无论之后打算如何，既然这一刻还在做这份工作，总要对得起自己。

黎漾走后，邱司呆在工位上，把第二天早上和黎漾开会要提到的点都过一遍，折腾到晚上七点才告一段落。

刚走出写字楼，一阵冷风吹来。邱司拉紧敞开的外套领口，一夜之间，气温从30摄氏度又掉回10摄氏度。

广场上工人正在搭建新陈设，路边随意摆放着鲜花。邱司走进蹲下，鼻尖嗅着清香的花瓣，眯着眼享受这一刻。

好像生活也没有那么糟。

裤子口袋传来一阵震动，邱司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徐玉贤】

邱司轻蔑地呵了一声，钱转走这么久了才想起他。能有什么好事？除了没钱就是没钱。

电话一接通，传来徐玉贤的哭声，“邱司……我现在在派出所……”

“警察让家属过来一趟。”

徐玉贤哭得不像样子，邱司只能在徐玉贤的只言片语中猜测情况，“出什么事了？”

回答邱司的是徐玉贤的哭声和沉默，邱司捏着眉心，只听到背景音里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预感大事不妙。

“起码告诉我派出所在哪里吧？”邱司攥紧公文包，疲惫和无助涌上心头，徐玉贤这才支支吾吾说是城西派出所。

邱司顾不上许多，起身走到路边，伸手招停出租车，报了地址就往派出所赶去。

到了派出所，邱司说明了来意，就被带到办公室。

屋内气氛吵吵嚷嚷，四五个妇女你一言我一语。邱司扫了一眼，徐玉贤和中年黄毛妇女隔着空位坐，两人头上都破了相。

维持局面的两位民警见有人来了，开口问，“你是？”

邱司礼貌朝民警点点头，自我介绍，“我是徐玉贤儿子，我叫邱司。”徐玉贤听到邱司的声音，停下骂街，抬头怯懦看着邱司。

民警拉了条椅子，示意邱司坐下。“是这样的，徐玉贤和陶菁因为口角打起来，陶菁报警，由我们这边来处理。”

陶菁应该就是那个中年黄毛妇女，邱司收回打量的目光，“警官，打人肯定是不对的。徐玉贤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怎么会动手呢？”

陶菁往地上吐了口痰，抹着鼻子，“你和你妈少给老娘装可怜！把老娘打破相还问什么原因！”

民警呵斥了一声，陶菁才心不甘情不愿闭嘴，把头扭向一边，“你们把视频放给他看看。”

围在外头的三个妇女，一听到这话，凑到邱司面前，举着手机播给邱司看。

画面里，徐玉贤和陶菁在地上扭作一团。

陶菁几拳打在徐玉贤脑门，扯着头发，嘴里谩骂，“跑了老公的臭婊子！欠一屁股烂债给儿子还。”

“谁是臭婊子！我打死你个贱货！”徐玉贤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抄起玻璃杯把对方的脑袋给砸了个口子。

视频停在徐玉贤几近发疯的眼神。

邱司点头向提供视频的妇女表示感谢，脸上一派云淡风轻，“警官，这看着是对方先动的手啊。”

两个民警还没开口说话，陶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邱司的鼻子骂，“臭婊的儿子来了也没用，一家子废物！”

邱司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手掌心，脸上表情一点不变，对着两个民警，“警官，我人好好坐这里，也是无缘无故挨骂了。”说着耸了耸肩，似乎完全不受陶菁话的影响。

警察冲着陶菁低声呵斥，“安分一点。”扭头又对邱司说，“你看能不能协商，能协商我们这边做个调解，要是协商不了，两边都要拘留。”

邱司这下认真打量起陶菁，看着比徐玉贤还小的年纪。眉毛上方有一道明显的伤口还在渗血，眼神里是混社会的人常有的凶狠。

耐着性子开口，“你想要多少？”陶菁捋了捋披散在肩上杂乱的黄发，举起手掌，“五千，一毛都不能少。”

一直沉默的徐玉贤坐不住了，手指自己的头，对着陶菁破口大骂，“我也被打了，要我给五千，你也给我掏五千出来！”

陶菁跳了起来，一巴掌挥向徐玉贤。邱司及时挡在两人中间，把徐玉贤拦在身后。

啪！

陶菁那一巴掌硬生生打在邱司脸上，邱司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手上的公文包再也拎不住，掉在了地上。

几个妇女见状不对，赶紧把陶菁拉开，给邱司赔礼道歉，“不好意思啊，她精神有点问题。”

邱司抬眸看了一眼陶菁，冰冷刺骨的眼神里，独独沸腾着戮杀的快感。

“坐回去。”邱司眼神示意着徐玉贤，不紧不慢走到陶菁面前，“现在你可不止打了一个人。”

民警看两边又要闹起来，“她说的也有道理，你们这也不是一方动手一方挨。两个人都动手了，两个人都有伤。”

“这样吧，陶菁的伤口确实需要去医院处理，徐玉贤你家属这边给个两千，我看事就了了。”

徐玉贤不服，拨开挡在她前面的邱司，作势还要去扯打陶菁。

邱司烦躁不已，低呵徐玉贤住手，徐玉贤这才悻悻收回手，低头站在一边不吭声。

既然都已经给台阶下了，邱司也不想把事情闹到收不了场的地步。

挨了一巴掌，把钱从五千砍到两千，邱司自嘲，怎么不算是笔划算买卖呢？

“要是陶女士同意，这两千我们可以给。不过要等陶女士在调解书签完字。”邱司面上撤出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要是陶女士不同意，那我们就各追究各的。”

上手轻轻摸着红肿的脸颊，挑衅看着陶菁。

邱司这边的态度拿出来了，民警转头问着陶菁愿不愿意。

陶菁眼神在邱司和徐玉贤中间转了又转，似乎还想要加码多要一点，在接触到邱司冰冷彻骨的眼神的一刹那，抖了抖身子。

感觉是发疯起来，会用刀子一片片自残的人。

“可以……”陶菁嘟嘟囔囔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在几个妇女的劝说下，最终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