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书越抿了下唇,感到有些意外,“就这么简单?”
崔北衾点头,“就这么简单。”
这可和之前的经历也差太多了吧,还真是最简单,最好对付的阵核。
真希望运气能这么一直好下去。
路边的草被晒得泛了亮光,感受着落在皮肤上的暖阳,言书越转头问崔北衾,“那梦眼呢,有被捏碎了吗?”
提到这个,崔北衾就觉的好笑,从椅背上离开,手肘撑着腿,笑了笑。
“越姐你是不知道当时的场景。我们不是被请去吃饭吗,我当时还以为就夏邑禾一个夏家人,没想到夏传也在。”
“海小姐拿出梦眼摆桌上,按照约定得有一个人捏碎它吧。”
崔北衾拍了拍手,脸上止不住的笑。
“夏传本来都拿手里了,结果海小姐来一句谁捏碎梦眼谁的命数就会受到影响,她说的一本正经连我们都信了。”
“然后你猜怎么着,他一下就把梦眼扔地上,恨不得离它远远的。我们所有人都看着他,那叫一个尴尬啊。”
看她晓得合不拢嘴,言书越撇过头,望着还在那边鼓捣花朵的两人。
不知道是谁精心饲养,在这个季节花还能开的这么茂盛,也不枉费花了心思。
“所以,还是夏邑禾?”言书越扭头看她。
崔北衾点头,拢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对,我当时还以为她也会害怕,可结果没有,她捡起地上的梦眼直接就捏碎了。”
让言书越思考的不是谁捏碎了梦眼,而是海楼说的话。
什么叫谁捏碎梦眼谁的命数就会受到影响?他们行动了这么多次,从来没问过或听过这样的问题。
是她在胡诌吗?
顾扶音靠在椅背上,看着落在膝盖上的光点,手指绞在一起,她问崔北衾,“你对海楼说的捏碎梦眼命数会受到影响有什么看法?”
崔北衾“啊”了一下,扭头看向顾扶音,有些疑惑,“假的呗,还能有什么看法,我们都行动这么多次了,有见过谁会受到影响吗?”
恰时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在映下的碎屑里,言书越和顾扶音的目光交错在一起,仰着脸感受风落在脸上,也错过身边两人含着深意交望的眼神。
“你捏碎了从前辈梦阵里带出来的梦眼?”顾扶音看着言书越,问她。
言书越眼眸沉了下,手压在毯子上,回道:“不见了。”
“不见了?”
顾扶音看了眼和自己说一样话的人,原来她不是没在听啊。
言书越想了想,解释着说:“从梦阵出来,梦眼就不见了。”
“是出现在梦阵里的那个怪人拿走的吗?”顾扶音问。
太阳躲进云层暂时歇了洒下的光辉,她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她,或许不是。”
崔北衾带着疑惑看向言书越,扯掉她盖在真相上的布,“生门出现时梦眼在越姐你身上吧。”
言书越点头。
她又继续说:“那你也只遇见那一个人,是吧?”
又点了头。
手掌挨在一起拍了下,答案这不就很明显。
“那这些不就证明梦眼就是被那个人拿走了吗。”崔北衾望着两人,说着自己的总结。
言书越垂下了头,藏住眼底的纠结。
顾扶音看着言书越,手落在她膝盖上,问了句,“你在想什么?”
言书越脑子有点乱,费力理清思绪,看着顾扶音,“那如果海楼说的是真的呢?”
“不可能。”崔北衾摆摆手,靠回椅背上。
两人目光一同落在她身上,转着脑袋看着她们,耸了耸肩。
“为什么这么肯定。”顾扶音问她。
崔北衾朝她靠近了些,肩膀轻轻碰了下,指了下在那边的蔡佑山和安顺,“海小姐说的啊,我们当时是真的信了,可结果海小姐却说是骗人的,不信你们问阿顺和蔡佑山。”
刚走进的人听到自己的名字,抬眼有些懵的朝这边望,拉了一把身后慢慢走的人,停在她们身边。
望了一圈,目光落在崔北衾身上,问,“怎么了,什么事居然还能要问我和蔡佑山?”
蔡佑山收了手机,眼神带着些迷茫望向坐着的人。
崔北衾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安顺听后点了点头,“对啊,当时我们问海姐姐,海姐姐说这都是骗人的。”
原来是在骗人吗?
“想来也只是为了唬一唬人吧。”崔北衾解释道。
言书越轻声应了下,垂下眸子看着落在手上的树叶,什么时候掉的。
晒够了太阳就回了病房,看到站在门口的人,言书越有些惊讶。
“越姐,你认识啊?”看着从这里笑了笑的人,崔北衾低头问言书越。
在场五人中,只有言书越见过这人,而且还是被动见到的。
“她就是之前和你们提过的那位老板,苏白。”
崔北衾点头,抬头看苏白,眼里都在冒绿光,原来是金主爸爸啊。
等走近了,苏白和她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越队长。”
言书越回道:“好久不见,苏老板。”
蔡佑山扶着言书越坐回床上,推着轮椅往空档走。
他们就这么分散开去,有在靠窗往外看的,有坐在床上的,还有在那儿玩轮椅的,椅子被让给了苏白,空旷的房间一时显出几分拥挤。
还好病房还没安排进新的病友,不然得没地方站。
注意到她腿和手上的伤,苏白心里闪过心疼,又被她掩盖下去,像例行检查一样说了句,“你这看起来伤的挺重。”
晃了晃胳膊,调侃了一下,“也就看起来严重,其实还好,能蹦能跳的。”
这时响起的敲门声吸引了所有人注意,缓缓推开的门露出海楼的脸,看着站了满屋的人,略微有些惊讶。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见到进来的人,言书越眼眸闪了亮光,苏白撇开视线,朝旁边望去。
海楼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人,勾了勾嘴角,“哟,还能在这里见到苏老板啊。”她的语调上扬,说明心情还不错。
苏白冲海楼点了下头,开口,“幸会,海小姐。”
在场的人懵了,没有想到这人还和海楼认识。
顾扶音接收到崔北衾望来疑惑的小眼神,按住她的手背,轻轻摇了下头。
海楼站在苏白身后,手撑在椅子上,看着床上坐着束手束脚的人,笑道:“越队这造型还有些别致吶。”
晃了晃手里的果篮,递给一旁的崔北衾,看她放床头柜子上。
言书越看着站在面前的人,瞳孔有些微微放大,眼底映上了两人有些相似的面容。
只有些微的相似,不到四分,或许三分都不到。
一位是卷曲的棕色长发,披在肩头,张扬的美,一位是柔顺的黑色长发,规矩的落在耳后,温润的靓。
两种不同的风格,却意外的合拍。
蔡佑山站在窗边,身高的优势让他能轻易瞧见说话的人,看了眼又扭头看着外面落下的雨。
冬天的雨总是落个不停,偶尔一两次的天晴,就像是上天的馈赠。
看着淋湿的树叶青草,或许能洗去沾染的灰尘,或许只是为了接受更猛烈风雨前的准备。
“事情处理完了?”言书越问海楼。
她笑了笑,“自然是处理完了才有空来的。”
空了的双手落在苏白身后,撑着椅背,指尖扰着她的发丝缠在指上,“你不好奇苏老板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望着海楼的目光落下,停在苏白身上,看她缠在眉间的忧虑,问道:“苏老板是有什么事?”
苏白转头看向谛澜,跟她一起来的助理从包里拿出文件给她。
看着递在眼前的文件,言书越拧了下眉头,想要拒绝。
海楼扬了扬唇,嘴一张一合,“怎么不看看?”
言书越抬头望她,看见她眼底的笑意,伸手把文件接了过来,铺在腿上翻看。
才看了一页,言书越就把文件合上,压在手下,眼神变得正经,隐隐透出股压迫。
“我们还没在你手下做事,看这个似乎有些不合适吧。”
又是另一份文件落在手上,言书越看着她,听她问,“越队长的看法呢?”
蔡佑山扬了扬脖子想瞧仔细些,却又不好太大动作,省的到时候把目光弄自己身上。
看着手上的文件,言书越问,“还是和之前一样?”
“还是一样,没有变过。”苏白轻声回了句,喉咙有些痒,闷着嗓子咳了两下。
扰发丝的手指停了动作,转而落在她肩上,轻轻挨了下。
正活动肩膀的崔北衾刚好看到,那可谓是瞳孔地震,眼一下就瞪圆了。
同她视线对上,海楼勾了勾嘴角,重新按在椅背上。
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不对,干正事呢,怎么老想这些。
“好,我们答应入伙。”言书越应下。
本就是事先商量过的事,既然所有都谈妥,就不会拒绝。
苏白笑了,递上签字的笔,看她落上自己的名字,略微简述了那份文件的内容。
“既然入了伙,这东西你也就看得。还是你们的老行当,不过这次对象有些特殊。”
崔北衾调侃道:“特殊?有多特殊,是强龙还是地头蛇?”
苏白平静的眼眸望过去,看得崔北衾心里毛毛的。
这叫什么,这叫不怒自威,真可怕。
她说:“你的形容不准确,不是强龙也不是地头蛇,暂且说来,这是一位做出伟大贡献的人。”
崔北衾承认是自己僭越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冒犯。”
那可是做出伟大贡献的人,是她能随便羞辱的人吗。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言书越安静地翻着文件,直到她看完。
“什么时候?”言书越问。
苏白揉了下膝盖,“你可以自己定,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就定在什么时候。”
言书越疑惑道:“没给时限?”
“给了,但被我给拒绝。”
苏白这话惹得海楼发笑,弯了的嘴角有些晃眼,她说:“什么时候苏老板这么有魄力,都学会拒绝别人了,还真是活久见啊。”
她这话透露出一点细节,她们关系应该很好,像这样子开玩笑可不是陌生人能做到的。
苏白睨了她一眼,手落在膝盖上,“原本给了两周时间,但考虑到你的身体原因,如果一定要请你们出手,得按照你给的时间来做安排,他们答应了,眼下,你可以做决定。”
言书越问:“非我们不可?”
苏白点头,“非你们不可。”
言书越仔细想了想,看向屋里站着的队友,“你们有什么想法?”
窗边的蔡佑山举起胳膊,先给了意见,“我跟着越姐,越姐定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本就是跟着她吃饭,时间当然也要跟着走咯。
安顺也和蔡佑山一样的想法,一切以老大为中心。
顾扶音捻着手指,看着她手里的文件,“难度呢,是简单还是困难?”
言书越认真思考给了个答案,“中等偏上的难度。”
她点头,也给出自己的答案,“如果越队身体能在两周内好的差不多,那么两周后就能行动,可如果恢复的情况不理想,那或许时间会相应延长。”
崔北衾看着顾扶音,认可的点点头,又扭头看向言书越,“越姐你呢,你的想法是什么?”
房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落在言书越身上,等她做最后的答复。
“就定在三月十九。”
苏白看她,扯了下嘴角,还真是为他人着想。
言书越看着眼前这人起身冲她伸出左手,笑了下,说:“那么越队长,合作愉快。”
她回了笑,手轻轻挨了下,“合作愉快。”
苏白又转身看向海楼,她红唇起了弧度,挑了下眉,一副挑衅的模样。
依旧伸出了手,道了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啊,苏老板。”结结实实的挨着,指甲蹭着她的掌心离开,看到苏白冷下去的面色,海楼就觉得有趣。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苏白道了再见,就带着谛澜离开。
所有人目光落在海楼身上,她只是笑着,顺势坐在了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