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颜又舞将自己的手对准出风口，感觉到回暖，她搓了搓自己的手。

楚离看见她的动作不禁皱眉，“你怎么又穿这么少？”

“很厚了，刮风而已。”颜又舞将自己的外套扣子解开了几颗，这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打算徒步回去？”楚离的声音有些暗哑。

行驶了一会儿，天色逐渐明亮，颜又舞这才发现他的眼下有淡淡的乌青，意识到什么，她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里是远郊，楚离的家要过来起码也要快两个小时，算算时间，他估计加完班也没休息。

果然，他说：“忘了，五点吧。”

“从公司来的？”

“你怎么知道？”

颜又舞说不上来自己的感觉，自己昨天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也没想过他会来接自己，毕竟有那么大的一个集团要养，楚离就算平时有时间玩，那也不是24小时都有空的。

不知道他后面有没有休息，精神看上去是有些不好，眼睛里有红血丝，而且五点多刚过来，回去的路上又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车。

颜又舞抿了抿唇，心里那股散不去的闷气消了些。

注意到前面有条小街打着灯，看样子是路边摊卖早点的，包子蒸笼上面的热气老远都能看得见。

在红路灯路口停车前，颜又舞说：“前面停吧。”

楚离看过来，眼底有疑惑。

颜又舞拍了拍肚子：“饿了，请你吃早餐。”

-

颜又舞刚回国的时间调整时差，再加上她熬夜惯了，每天睡醒太阳就已经晒屁股了。

后面强制早起，为了消肿她会在小区楼下快走几圈，顺便吃个早餐，后面为了保持身材，她一般会在家里自己做点减脂餐，像这种早餐的小摊点她很久都没来过了。

这会儿大部分商家都是刚出摊，来买的学生比较多。

耳边充斥着一轮又一轮的叫卖声，路过都能闻见香气，颜又舞拉着他在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旁边坐的都是一些早起买菜逛街的大爷大妈，两个打扮精致的年轻人往这里一坐显得格格不入。

颜又舞问楚离想吃什么。

楚离开夜车，这会儿只有困没有饿，他摇了摇头说随便，看你。

颜又舞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一时间犯起了难。

瞅见旁边的大爷面前摆的东西很丰盛，她自来熟的搭话，“爷爷，您吃的是什么呀？”

大爷热心的指着碗说：“炒肝儿啊。”他看了看颜又舞和楚离：“年轻人，第一次到这儿吃吧？”

颜又舞点头。

大爷很自豪的说：“炒肝儿配肉包，这一条街都是几十年的老手艺了，街坊邻居每天早上都在这儿吃，没位置了就自己扎个小马扎，味道那是没话说。”

看着大爷吃的很香，颜又舞就点了一份，不过瞧着里面稠糊糊的，感觉放了淀粉，她给自己只点了一份炒肝，给楚离还加了份肉包。

等待期间，楚离打了几个哈欠。

刚才还有点困的，这会儿被冷风一吹，瞌睡倒是散了一些。

很快他们点的东西就上来了，筷子篓在旁边的桌子，颜又舞过去拿，然后问楚离够吗。

楚离点头，“不怎么饿，你就吃一碗这个？”以为她是害怕长胖，他看了看那边有个奶奶在卖煮玉米，“那边有玉米，要吗？”

“不了，我也不怎么饿。”

这话倒是真的，节目的收视率上来之后给舞者们的待遇也是越来越好了，时不时发放小蛋糕和零食。

昨晚通宵，后半夜的时候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些轻食沙拉。

颜又舞吃了一盒，这会儿确实不怎么饿。

看了眼表，到舞团的时间完全来得及，反正目的也只是让他休息一下，颜又舞就慢悠悠的吃着，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听旁边的大爷们聊天。

他们说话都用的是北京话，颜又舞虽然也听别人说过，但上了年纪的老北京人说话还是跟他们日常社交里说的是有区别的。

颜又舞忽然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听楚离说过北京话。

正想着，嘴边覆过来一个热气腾腾的东西，她聚精会神的听，没留意，下意识的张开嘴，然后感觉软软的，嘴被撑大。

“嗯——”

楚离给她嘴里塞了一个肉包子。

颜又舞咬下一半，气呼呼的瞪他，“这很多碳水！”

楚离没嫌弃，把她咬掉的另一半塞进嘴里，“这么一点儿，胖不了，你已经很瘦了。”抱着都硌手。

当然，这一句他没说出来。

“那也不行啊。”每次有重大表演前颜又舞都会严格进行身材管理，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体重超标一点。

她正犹豫着剩下的半碗炒肝要不然不吃的时候，旁边大爷传来一声笑，“姑娘，这是男朋友心疼了，想着法让你多吃点儿。”

大妈接道：“这小伙子长的真俊，还会疼人，真不错嘿。”

“你们俩儿往这儿一坐，别说可真养眼。”

“我们家妞什么时候能交到这种对象啊，哎呀可愁死我了。”

楚离在这一连串的夸奖中笑容放大，还眼神暗示颜又舞，仿佛在说“看见没，我的优点就是这么多。”

颜又舞受不了他这副嘚瑟样，她咽下嘴里的包子，顺着刚才大爷大妈的话说：“是啊，爷爷奶奶你们不知道，他对每个女朋友都是这样，很贴心的，跟他在一起我还真得感激一下，指不定很快就没这机会了。”

刚才还在笑的大爷大妈顿时停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眼神怪异的在楚离身上瞅了几眼。

楚离很无奈，但又不好解释，待他们吃完走了之后，只能看着罪魁祸首，“你一天天不闹我是不是心痒？”

“啊？”颜又舞眼神澄澈，但眼底的笑意就快藏不住了，“楚大少爷过往经验丰富，我也没说错吧？”

“......”

楚离眯着眼看她，“你别给我整这出，颜又舞，你那些男朋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他语气酸溜溜的说：“至少我分了就是过去式了，不像某人，还有个什么学长，关系挺好啊。”

颜又舞看着他的表情，她忽然发现逗他很好玩，压抑着想笑的冲动，她点头，“是挺好。”

“你还同意！”楚离掐着她的脸，“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学长？认识时间挺长啊，回国了还有联系，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不会是你的某任前男友吧？”

“胡说什么？”见他急了，颜又舞说：“大学偶然间认识的，没认识你时长见，人家跟我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别发散性思维。”

“真的？”楚离问。

“爱信不信。”颜又舞准备起身，却被他拉住手，扭头就被他亲了一下，“信你一次。”

这里人来人往，而且老人和小孩子居多，饶是颜又舞平时再放得开，这会儿也有些脸热。

她拍了一下楚离，“你干嘛？在外面。”

楚离挨了她挠痒痒似的一下，嘴角的笑容没变，“怕什么，一句话听过没？”

“什么？”

楚离俯身，神秘兮兮的凑到颜又舞耳边，“谈恋爱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说完，还很得意的挑了下眉。

颜又舞被他的中二噎住了，半晌，无奈的失笑，吐出两个字：“神经。”

-

回去的时候遇到早高峰，车子在高架上走走停停，索性没有堵太久。

中途楚离接了个电话，是公司的事情。

他全程都在听对方说，时不时发出一些意见。

颜又舞本来靠在椅背上玩手机，慢慢的注意力也被他吸引了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楚离处于工作状态中。

整个人的神情虽然称不上严肃，但也少了平日那股随意浪荡气，嘴里说着一些颜又舞完全陌生的专业词汇，遇到红灯时，他的食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着，似乎是在思考，微拧着眉，神色认真。

认真来说，颜又舞除了颜控之外，还是个十足十的声控。

楚离的声音不像时下流行的那种低音炮，而是很清润，有些偏冷，加上他经常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尾音就像羽毛轻扫过，刮的人意犹未尽。

听着听着，她不由得想起刚才吃饭时候的问题。

不知道他的声音，说北京话是什么样的。

处理完事情已经过了近二十分钟，楚离也没想到一个电话会用这么久。

旁边旁边格外安静，他侧头看了一眼，就看见颜又舞皱着眉，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他出声问。

颜又舞说：“你是北京人吗？”

这个问题倒是令楚离有些意外，他点头，“当然，我还是带旗的。”他有些莫名，“怎么忽然问这个？”

颜又舞：“没听你说过北京话。”

楚离笑，“这有什么好听的，满大街不都是？”

“......”

颜又舞哦一声，本来只是好奇，觉得他的声音说北京话应该很好听，可他这么一说，颜又舞又觉得自己这么上赶着让他说显得自己有点不太矜持。

虽然这个词跟她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但她就是有点......拉不下来脸？

算了，其实也不是非要听。

就在颜又舞反思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时候，车停了。

见已经到了舞团，颜又舞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可刚开门又被他给喊住。

对上颜又舞疑惑的眼神，楚离二话没说，凑过去就在她的侧颈处吸了一下，有点疼，颜又舞正欲打他，就听见他说：“大老远来接你，要点报酬不过分吧？”

又在她侧脸亲了几口，占够便宜的楚离伸手将她侧脸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手指略过之际还有意无意的蹭了蹭她的耳垂，纯正的京腔跟他平时说话不同，带着点痞，“今儿我有事，宝贝儿，明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