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离岸站起来,将怀里的人往身体里抱了抱,转身就走。
既然现世无解,那就和他去一处。
看见佑离岸哀极神失,转身痛下决心的摸样,木连理着急了:“这该不会要去死吧?苍天!我可没灵气再让你活一次了!而且这天下除了我们还有谁想要你活着啊!”
他狂抖叶子,没办法地喊道:“虽然我无力再次扭转乾坤,但是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我是可以帮你的!这样,我帮你维持这他的身体,你去找办法。反正你们魔修总有一堆好办法,不是吗?”
到了此时,这神木还不忘拐弯抹角地酸上两句,可惜佑离岸没有心力注意到。
见佑离岸顿步,木连理赶忙生出一根枝条,从佑离岸怀中抱走了步柏连:“给我吧。”
他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番佑离岸,幽微地叹了口气:“天山雪下有美玉,能保人万年不腐。当年我没找到,如今你去找了来。然后将我和他共同埋在雪山中,靠雪山山灵之气镇神,届时去找能将他复活的办法。在你找到办法之前,我保他无虞。”
佑离岸喉咙滚动了两下,艰难地吐出一句话:“真的还有办法吗?”
木连理:“自然,我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不能解决的事情。你看,我都能让你回来见到他,你就相信我。”
佑离岸留恋地看了一眼步柏连,转身就走:“我去找。”
“等等,把你胸口的剑处理了再说!”
木连理见状想拦,然而还不待他出手,就见佑离岸跪倒在地,昏了过去。
木连理看着地上的人喃喃道:“早知道就不问你想要什么了……真该死啊,以为你还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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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几番轮转春秋,济济众生万顷求索。又有几人能如愿?
佑离岸奄奄轻俯在棺上,头磕在玉人怀中,高大的身体将棺拦抱在怀,远远一看,竟如情人旖旎。
他的身体一阵阵颤着。太痛了,冰天雪地中汗如雨下。叩住棺的手指发抖一寸寸扣着玉滑下,留下转瞬既逝的指痕,又被新的掌印胡乱地盖住。
转眸却见棺中人安宁地睡着,佑离岸下意识勾了勾唇角,移不开眼。很快,眼中疲惫的爱意便转变成水粼粼的恨。
他恨透了这个人。若不是这个人,若是从未品尝过这滋味,天地间谁的生死与他有干,他何以苦痛百年?恨为什么给了,又只叫尝了一点。这一点甜头,竟哄得他神昏颠倒,舍身相与!
佑离岸又恨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回来偷尝这点爱意。他才给了自己多少?真不公平。真不公平。
他恨极了这个人,可此时痛极,居然还要企图往玉棺里钻,想要枕在他怀里,如梦昨日。
不可一世的魔尊上天入地找了百年,终于发现,自己居然就是其中关窍。
歃血魔物乃上古凶兽,子孙在这尘世里轮回了万年,众人只知其披靡天下让人畏惧的吞噬力量,岂知当年创世之战,它吞噬时间,拨转日月之力。
而他身体里修复自己的能力亦来自血脉中“春风吹又生”的能力。
只要用特殊的方式将这血脉换给他人,便能立刻生死人,肉白骨。只是得血脉者无法继承血脉能力,而换出血脉的人,也必死无疑。这是一换一的舍身之法。
世界上最披靡无双的血脉,让人闻之色变力量。没人期待他们诞生让众人趋之若鹜的神迹。曾经仙家百门聚力一心,只为彻底斩草除根。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回到过去,能改变什么吗?重新活一次能发生点什么,将自己所爱拽出命运,不再受苦吗?
佑离岸不知道,也没给自己留机会知道。
玉棺消融,莹莹之色缠绕住棺中人,丝丝莹线交织成经脉的样子,慢慢没入步柏连体内。
棺外白骨森森。
佑离岸死在了灵气最丰沛的地方。
时间还在往前飞奔,无数重叠的、错乱的时空挤压过来。获得新生的人握紧了手中的骨头。
片刻后骷髅动了动。
一旁的神木叹了口气,绿色的经脉缠绕着覆盖住地上的骷髅夜语,繁密的枝叶落下,地上的骷髅慢慢长出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