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切敏郎闻言,倏地走回投影仪旁的桌子,屈指敲击了几下键盘,电脑屏幕瞬间切换成红花大楼的平面结构图。他盯着那名年轻警官问:“在哪里发现的?”
“呃?”年轻的警官也不知是否因为第一次直面这位刑事部头号BOSS,被小田切的气场吓到脑子空白,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在问什么。
他的上级奈良泽治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芝君,部长在问你,已经拆除的那颗炸弹是在哪里发现的?”
芝阳一郎连忙回答:“就在七楼,在七楼的衣物寄存柜发现的!”
小田切敏郎放大了大楼七层的平面图,投影在墙面上。他转身审视着图上衣物寄存柜的位置,紧跟着又问:“是什么类型的炸弹?体积大小和爆炸威力大约是多少?拆除花费了多少时间?”
可怜的警官被问得冷汗涟涟,总算他机灵了一回,大声说:“爆/炸/物处理班的松田就在外面,我这就让他进来跟您汇报!”
奈良泽治瞥了一眼小田切敏郎的表情,从这位长官看不出表情的脸上不知如何看出了默许的意思,挥手喝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芝阳一郎匆匆跑了出去。也不知道他口中拆弹的松田阵平是真的在外面等,还是他临时叫过来的,没一会儿一位比他更为年轻的警官走进了房间。
警官汗湿的警服略微凌乱,看上去像是刚脱下防护服,但即便有点狼狈的样子,也完全无损他外表的魅力。他有着一头自带卷曲的黑发,俊美的相貌生出三分痞气,比起一名警官,他周身那种与规矩和制度格格不入的气质,其实更像一名极道成员。
但实际上,他确实是正儿八经警校毕业,才入职一年就成了警备部机动组有名的拆弹小能手,隶属爆/炸/物处理班的松田阵平。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而是跟在身材圆润、戴着顶帽子的目暮十三警部后面一前一后进入的房间。
“部长,这就是松田阵平。”目暮警官主动介绍道。
松田阵平行了礼,“长官。”
“炸弹是你拆除的?”小田切敏郎直接地问。
“是的,长官。”
“汇报一下拆弹的情况。”
松田阵平也没有多余的话,简要陈述了当时的发现。
“……因此,虽然炸弹体积不算大,但威力不可小觑,这样的炸弹三个就足以毁掉一个楼层。它的遥控装置结构不复杂,胜在设计巧妙。这次我能尽快拆除也是凑巧,装着炸弹的女士包内层不知道被什么打湿了,影响了遥控装置的灵敏度。不然我至少需要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才能安全解除引/爆/装/置。”
友成警部粗长的眉毛拢成了一条线,“风户京介只是一个外科医生吧?他从哪儿弄来这种威力的炸弹?”
“应该和泥惨会有关。”
回答他的是目暮警官,后者随即看向小田切部长说道:“按您的吩咐,我们根据八木义男招供的地点,突击搜查了泥惨会在吉冈三丁目的秘密仓库,发现了炸药制作材料和部分半成品,与七层拆除的炸弹使用的材料相同。并且仓库内外找到的两处脚印,和风户京介丢弃的一双鞋子相同。”
汇报完情况就站到一边一语不发的松田阵平,听到“吉冈三丁目”时忽地转过头看向目暮。
“据八木义男说,这批货物是外国某官方机构清理武器库存的淘汰品,由该机构内部人员协作走私入境。泥惨会只是掮客,他们替对方找了日本的买家,没想到买卖还没完成泥惨会上层就都死于极道火拼。八木应该想出手这批已经无主的货物兑换现金,但他被关进拘留所时,风户京介趁机偷取了部分炸弹材料。”
“材料也好,半成品也好,都不可能自己变成炸弹。”松田阵平突然插嘴道,“除非风户京介本身是这方面的天才,不然就是——他背后还有一个炸弹制造者。”
“如果还有同伙,那就麻烦了。”友成警部闻言,脸色相当难看。或许是因为神经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又或许是过于疲劳的缘故,他的鬓角一直在流汗,嘴唇还有些发紫。“就是不知道,风户京介到底弄到了几个炸弹,一到八层都已经排查过了的话,就剩第九层了。”
“九层至少有两个。”小田切敏郎看着手机开口。
奈良泽治惊讶地问:“部长,您怎么知道?”
小田切敏郎没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他立即闭上嘴,不再多问。
警视长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这个消息是公安部同僚刚才发到他手机上的。同样的,发信人对消息来源三缄其口,但小田切多少能猜得出来,恐怕是公安部派到哪个组织的卧底。
但那样的话,难道犯人和什么非法组织有联系?又或者,现在的人质里有卧底所在势力的成员?当然也有可能是卧底从地下渠道偶尔得知的信息,在没有更多证据和发现前,小田切再多怀疑,也只能放在心里。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犯人始终控制着炸弹的遥控器。”
墙面投影上的图像,从直播回放中截了一帧画面。那是风户京介一手揣在兜里的姿势定格,可以隔着裤兜突出的形状,大致判断遥控器的位置和样子。
“既然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拆除休息室内的炸弹,那么解救人质的关键,在于让犯人离开房间,离开人质,我们才有可能帮助他们从被炸弹波及的范围内逃出来。”
“直升机!”从小田切敏郎开口讨论案情后就不再说话的迹部董事长,又出声道,“犯人既然要直升机,那么等直升机来了他一定会走出房间,从人质身边离开。”
“铃木财团可以提供直升机。警用直升机恐怕只怕会引起他的戒备。”铃木史郎也紧跟着表态。
“那么,迹部财团将会支付犯人要求的所有费用,至少能保证他在被警方控制前,人质是安全的。”迹部董事长紧跟着道。
“……我去吧。”仁野保颇有点咬牙切齿地说。
他苍白的脸色不知是因为伤口疼痛,还是因为压抑着内心的害怕。但他们这些受害者家属又是出钱又是出直升机,他没有其他的,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地等待。
不管怎么样,小环是他唯一的妹妹,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再自私,也没办法做到对她身处险境袖手旁观。某方面而言,他对妹妹的感情,倒比从小忙于工作对他们兄妹疏于照顾的父母深得多。
仁野保面上闪过挣扎之色,最终下定了决心:“我去换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