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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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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

鹿明儿耳朵尖,听到几道隔墙外的马蹄,在门口朝卫蔺招手示意。

“卫蔺,王妃将私己钱全拿来补贴王府,连今日送到荣王府的礼物都是她压箱底的嫁妆,对咱王爷真是满满真心。”

冷脸侍卫皱眉,不懂为何要与他说这些。

“是嘛,腿脚又不便,王爷不陪着,旁人看了不知怎么编排,以为王妃在府里不受待见呢。”

“哎!可怜。”

连续传来三句嘈杂,耳室里的秦执不耐叩了下桌面。

鹿明儿乖乖噤声,王爷喜怒难测,他也是壮着胆子才敢说两句,谁让欠过周克一份人情呢。

须臾后,门内传来一句问话:“腿脚不便?”

“对啊!”鹿明儿得了机会,扒拉门边道:“王妃前些日子去庄上回来就扭脚了,奴才不是与您说过。”他还问过王爷要不要将宫里先前送来多余的培元玉肌膏送些过去,王爷没回呢。

秦执对此无甚印象,约莫当时他在专心其他,不过,他是有些日子没见到她。

男人继续看公文,鹿明儿眼见没后续,自然不敢再提,默默蹲回守门。

半刻钟后。

“把范旻找来。”

卫蔺回禀:“王爷,今日荣王府设宴,兵部户部和荣王素有交往,范右侍郎必然在王府应酬,要属下去提吗?”

“罢了,荣王的好日子本王不扫他的兴。”

秦执撂下笔,“备马。”

“是。”

鹿明儿“咻”地一下站起身,腆着笑脸,“王爷,带上玉肌膏吧,顺手给王妃嘛。”

……

走出后院,苏玉瑶颇为不舍地回头望数次,也不知下次见微月是什么时候,看不见影了才跟上周克的步调。

“周克,王爷不是不来吗?”

周克扶着王妃跨过门槛,仰头深藏功与名,“奴才听闻是为公务寻人,寻到了荣王府里。”

苏玉瑶眉头轻蹙,人家世子及冠的大好日子,他偏拿事儿来叨扰,幸好她没将话说绝,就当他在宫里忙完特来祝贺。

尚未走近,她远远认出秦执在哪。

男人五官轮廓深邃,高鼻薄唇,颀长身量在人群中有如众星捧月。

周围不乏层出不穷的议论,只因秦执甚少参与宴席,一众官家小姐初次见他,饶作矜持,免不得多看两眼。果然他不该来,明明是世子该出风头,主角却变成了他。

秦执早看到了苏玉瑶,径直推开人墙到她面前,女子循礼福身:“王爷,您找我。”

“去哪了。”似乎没和荣王府女眷在一起。

“妾身与佳娴郡主是好友,她病了,我方才去探望她。”这并非隐秘关系,苏玉瑶无意撒谎。

“嗯。”

秦执垂眸往右下,“怎么不告诉本王,脚伤怎么弄的。”

这事儿都过去了五六日,苏玉瑶忖他在客套,“谢王爷关心,王爷忙于正事,妾身不打紧。”

“你……”

——“燕王,说好的同本王饮酒畅谈,你们就不能等回家再恩爱去,今儿可是我儿子生辰。”

秦执正要说话,身后荣王喊得殷勤,话落大家纷纷哄笑。

苏玉瑶这才发现,竟是所有人都盯着他们这处。

秦执见她耳廓微红,不明白是女子都易羞怯,还是只他的王妃如此。他挡住后面探究的视线,在她耳边留下一句,“等会来见我。”

“何时?”

“你会知道。”

生辰宴的午膳开席有讲究,拖延不得。

荣王府作为皇亲贵胄,男女依旧遵循古制分席而坐,男人们在前堂,女眷们则在后屋用膳。

席间,婢女们捧着佳肴鱼贯而入,世子李玄琅朝诸位敬酒,首先当然是秦执。

他天生怯懦,听过燕王嗜杀的名号,举着杯踟蹰不敢靠近,荣王不耐推了他一把,“燕王在你这年纪,已受封为王,你要引以为榜样,畏畏缩缩成何体统。”

“……是,父王。”

李玄琅举起酒杯,哆嗦道:“燕王,玄琅敬你。”

秦执坐着没动,抬起酒卮示意,“世子门庭赫奕,另有锦绣前程,何须与本王这武将相比。”

“王爷过谦了。”京畿左都统莫熵豪爽一笑,挤上来自己干了一杯,“燕王不久前大婚,下官尚未敬贺,总算得了机会。”

他这一提,许多人便涌上来,原本主人公的世子成了摆设,荣王脸色难看,可惜儿子确实不上台面,怪不得旁人。

众多平常的祝福声不断,偶尔夹杂两句自以为是的马屁。

兵部左侍郎探手往前,“燕王妃真是命好,一个养女,也能得王爷垂青。”

范旻在外表现的和燕王并不熟,此刻安静立在一旁,他记得望风亭时王妃唤王爷用膳的场景,此人怕不是拍到了马腿上。

果然,秦执闻言掀眸,指腹下压杯口,不让来者碰,“刘文赋,你喜欢本王喊你二房庶子,还是喊你刘左侍郎。”

此行找范旻当然是藉口,离京前他需要所有人清楚苏玉瑶有他撑腰,毕竟他答应过她,保她不死。而辱和死没有两样。

刘文赋听出不对,连连弯腰道歉,“王爷,下官嘴拙对王妃不敬,下官说错了!”

秦执没继续给他难堪,轻笑了声,饮尽杯中酒,“容左侍郎罚两杯。”

“谢,谢过王爷!”

围观者面面相觑,虽说方才像是玩笑,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燕王护短,看来这位燕王妃不一般,他们往后得注意。

……

隔壁苏玉瑶和荣王妃坐一桌,她在妇人之中年纪最小,十几盘菜肴上来的时间竟连普通调侃她的都没有。

似乎前面发生了什么,中途好几位夫家特意差遣小奴过来提醒切不可得罪燕王妃,一传二,二传四,最后全部安分守己。

“燕王妃,这道菜是江南名菜,出自我家乡,还不错您试试看。”左侍郎夫人为了丈夫,赔笑与苏玉瑶套近乎。

女子尝了口,认真招呼:“谢谢,确实不错。”

苏玉瑶应付时而的寒暄,牢记不能吃酒,好在这桌皆是女子,菜都秀气地浅尝,酒就更没人劝了,各自吃的十分安静。

片刻后,王府下人前来通传,说燕王殿下不胜酒力,回敬数杯已然醉倒,被搀扶进了客房稍事休息。

苏玉瑶恍然这就是他说的时机,她无可奈何地起身去伺候,“诸位慢用,我去瞧瞧王爷。”

女子走后,一桌上的妇人瞬间打开了话匣子。

“哎呀。憋死我了,你们见着燕王了吗,哎哟那长相身段,我从前怎么没听我家老头谈起。”

“男人哪会对着妻子夸旁的男子,我就是没想到燕王妃有此等本事。”其中有位语气酸溜溜的。

“哦?怎么说?”

“你们午前没听荣王妃讲,燕王进宫有要务不来,偏偏一来就是找燕王妃,不为了她还能为了谁。酒醉了府上多的是婢女小厮,她急着赶过去照顾,果真新婚黏腻的紧。都说燕王狠辣,我是半点看不出。”

年纪稍长,性格洒脱的都统莫夫人爽朗道:“那是,人家还能对自己人狠辣啊,一张枕头上睡的,再说燕王妃长得多水灵,男人刚得到不都在兴头上。”

“哈哈哈。”

孟静荷听到一半,心里酸涩难忍,不想听下去寻了个藉口离席。

她远远看到那抹背影,一咬牙,跟了上去。

……

苏玉瑶心中疑惑,回门那日见秦执饮酒的模样,不像几杯就倒的人啊。

啊!她明白了,秦执不想抢了荣王世子的风头,借酒遁离开,所以说,他就是多余来的,害的她和微月少聚。

“王妃,王爷就在里面,奴才告退。”

小厮轻推开门,只见室内昏暗,秦执单手支颐,静坐在圈椅。

他阖着眸,狭长眼尾染的绯红中和了原本的凌厉,单看五官昳丽,很难将他和心狠手辣四个字联系起来。

“王爷?”

苏玉瑶撑在椅子扶柄,凑近看,秦执忽地睁开眼,单手将她一扫倒勾进怀中,“王妃来得好迟。”

女子先是吓了一跳,鉴于他几次三番突然行事,她也习惯了,颦眉肯定道:“王爷没醉。”

秦执不置可否,“王妃似乎还没回答我。”

“什么啊?”

苏玉瑶被他的手压着腿,起不来身,绞尽脑汁回想,原来是之前他的问题,“这是妾身看田庄投入,不小心踩到石块扭到的。”

“王爷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秦执闻言没有追问,反而打横抱她站起,手臂扫尽书案的杂书,将她按坐在桌面上。

桌子偏高,苏玉瑶的视线刚好及到秦执的胸口。

她不懂他要干嘛,收回手抓紧桌沿,“王爷?”

男人一点点欺近,近到他们的呼吸相撞,他的酒味浅浅的却醉人,苏玉瑶被灼热气息烧的抬起头,发现此时那双漆黑凤眸中只映着她。

苏玉瑶怕极了他如上次书房那般乱来,虚咽了一口,道:“王爷,别在这,若是在这,我,我就——”

男人低声,“你怎么样?”

苏玉瑶脸上发烫,有羞更多的是耻,在自己家中放肆能忍,在别人府里,传出去她要如何见人。

旁人不会骂燕王,只会猜度她的不堪。

“王爷,我求求你。”

女子的嗓音细弱恳切,她一向逞强,第一次以这样低的姿态求他。

看来是真的害怕了。

秦执盯了她两息,扯唇向后退了一步,握住她的脚踝,“在王妃心中,本王有那么急色。”

他的手势很快,在女子目瞪口呆前替她脱掉了云锦履,又在她喊出声前褪下了她的罗袜,露出一抹雪白。

苏玉瑶楞住了,生怕引来外人不敢再喊,腿不自觉缩回去,“王爷,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别动。”

秦执从袖口拿出紫色的小瓷瓶,打开有股淡淡清凉的药香。他倒出部分在掌心,右手托着她,有药膏的左掌压在她的脚踝处缓慢揉开。

苏玉瑶这才明白,他是给她揉按扭伤的患处。

可是……

“王爷,我用过药,而且快好了。”

“过门槛都要人扶,就是你说的好。”当时看到就甚觉刺眼。

“……”

男人的手长得很好看,宽而不阔,瘦而不柴,微微一拢,轻而易举地包裹住女子的玉足。

他常年用剑,指腹带层薄茧,一点点的粗糙和娇嫩砥.砺相磨,让她那处的肌肤逐渐升温泛红。

幽暗的室内,苏玉瑶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跳在耳边如风鼓噪。

“好了吗。”她忍不住小声问。

“嗯。”

虽然这样说,秦执还是握着。

她的脚比他的手还小,白嫩绵软的像是夏初的嫩藕,他是那么怕脏的人,纳进掌心时竟没有犹豫,而现在,他甚至不舍得放手。

男人莫名用了一下劲,苏玉瑶痛的呼出轻声,“嘶——”

秦执回神,“疼?”

苏玉瑶点点头,尴尬地没话找话,“王爷的手劲大。”

男人松开,“才知道?”

“……”

苏玉瑶看过去,在他的摩挲下,她的足踝粉红,而他垂下去的手,手背虬结青筋,修长指尖留有残余的膏体,剔透白.腻,泛着暧.昧的水泽。

苏玉瑶面红耳热,单脚跳下去,匆忙将罗袜,鞋履穿好。

接着头也不回地扯起男人的袖子,秦执猜到她想作甚,由得她拽,好笑地看着她完全红透的后颈。

真想咬一口。

木桁架上的铜盆处,苏玉瑶捧起他的手浸在水里清洗,“王爷装醉,是怕喧宾夺主?”

秦执眉梢微挑,“不是,是看他们无趣,不如看你。”

苏玉瑶手势一顿,他这话说得好生奇怪,对她多有情意似的,她别开脸,羞恼道:“王爷惯会逗人吗。”

“不知道,还没逗过别人。”

“……”

苏玉瑶从襟口抽出丝绢,替他吸干手上的水,擦完低着头将手帕往他手里一塞,咬唇闷声:“好了,去前院了。”

女子逃也似的推开门,秦执勾唇跟出去时,掠见一个小小黑影,他脸上骤然冷肃,装作没看见,脚步都没停。

孟静荷从檐下的阴影中走出,眼睛红彤彤的,衣摆已被她绞皱……

晚宴结束后,燕王府来了两架马车,苏玉瑶没和秦执坐一起。

他先到王府直接进的前院,苏玉瑶则回自己的寝卧,彩珠和彩月正在擦桌,见到她齐齐行礼。

宝筝眼尖,帮苏玉瑶拆发髻时发现桌上摆了一只锦盒,“彩珠姐姐,这是什么啊?”

“噢王妃,这是一个时辰前,卫蔺送来的。”

一个时辰前,他们还没从荣王府出发……

“嗯,你们都出去吧。”

苏玉瑶走过去打开匣子,赫然是她那一副定风四宝,包它的绸带都没拆开,原封不动给送了回来。

想来,秦执临时换了份礼,莫不是嫌她这份不贵重?

女子呆呆看了一会,不再细想,高兴地将它抱进了内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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