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也没用,”雷惊泽说,“我也不能让牛蹄变成人手。”
听见他这啼笑皆非的说法,原本还害怕的人有那么一刹间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那现在怎么办?”娄启问雷惊泽。
那个说要教石像生玩手机的人抢着喊:“能不能找纸扎店给它们扎两手机再烧给它们啊?”
听他这样说,娄启心中的火一下子就爆了出来。
“就你会出主意!你这么能耐还能让石头雕的牛给吓成这样?”
这俩说要教石像生玩手机的人是研究部的新人助理,这次研究部的人过来现场鉴定,就把部门新人带上,说让他们接触接触刚出土的生玩,结果这俩偷懒玩手机去了。
玩手机就玩手机吧,还一人靠着一尊石雕玩手机,就靠在牛头的位置,正对着牛的牛眼,硬生生把两石像生给吵醒了!
结果害得在坟地里的所有人都被困了一天一夜不说,这会儿还想推卸责任,让给石像生烧两纸扎手机……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得就是这种人。
那人被骂得一缩脖子,蹲在地上不吭声了。
雷惊泽看着他说:“石像生醒来是怪不是鬼,它们收不到人类给它们烧的东西。”
“……我就说说……”那人低着头小声嘀咕。
娄启盯了他一眼,最后只能无奈地看着雷惊泽:“小雷,这事你给拿个主意吧。”
雷惊泽看了看观老,观老挺着腰杆:“既然你是他们公司请来的大师,自然是你说了算。”
他说完,又扫了眼之前也被困在坟地里的那所谓的大师,讥笑了一声,说:“好歹你是有真本事在身,不像某些人,说自己是大师,却还拉着警察的手大喊有鬼。”
那假大师被观老指桑骂槐也不吭声,只当没听见。
“算了,”村长过来劝观老,“还是先听听大师要怎么做吧。”
然后又看着雷惊泽说:“大师您看,我们村祖坟这事……”
“这事和我无关,”雷惊泽说,“我做不了你们牛尾村的主,你过去和石像生说吧。”
“我、我过去!!”村长吓得浑身一哆嗦。
“是,”雷惊泽点头,“不用担心,它们是你们牛尾村的石像生。”
村长看看观老,又看看雾里那隐隐约约的两尊石兽,最后一咬牙,慢慢抬脚走了过去。
雷惊泽也跟着他一起走到了浓雾的边缘,娄启连忙跟上。
“手伸进去,放在牛头上,”雷惊泽说,“和它们好好商量,它们是守你们牛尾村祖坟的石像生,不用怕。”
村长见雷惊泽也跟了过来,这才犹豫着伸出了手。
他的手伸进了雾里,过了一会儿,手臂肉眼可见的在抖。
紧接着,声音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从雾里传出的声音听着很空旷,间中还夹带着几声哞。大家不知道石像生在说什么,只听见村长一直在说好。
“是是是,好好好!”
“哎好好。”
“好。”
到最后,村长僵硬着身体收回了手臂,他的手掌还张开着,一时半会还有点不能动。
村长用另一只手握着那只手的手腕,对着雷惊泽像哭似地笑了一下:“……大师,我、我们说好了,它们……”
雷惊泽打断他:“你不用告诉我,你只要能做到就可以。”
“能做到,”村长不停地点头。
“那行,请它们归位吧,”雷惊泽后退了两步,把位置让了出来:“村长,给它们上柱香吧,就插在两石像生正中的位置。”
“好好!”村长抖着手去拿香,观老在一旁帮忙,村长恭敬地点了三根香,然后插在了坟地的入口中央。
香燃了一会儿,但石像生没动。
不知道为什么,现场的气氛莫名地陡然紧张了起来!
就在这时,雷惊泽向前踏出了一步。
在那一瞬间,站在他身边的娄启觉得雷惊泽踏出这一步的时候,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像是忽然产生了变化。
不过下一秒,雾里的石像生终于动了。
“嘭”“嘭”几声过后,两尊石像生终于归位,随着石像生的归位,浓雾开始渐渐散去,当黑幕降临的时候,娄启终于看见了牛尾村祖坟地的全貌。
“呼!”站在一旁的村长很大声地松了口气。
就连观老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警察见事情解决了,于是也收队准备回去。
村长顶着一头冷汗过去和警察说谢谢。
“小雷,我们也回去吧,”娄启看了眼暗下来的天,只想快点离开这牛尾村。
“走吧,”雷惊泽点头。
公司其他人这会儿也休息好了,一个跟着一个走在雷惊泽的身后,等到了渡口,还抢着想和雷惊泽同一竹筏过江。
娄启恨不得将他们一脚一个全给踹进江里。
一行人走出高铁站的时候,研究部的同事有一个算一个全瘫在休息区的椅子上起不来了,平时轻拿轻放的笔记本电脑和装有各种测试小仪器的包包都随便扔在地上。
“娄经理,您和大师先回去吧,我们在这先缓缓。”
“对,经理您送大师回去吧,我们到了这,心里头踏实了。”
之前神经一直高度紧绷着,坐高铁的时候还怕那些东西会跟上高铁,等到了他们所熟悉的地方后,整个人才敢松懈下来。
这一放松,人就走不动了,浑身都是软的,两条腿软绵绵似的,用手去掰都无力抬起来。
“行,那你们先坐会,我让公司的车来接你们,”娄启说。
“谢谢娄经理!”
娄启看向雷惊泽:“小雷,我送你回去。”
“不用,”雷惊泽摇头,“我想去超市逛逛,娄经理再见。”
“好,再见,”娄启只能看着雷惊泽走了出去。
“娄经理,”有研究部的同事忽然走到娄启的身边,很小声问:“这位就是上次帮忙解决铜灯事件的那位大师吧,白老爷子的高徒雷惊泽就是他吧。”
这人是这次去牛尾村负责鉴定的领队,在研究部算是三把手,公司有些事没办法瞒他。
“嗯,”娄启点头。
“真是年轻有为,”研究部三把手感叹道,“他这身本事,在玄学界怎么没听说过,藏的可真够深的!”
“可能是刚出师,”娄启也不清楚。
“刚出师?不像,”研究部三把手摇头,“经理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平时对某些史料总要有所了解,刚才在高铁上,我用电脑找了之前存的古籍扫描本,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什么有趣的事情?”娄启转头看他。
“石像生是属于有主的冥怪,除了其主人,别的坟墓主叫不动它们,”研究部三把手意有所指地说,“娄经理知道我这话里的意思吧?”
娄启大概听明白了一半:“你说别的坟墓主……都是死人?”
“对,石像生是冥怪,其守的坟墓里头埋的都是已死之人,只有死人才能叫得动它们,”研究部三把手看着娄启低声说,“雷惊泽他为什么就能让有主的冥怪听他的呢?”
“……”娄启有一刹那只觉得心里发毛,“他……白老爷子教出来的。”
“白老爷子唯一的徒弟啊,多让人羡慕,”研究部三把手似感叹又似话中有话地说,“为什么白老爷子只收他当徒弟,他如果和我们一样,白老爷子为什么只收了他当徒弟,他要是和我们不一样,那他注定要成为白老爷子的徒弟。”
研究部三把手说完,慢吞吞地又走到椅子那边坐下。
娄启转身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敢认同他刚才说的话。
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那……雷惊泽到底是什么?
雷惊泽是因为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才能成为白老爷子唯一的徒弟?
他……是活人吧?他总不可能是个死人吧?
娄启忽然想到明航被铜灯烫伤的手,而雷惊泽却可以徒手捏铜灯的火苗……
还有刚才在牛尾村,石像生迟迟不肯归位的那个时候,雷惊泽向前踏出的那一步……
娄启浑身突然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雷惊泽他应该是个大活人,否则他拿不到身份证,他的身份证能坐高铁能乘飞机,他绝对是个大活人!
雷惊泽不知道自己差点被开除活人籍,他手里拎着装有两条鱼的袋子刚回到宿舍。
却发现顾徽卿不在屋里。
雷惊泽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多,难道顾徽卿在加班?
今晚他会回来吧?
好不容易才有个饭搭子,而且他炸的鱼块很好吃。
把鱼放到厨房,雷惊泽先去洗脸洗澡洗衣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大裤衩。
因为要处理鱼,鱼腥味大,穿着衣服容易一身味。
等把鱼身的鱼肉片下来之后,雷惊泽先把鱼肠鱼刺这些垃圾打包好,然后才准备油锅炸鱼。
为了防止被油溅到身上红肿起泡,雷惊泽把超市送的白色透明蕾丝围裙穿上了。
这白色透明蕾丝围裙的材质是双层透明丝纱,两侧挂肩缝有荷叶蕾丝边,腰间的长系带却是硬质地的亮纱,裙子是带褶皱的蓬蓬裙,裙摆长度过大腿,堪堪遮住雷惊泽穿着的那条大裤衩。
雷惊泽面不改色地穿着这白色蕾丝围裙炸鱼块,就像是穿着普通围裙一样,没半点不自在。
厨房开着抽油烟机有点吵,顾徽卿开门进来的时候,雷惊泽完全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