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春花在身前捏出锻化诀印时,指尖只哗哗闪动两下光点,之后便再无其他动静。
她推测,想是刚才为维持意念之力耗费过多御魂之气的缘故,导致现存于体内的力量不足以完全运转锻化法则。
春花无奈,只能暂收了锻化诀印,只在体内维持着双属性法气的运转。
在放弃和继续之间历经一番小小的挣扎后,春花决定今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如何能做到在保证金属性法气不流失的同时还能不断壮大御魂之气呢?
春花在雨中平静了心绪,默默思索一番,想出个新办法。或许,可以利用禁锢术原理,特别为金属性法气附加封印,确保它们在体内流通时不衰减,只在锻化法则施展过程中的必要节点上发挥作用。
如果此番操作能够成功,那么春花就可以一直在体内保存今夜好不容易发掘出来的这些金属性法气,当以后有需要时,就可以像调用御魂之气一样快速调动金属性法气,而不必再一遍遍重新组织它们。
别的暂且不论,这对日后她能否灵活使用玄金剑具有关键作用。
春花盘腿坐在地上,静心思考许久,才编出一套适用于保存体内金属性法气的小巧禁锢术来。
随后,春花迅速施展出这套能量细微但数量庞大的禁锢术。
她精准地为每一个产生金属性法气的粒子添上一抹只有她自己能随意封印或解除封印的禁锢,根本上实现了金属性法气的留存。
至此,她便不再需要消耗大量御魂之气带动金属性法气,而是直接可以同时调用双属性法气。
然而,这小小的禁锢术对春花的法术操控灵活度要求极高。她一边感知着体内金属性粒子所在,一边细致施展法术,御魂之气在不知不觉中耗费过度。
在静坐一个多时辰后,春花才算彻底完成了体内金属性法气的封印留存操作。
她再也没有多余的气力维持精神意念集中,法气不禁自行熄灭,眼前顿时一片昏暗,整个人昏倒在丛林中。
借助小树林外屏障的力量,代赭迅速感知到春花法气力量的骤然波动。她利用空间法术,将昏倒的春花和撇在一边的玄金剑带回宿舍。
“春花?春花!”
代赭想用焕奕术救醒春花,但碍于她力量被限制,多次尝试终是于事无补。
情急之下,代赭挥动小小的翅膀,一道多彩霞光如水波般从她的羽尖荡漾而出,与学院的时空阵法产生共振后,将春花遇到危险的信号向院长办公室传去。
几乎只在一吸之间,敖义就出现在春花的房间里。
代赭欲要张口把事情情况大致说个清楚,却被敖义打断:“我都知道了。她不能留在这里,我得带她走。”
全学院里,敖义是代赭唯一无条件相信的人。代赭虽担心春花状况,却也知把春花强留在宿舍只会耽误救助时间,便让敖义利用空间法术,将春花暂收在他那宽大的袍袖里带走了,自己则按照学院规定,继续留在宿舍楼里等待消息。
……
神秘的宫殿再现云端,硕大的圆形银顶高耸入云,在金云下发着闪耀的光芒。
春花不由自主地走到殿门前,立于门两侧的一人多高的花丛雕塑应声绽放出五彩霞光。
未等春花抬手叩门,殿门已自行打开,迎接她的到来。
春花穿过高大厚重的雕花殿门,小心走进宫殿。
宫殿外看起来虽气势磅礴,殿内陈设却复古简约。
偌大的大厅中空无一人,静得能听到春花紧张的呼吸声。
“有人吗?”
春花张口询问,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捏捏自己喉咙,再问,还是发不出声音。
她变得更加焦急,不由得开始在宫殿内四处寻人。
连走了没几步,春花双脚忽而腾空,被迫飞落到宫殿二楼。
她扶着二楼外悬走廊扶手细看,见这层总共只有两间房,房门都敞开着。
春花先走到靠近自己身侧的房间门口,探头往里面瞅瞅,发现屋内的布置竟与凌澜家里她房间内的布置很是相近,只是由于这间房空间很大,屋内陈设也都比凌澜家里的大些,空余的地方也更多些。
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春花走进了这间房。
柔软整洁的大床前方有一大片空地,地上铺着地毯,毯子上摆放着各种小女孩儿喜欢的小玩具。原木小摇车欢快地在地毯上转着圈圈,布偶小蝴蝶在半空中上下飞舞,一群穿着黑白御魂师制服的小木偶昂首挺胸排成一队在地面上巡逻,还有三四个铜制的小怪兽在床腿边躲躲藏藏……
眨眼间,陈设骤变,春花已站在另一间房里。
屋内空间大小与刚才那间差不多,只是家具摆件更简约成熟。屋内里端悬浮着一张无床腿的大床,床边一丈开外是一长排深棕色木质衣柜。屋内另一端摆着两张大木桌,并配有软垫木椅。高大的长窗投进和暖的金光,为桌上摆着的书写用具和些许饰品披上一层金色。
春花沉浸在这种类似于家的温馨氛围中。这曾是她最大的梦想。
人生最美好的事,不过与家人寻一处干净温暖的地方,不愁衣食地过一世安稳生活。
她曾试图带着养大她的杨奶奶一起努力改变那破落穷困的生活,可勤恳最终只换来厌恶和诅咒,那个本不怎么美好的家庭彻底支离破碎了。
美梦总是短暂的。
一瞬间,光明被黑暗吞噬,温馨被阴冷湮没。
春花眼前的房间里忽而变得一片狼藉,白色的床笠被利器划得破碎,衣橱被翻得乱七八糟,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春花心生恐惧,慌张地望向之前那间可能是孩童住的房间。
一声女人的惨叫从房间传来,春花顿感大事不妙,急切地往那房间冲去,可无论她如何奔跑,都无法再靠近那间房的房门。
她只能瞪大双眼,遥隔门框往里探看,眼睁睁的看着小摇车散成了几片,蝴蝶失去了翅膀,木偶在地上俯首,怪兽在四处叫嚣……
幸福如此不堪一击,迫使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未等春花回过神来,她人已退到宫殿大门口。此刻的宫殿已没了之前那般光耀,沉落于一片黑暗死寂之中,唯有二楼孩子的房间里还闪动着些许微光。
一切都变得死气沉沉,令春花觉得压抑得透不过气。
她想快点逃离这里,可四周一片漆黑,寻不到任何离开的路径。
正发愁时,春花突觉脊梁处传来一阵刺痛,逼得她不由弯腰半伏于地上。
她背过手去想要摸摸后背,以图减缓痛苦,可挣扎间,又见眼前宫殿大门中蹿出一股带着血腥气的黑色浓雾。
春花忍着鼻腔袭来的恶心感,皱眉细看,竟见殿门两侧的彩色木雕花朵被浓雾熏得变换了模样,此刻已是两条露着毒牙的蟒蛇形状。
玄蟒!
春花一眼认出蟒蛇雕塑的真身时,脊背的痛感变得更加剧烈。她企图使用焕奕术替自己疗伤,却连一点法气都调动不起来。
春花不得不平躺在地上,试图用地面的冰冷减缓身体的疼痛。
然而,冰凉并没有起到任何镇痛的作用。正痛苦时,宫殿方向射来一缕强烈的紫色光束。
春花眯着眼睛逆光看去,光源正是那两尊玄蟒雕塑的眼睛。
只看了这一眼,春花顿感头痛欲裂,难以忍受,抱着头蜷缩着身子,在地上哀嚎着,挣扎着……
……
过了许久,春花才从一张暖和的悬浮窄床上醒过来。她忍着浑身的酸痛,勉强撑着身体坐起来,见周围满满当当的书柜文卷,才知自己正在敖义院长办公室里。
春花揉揉还有些发懵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抻抻腰,虽然已经睡了一觉,但身体的不适并未完全消除。
她不愿再有什么动作,只静静坐在床上,闭着眼,仰着脸,迎接窗外洒进的暖光。
“醒了?”通往里屋的侧门里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
春花回神,见光耀为凌澜勾勒出一道柔暖的身影来,令他浑身散发着魅人的光,使她身体的不适顿时散去大半。
“凌澜大人,您怎么在这?”
“学生身体不适,按学院规章,该请家长前来探望。”
凌澜说得简单,但春花还是能从他由急变缓的语气中感觉到,他很担心自己。
“我感觉好了很多。”春花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又给您添麻烦了。”
“你没事就好,其他都不重要。”凌澜简言道:“你是在锻化玄金剑时昏倒的?”
“是,简单来讲,是因为法力不支。”春花虽觉得丢人,但还不敢在凌澜面前装腔,只能乖乖交代。
凌澜却毫无责备或失望之意。他伸手摸摸春花发髻,柔声道:“你虽尚未成功锻化玄金剑,但你能很机智地将体内金属性法气保留下来,为日后灵活使用玄金剑打下坚实的法气基础,已然做得很好了。”
听到凌澜的夸赞,春花眼眸中再度燃起希望,“这么说,我的做法是对的喽?”
“很对。”
“大人放心,我会好好努力,趁热打铁,尽快锻化玄金剑的。”
灿烂之下,春花那透着绯红的脸颊映入凌澜双眸,令他的心跳不禁快上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