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暗示,只是纯粹直觉“你会来”,所以“我来了”。
然后,他们理所应当般在月色下,玫瑰花海中遇见彼此。
藤咲凪彦轻轻把门关上,走向她,为她披上特意捎来的外套,“小心着凉。”
花满衣惬意眯起眼睛,“我的龙龙睡衣比大家厚,没关系。”却并未拒绝少年关心,不如说格外享受。
她拉着他坐上特意布置的秋千摇椅上,后仰柔软靠背,“这里风景最好,月亮和玫瑰的构图很棒。”
秋千因重心变换摇晃,夜风恰好拂过花海,月亮与玫瑰仿佛都在舞蹈,美丽景色与馥郁花香刺激感官,确实很美。
“这就是nagi担心小衣的谢礼啦。”她轻轻说,“你是放心不下小衣来的吧。”
藤咲凪彦没有回答,“为什么忽然用回‘小衣’自称?”
“这种情景下咬文嚼字?”女孩略有幽怨。
答应伙伴们“展示更多真实”后,她就逐渐不会用“小衣”自称维持外在形象,但现在……
“只是突然想到抚子,就用了。偷跑出去的那晚,和抚子告别那晚,和今夜一样月亮很美,还有漂亮的花。”
藤咲凪彦呼吸一滞。
“呐nagi,能把肩膀借我一会吗,小衣用故事作为交换。”
未等回应,花满衣便靠在他肩头,如过去千百次撒娇,他也自然而然搂住她的腰。
“唯世必须自己从几斗那得到答案才有意义,小衣不可以多嘴,但凪彦可以提前知道,Jack可是有辅佐King、承载他撒娇任性的责任在身。”
她将辺里唯世不知道的故事,完整的故事娓娓道来。
“一切不幸的开端来自不负责任的小提琴家。”
尘封已久的故事揭开神秘面纱,故事出乎意料的简单戏剧,只是因为一个不负责任的软弱男人。
“月咏或斗、辺里唯、星那奏子三人是很好的朋友。两位追求者中,复活社的独生女大小姐选择了音乐才能惊人的穷小子,理所当然他们的婚姻遭到所有人反对。随后两人为爱私奔,被前代社长找回去。
爱女心切的前社长无奈退步同意两人结合,只要月咏或斗约定放弃音乐,并继承家族产业复活社,他答应了。
辺里唯主动退出并祝福两人,Dumpty Key于他在欧洲大学留学时买下,后作为新婚礼物送给月咏或斗,希望他能‘打开更多人的心灵’与‘让奏子幸福’。”
“可月咏或斗违背了约定,背弃了誓言,抛却友情、爱情、亲情。”
丢下所有当了逃兵,难以置信。
花满衣声音冰冷。
“前代会长意外离世那天晚上,月咏或斗趁乱消失,只带走一把爱用小提琴,星那奏子打击太大住进医院。权利的漩涡开始翻涌,唯一拥有直系继承权的月咏几斗与妹妹歌呗被辺里唯暂时收留,大概情况与唯世描述差不多。”
“瑞惠阿姨与辺里叔叔通过相亲结婚。唯世的天然遗传自叔叔,而后来者的阿姨总觉得丈夫心中放不下奏子阿姨,对孩子们这么好也是因为‘喜欢奏子’,很有危机感。加上她人较迷信胆小,几斗小时候家庭剧变寄人篱下完全不会笑,久而久之……”
心思细腻的藤咲凪彦也想到了。
在辺里瑞惠视角:丈夫落难白月光儿女入侵家庭,还有个战绩可查不幸召唤机丈夫与和他很像的儿子,再怎么温柔以待也不愿意回馈半点情绪价值。
日子心惊胆战,小孩不停闯祸,啥都没发现的粗神经丈夫还一直嘱托要好好对待可怜的他们……
小家主深深叹了口气,“我过世的奶奶与唯世奶奶是好友,小时候起辺里家就有给我递过邀请,但真正接触是在三年级。
那时我听闻她身体抱恙,偷偷趁唯世工作拜访,老人家身体不好需要好生休养,正巧水耀莲华的回复很好用,自那以后我就会时不时去丢个技能,渐渐和大家熟络起来。”
等等,什么?
她真情实感幽怨,“说起来唯世真得给我磕一个。奶奶我养的,瑞惠阿姨我疏导的,辺里叔叔我提醒的。
笨蛋夫妻和睦感情升温,阿姨对几斗成见降低我至少得占六成功劳,阿姨提过好多次想当我干妈。”说想让她体会缺失的母亲温暖。
不是,小衣还和辺里君还有这层关系?
花满衣不用看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呵呵,要不是我主动现身,唯世也不会知道呢,明明都已持续三年。”
不好,越想越觉得小王子钝感力惊人,费拉不堪(不)。
藤咲凪彦:“……”
怎么说呢,不愧是小衣。
“总之几斗与歌呗小时候在辺里宅过的并不算完全幸福,瑞惠阿姨害怕、警惕、可怜他们,大人的情绪很复杂。自尊很高的几斗虽然年幼,但感知力很强,应该也很难过。
复活社因社长去世权利斗争十分凶恶,为了不让唯一直系继承权的长男被卷入大人们的欲望纷争,天河司很轻松用‘去国外寻找父亲下落’把他拐走,谁也没告诉,为了让几斗暂时消失在大人物们的视野。”
“可是啊——理解归理解,小几斗肯定是不知道里面弯弯绕绕,他是真狠心连妹妹都没嘱托,和他爹一样玩消失啊。
有想过接纳的辺里家人、医院的妈妈、辺里宅的妹妹,还有全心全意喜爱信赖他的小唯世什么感受吗?嘴巴不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沉默逃避的人真是够了……”
辺里宅大人们:娃呢?那么大一只寄养猫猫呢?!没了??完蛋该怎么向奏子交代啊???快找啊啊啊!
小歌呗&小唯世:(要哭不哭)(忍不住一点)(幼崽天塌)“哇啊啊啊哥哥!!”
画面太美了,光是想象都乱成一团粥,吓死个人。
“小衣。”
藤咲凪彦揉她脑袋轻轻安抚,虽然能懂但总之不要激动。
花满衣“哼”了声,更魔幻的还在后头:
“他们在欧洲找了一段时间,喜闻乐见被抓回来,那时专务已‘成功’入赘,掌握复活社大部分权利,改姓星那成为几斗继父,拥有会社继承权。
但好笑的是婚姻届其实根本没送去盖章,更别提与月咏或斗的离婚届她都没签。
为‘保护孩子’答应专务契约婚姻,弱柳扶风的奏子女士把所有人神奇地耍的团团转,用这种方法解决权利危机,保全自己与儿女安全,直到现在。”
这下藤咲凪彦冷静不了了,“奏子女士没离婚?专务没能入赘?!”
花满衣深沉点头,“你别管她怎么做到的,也别管复活社高层干部专务为什么连自身婚姻状况都没发现不对,但事就是这么个事。”
很魔幻吧。
谁说复活社独生女大小姐没手腕,她所有力气与手段都用在赶着倒插门的专务身上了。
别管幸不幸福,总之儿女平安长大了不是?
她又不知道守护甜心,人家身体不好静养着,光看外界信息与专务谎报,可能还觉得女儿哪怕与家里决裂一次依旧靠自己闯得名气正盛,儿子没消息但大概在正经上课,他俩过得不错嘞。
“最关键的是你知道吗,据可靠消息,哪怕现在她还坚定认为——
‘音乐有时可以拯救他人,或斗的演奏拥有那种力量。那个人为了使用这种力量,为了完成使命而踏上了旅途,他是家族的骄傲’……
而小衣发现他极有可能还活着……”
花满衣微微颤抖,小声尖叫,“我不理解!”
违背与岳父的约定,丢却会社责任,抛妻弃子哪里好骄傲?!
早干嘛去了?放不下梦想就别答应娶人家宝贝独生女大小姐、继承家族产业复活社,爱情事业双丰收啊!那可是霓虹T0复活社!
岳父在世时怎么不勇敢追梦,岳父刚走没人限制就立马玩消失跑国外!
孩子都生俩了还那么小,真不懂大会社水有多深,能把妻儿丢在火坑迎接风暴毒打?!
这么多年不联系你不如真死了!!
“人渣。”
简直不是人。
枫原小家主实事求是道。
体面人藤咲凪彦沉默,但看他脸皱成一团,手捂住胸口估计也很难受。
深呼吸好几次,她勉强往下讲,“两年前那天,几斗确实为父亲失踪时主动送去好友那的Dumpty Key而来,他认为他需要它帮忙寻找父亲。
但它是瑞惠阿姨主动丢给他的,因为她觉得‘月咏或斗的遗物可能会带来不幸’,要求他赶紧带走不要影响到唯世。
奶奶发病纯粹偶然,她醒来后告诉过我很感谢他的温柔曲子为贝蒂最后时光带去慰藉,比起冰冷的医院,生命最后时光它更愿意呆在阳光下的熟悉庭院。”
“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
不会辩解的黑猫君被误解至今,被称作“带来不幸的黑猫”,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为了不为他人带来不幸,用伤害他人的方式推远亲近之人。
被“继父”掌控,用母亲妹妹威胁,逼迫自己去做会让心灵伤痕累累的恶行。
“下面的话我只会在这里说,凪彦听着就好不要回答我,我不想听你的感想。”
少女离开秋千摇椅,走向殷红如血的玫瑰花海,声音冰冷清脆,背对他向月亮伸出手。
“他被周围误解纯粹自作自受,不长嘴还尽干匪事除了亚梦唯世那样过分温柔,百年难遇的好孩子谁会乐意搭理他。
用沉默不语逃避问题,用自我牺牲承担莫须有的无耻代价更是难以置信,这么做究竟谁会高兴?
事实上所有人都因此受伤,越是亲近在意他的人越痛苦,只有罪魁祸首在洋洋得意,现在还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
哪怕他有过韬光隐晦,背刺专务想法她都能接受许多,但他没有。
他唯一的“反击”只有将被带走的小提琴偷窃回来,夺胚胎许愿改命能不能算都不好说,也没见他平时对胚胎有多热衷啊?
瓜田里猹先生出场那么多次,真正从一而终认真抓捕的只有专务!为了孙子幸福爷爷真的很拼,哪怕是反派压榨他人的拼,但这也是一种践行自身意志的黑色觉悟。
对自己的命运逆来顺受,听之任之,在沉默中选择死亡,磨灭自身灵魂与高尚……
“真不像样。”
这样对待未成年的故事也不像样,最后被主角团打败,孙儿一哭痛改前非光速忏悔的专务更不像样。
什么玩意,搞这么多拟人事情结果就这?
这要她怎么接受命运如此草率结尾?配得上这一路的曲折风景吗?
这破结局非走不可吗?!
“我讨厌月咏几斗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从私心出发,如果亚梦真要作出选择,我会撮合她和唯世。至少唯世不会逃避责任踪迹不定,让亚梦忐忑不安等待,会选择与命运抗争,小王子真正在努力成长为国王大人,会努力守护她,让亚梦幸福。”
亚梦为几斗低落场景她不想再见,猫男人怎么能让她难过呢?
“我也讨厌刚才在会议为他难过心疼的氛围。
怎么,因为他足够可怜,被误解却不辩解看上去更可怜,所以就可以‘其实不是他的错,他一直被周围误会,伤害别人他也很痛苦,他的心同样伤痕累累’……那被伤害的人心灵就不痛了?开什么玩笑!”
不知道说什么就礼貌微笑吧,哈哈。
“我还讨厌亚梦哭泣的样子!
当初被那样伤害的她还反过去拼尽全力,不顾自身安慰拯救照顾他的心情?拜托她做的够好了,当初刚被妈妈发现大受打击档口还没过,他居然还在那时当着她最憧憬的人面,彻底毁掉两人满心期待的初次约会,用告白嘲讽开大,一次伤害我两个重要朋友,魂淡黑猫到底懂不懂对少女来说初心萌动究竟有多重要啊!”
什么人啊!!
温热体温从背后贴近心绪爆炸的少女,少年从背后紧紧抱住她,手蒙住她的双眼,用最温柔的声音:
“不要难过,小衣。”
温热的液体打湿藤咲凪彦掌心,仿佛蝴蝶振翅的酥痒挠在他心脏,比任何酷刑都要难受。
“其实月咏几斗什么的完全无所谓,他拒绝被救赎的可能选择了自我放逐,而我尊重个人选择,祝福他人命运。
只要亚梦和大家开心快乐就好,善良与真心不该被辜负,其余一切都不重要,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