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尽的脸颊像火在烧,细腻的皮肤透出犹如晚霞般的红粉,一双清幽的眼睛在鹅黄色的光芒下泛出迷离的水光。
本能的羞耻心令她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但对萧和宇的迷恋和渴望,令她不允许自己临阵退缩。
她揪着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萧和宇。
萧和宇像是没反应过来,语气淡淡地问:“你说什么?”
傅雪尽一噎,莫名紧张又着急,但让她再清清楚楚说一遍,她说不出来了。
“我……”
见状,萧和宇后知后觉,唇角勾起轻浅的笑意,却仍耐心十足,明知故问道:“嗯?”
傅雪尽到底是个老实人,看不出来萧和宇存心逗她,迫切地想向他传达自己的心意,可是羞耻心叫她难以启齿。
情急之下,她干脆跪在被子上,红唇笨拙地吻上萧和宇浅笑的薄唇,舌尖轻探后便收回,没了下文,整个人顿时僵硬得像一尊冰雕,大气不敢出,焦急而颓然地等待萧和宇的裁决。
那种事,她怎么会知道怎么办……
万一他不想要,推开她,她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瞬息之间,傅雪尽心里满是绝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容易落泪的眼睛,也迅速被水雾弥漫。
这时,萧和宇抬手,覆上她的后脑勺,沾着薄荷清香的薄唇微启,暧昧地擦过她轻颤的红唇。
“接吻要闭上眼睛。”
萧和宇看得出来,感情方面,傅雪尽就是一张白纸。
两人在一起之后,不管是傅雪尽先吻他,还是他先吻她,她都习惯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他,大多时候眼神都透露出事不关己的正经,非常不解风情,不合时宜。
这份不合时宜,和她在演戏时,总是用讥讽、轻蔑、冷漠的眼神看她该爱的男主角的不合时宜如出一辙。
众所周知,傅雪尽是冷美人,说难听点就是木头,没有七情六欲,不会恨也不会爱。
她堪称神的具象化,冷漠的眉眼,讥讽的唇角,高高在上睥睨世人,对宛如蝼蚁的世人没有半分情意。
这一刻,萧和宇如得至宝,仍然很难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她说:“我准备好了。”
他怕她反悔,按在她后脑勺的手掌微微施力,不允许她后退。
薄荷的清爽在两人的唇齿间挥发,傅雪尽温顺地闭着眼睛,终于安心地沉沦在萧和宇充满占有欲的亲吻里。
他搂住她的腰,将她压倒在枕头上,不满足于浅尝辄止,长指伸入柔软如绸的发丝,肆无忌惮扫荡她的私人领域。
“傅雪尽……”
得到邀请的吻,带着不加掩饰的情|欲,令萧和宇的嗓音微哑。
他像在压抑什么,低声唤了傅雪尽一声。
傅雪尽缓缓睁开眼睛,浓密的睫毛轻轻扑动,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犹如圆润的墨玉沉在清澈的水底。
眼角的一抹红,像晚霞斜斜落在水池旁。
萧和宇轻抚她的脸颊,指尖感受着她的温暖、细腻、柔滑,眸底暗流涌动,嗓音格外低沉——
“你再不叫停,就晚了。”
傅雪尽望着他眼里倒映出来的两个自己,心里一阵悸动。
她紧张着,期待着,并不想停下。
面对萧和宇的询问,她悬起心问:“你没准备好吗?”
萧和宇听着,笑了,想了一会儿,他把她拉起来。
“你看一下抽屉里有什么。”
傅雪尽被吻得意乱情迷,一贯白得没什么血色的小脸上都快烧出火烧云的景观了,没想到萧和宇还分神,让她看抽屉。
一时之间,不满和委屈令她皱起眉头,但她还是听话地爬到床边,神色恹恹地看着“乌云”腕表,拉开抽屉。
一看见抽屉里放置的东西,傅雪尽一怔,接着缓缓睁大眼睛,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定在原地。
抽屉里有一个盒子,装着一片片,整整齐齐,满满当当。
全是安全套。
见傅雪尽一动不动,萧和宇轻笑着凑近她,将她压在怀里,长臂一伸,轻而易举抽出几片扔在她的手边。
她木然地低头,盯着床单上方方正正的几片。
萧和宇凑在她的耳畔,低声道:“我早就准备好了,阿春。”
犹如魔鬼的低吟。
“……”
看到早就准备好的安全套,傅雪尽心里微微发怵,对未知的经历感到恐惧之余,也还是定下神来。
因为她知道萧和宇不会推开她,他也想和她那般亲密。
“你、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傅雪尽有几分恍然,这个时候才发现,对萧和宇的迷恋,令她完全昏了头,没想到还要准备安全套。
“从你答应搬过来的时候。”
萧和宇说着,把傅雪尽按回枕头上,薄唇落在她的唇角。
“所以,如果你再不叫停,就晚了。”
他与她耳鬓厮磨,其实想堵住她的嘴,让她无法叫停,但理智犹占上风,还是给她留了机会,让她想清楚。
一只手顺着她上翻的衣摆,贴住她缓缓起伏的腰肢,像蛰伏的野兽般有意无意地摩挲着。
傅雪尽的呼吸微乱,凝望昏黄的天花板,没有出声,只闭上眼睛,把脸一偏,像猫儿似的找到最温暖的地方,吻上萧和宇的唇。
洋溢着青春的高中时代,忽而像走马灯般投射在天花板上,流转的光影笼罩在大床上。
“傅雪尽。”
傅雪尽刚收拾好书包,想往斜后方看一眼,就听到斜后方传来的叫唤。
她立刻回头。
萧和宇朝她勾勾修长的食指,“过来一下。”
傅雪尽忘了呼吸,拎起书包走到他的书桌前,像一名虔诚的朝圣者来到圣地,难以置信而恍惚。
萧和宇忍俊不禁问:“听说你有在帮人遛狗?”
傅雪尽一愣,脖子僵硬地点了一下头,不细看还看不出来她点头了。
面对萧和宇的询问,她忽地感到难为情,因为她看到了自己和他的差距。
萧和宇又问:“周末有空吗?”
傅雪尽已经猜出来,他要雇她遛狗。
她想都不想,点了点头。
萧和宇温和道:“星期六早上七点,学校门口见,可以吗?”
傅雪尽继续点头,忍不住问:“你要带狗来?”
萧和宇笑道:“不是我,我没养狗,是蓝斯·卡佩要把他的狗托付给你。”
傅雪尽:“……”
那一天,蓝斯·卡佩没上学,托萧和宇找傅雪尽。
星期六一早,傅雪尽依然满怀期待到学校门口。
早早地到来,耐心地等。
但她最终没有见到萧和宇,连蓝斯·卡佩的人都没见到,只有他的司机把他的狗——一条雪白的萨摩耶犬和一张菜单、一万美元交给她,让她帮忙养两天,剩下的都是给她的报酬和小费。
傅雪尽牵着萨摩耶犬,一人一狗慢慢走回家。
背包里的一万美元,莫名比狗还沉。
蓝斯·卡佩出手阔绰。
和他玩得好的萧和宇显然也是如此。
傅雪尽想象不出来他们的家境,但自己作为全学校家境最普通的人之一,她处处可见自己和他们的差距。
也许,就只能到默默喜欢为止吧。
然而在每天都能看见萧和宇的情况下,理智并非可以永远占上风,痴痴的妄想蠢蠢欲动,仍然时不时催促、折磨着傅雪尽——鼓起勇气主动跟萧和宇说话吧,鼓起勇气向萧和宇传达心意吧。
“会被拒绝的!”
“万一呢?”
“不可能的……”
离萧和宇最近的一次,傅雪尽记得那是在夜空下。
早些时候,她被拉去参加学校里另一风云人物的生日派对,在派对的高潮,生日的主角在所有同学的欢呼下向她表白。
这不是第一次了,傅雪尽在起哄声里感到不适,又因为萧和宇就在现场,而对她表白的人不是他,她感到遗憾、窘迫、恼羞成怒。
“都闭嘴吧。”她不计后果,不掩嫌恶地说,“我是来参加生日派对的,不是来看苍蝇狂欢的。”
怒火中烧,傅雪尽转身就走,一直到走出庄园的范围,路灯昏暗,她才冷静下来。
这里偏僻,来的时候,她是和艾莉丝那帮人一起来的,车子是艾莉丝的司机在开。
她这样愤怒离场,意味着她得自己一直走一直走,可能走到天亮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漆黑的夜空仿佛塌陷了,毁灭一切的绝望从四面八方涌来,顿时压得傅雪尽喘不过气。
突然,明亮的光芒从后方逼近,傅雪尽转过身,被车灯照得睁不开眼睛,四肢也无法动弹,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念头——
死定了。
黑色轿车停在傅雪尽身边,后座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下,露出萧和宇俊美的带着轻浅笑意的脸庞。
“傅雪尽,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宛如天上掉馅饼,傅雪尽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会是萧和宇。
她难以置信,只以为是自己难过得发疯,产生幻觉了,把变态杀手看成萧和宇的样子。
她警惕地后退,转过身沿着路边飞快地跑。
轿车缓缓地跟着她。
“傅雪尽,你要跑回去吗?”萧和宇不可思议地问,“多远就不说了,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上车了才危险。
傅雪尽置若罔闻,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萧和宇的车并未离去,耐心地跟在她的身后,车头灯的光芒帮她照亮了前路,就像白天。
直到傅雪尽喘着气,再也跑不动。
“你还挺能跑的。”
萧和宇不客气地笑着揶揄道,“看来给人遛狗是项不错的锻炼。”
“……”
傅雪尽呼吸粗重,偏过脸斜了他一眼,看到的还是萧和宇的样子。
究竟是她的幻觉还没消失,还是真的是萧和宇?
这时,轿车超过她,直接挡在她面前。
“上车吧,傅雪尽。”
萧和宇正色道,语气却仍然懒洋洋的,“我不会像苍蝇一样围着你,不会骚扰你。我只想把你平安送回家,这样我的良心才舒服。”
司机已经下车,在后座的另一边打开车门,等着傅雪尽。
大脑一片空白,犹豫了一会儿,傅雪尽迈着沉重的脚步绕过车子,心里没有底地上了车。
司机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
萧和宇问她,“地址?”
她低着头,报了地址。
驾驶座的司机应道:“好的。”
在这之后,萧和宇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
她也没有缘由可以和他说话。
抵达目的地。
傅雪尽说:“谢谢你们。”
萧和宇语气淡淡道:“不客气。”
望着轿车远去,疲累、困倦、孤独和挫败,宛如浪潮不停翻涌,让傅雪尽像无法表达、无法如愿、气急败坏的小孩子一样哭着走进家门。
泪水不自觉沿着眼角流下,傅雪尽感受着萧和宇抽身离去,双手不自觉揪住濡湿的床单。
沉沦的灵魂,动情的身体,仍然渴望着被爱。
萧和宇往地上扔了什么,很快又俯下身来抱住傅雪尽。
“还很疼吗?”
看到傅雪尽流下的泪水,他干脆伸手把旁边两个还没撕开的安全套也扔了,扯来被子帮她盖好。
傅雪尽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萧和宇把她搂在怀里,轻轻一吻她的发间。
“我不碰你了,时间不早,好好睡吧。”
在他的怀里,傅雪尽暗暗庆幸——
他还没有厌倦她。
她因此放下心,唇角微微漾开欢喜的笑意。
“萧先生,晚安。”
听到她主动说晚安,虽然还是十分客气,不愿直呼姓名,但萧和宇还是心满意足,颇为郑重其事说:“晚安,傅雪尽,希望今晚你还会梦见我。”
顿了顿,他凑在她的耳边轻启薄唇,嗓音低沉性感,撩人心弦。
“梦见刚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