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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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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晏辅政,襄君与他的国相慢慢行在宫道上。

沿途侍立的宫人随着他们走动经过,恭敬地俯下头。

王宫里一如既往的安谧。

配上四处的白绫,恍惚间,竟好似整个王畿都将随同那四重棺椁一起安葬。

戚言低声道:“除了王姬,怕是再没有人想要王室长存。”

即便王室同宗诸侯国力昌盛,哪怕王姬亦非真凰。

她的声音实在低沉,传不出多远,就被埋没在这墓一般的死寂里。

闵煜却疑惑道:“听闻邵大人也为王室百般周旋,意欲力挽狂澜?”

或许,还要加上他这一人?

戚言与身边的国君说着话,双眼却仍望向前方:“也兴许王姬同其余四辅政,各自都以为,自己才是邵奕同党呢?”

闵煜略一思忖,笑道:“邵大人果然……八面玲珑。”

王宫实在静谧非常,是以但凡有些风吹草动,都会变得分外清晰。

襄国获罪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有人坐不住了。

许多小国诸侯与使臣闹将起来,要求回返封地。

有心思活络的,本就停在王畿外,千方百计地拖延着入宫,如今一听风声,立刻趁夜离开,轻车简从,走快道马不停蹄。

已入王宫的来使,闹归闹,却也不敢轻易做出大动静。

万一被抓着错处,以王室之衰微,的确不能将他们如何,晏赵渚卫四辅政却都不是省油的灯,届时以冒犯王室的名义出兵征讨,可不是一般小国能吃得消的。

于是各家嘴上虽喊得响,实际却是互相怂恿着,各自都盼望着别国能出个头。

而此时,向来乐意充当表率的各大国使臣,又极为诡异地保持了沉默。

局势一度诡谲难测。

直到桃花落尽之日,靖国的使臣到了。

此前,靖王早已遣了快马,急信传入王都,曰国主告病不能亲至,特遣了近臣代为祭拜。

辅政并不以为忤,只道靖王病中不忘天子,忠心可鉴。

听闻靖使入城,晏君亲往接见。

然而靖国使臣谒见的第一件事,却是提出要见襄君。

“我王特地嘱托,我靖国与襄国同盟,平日虽少有聚首,然我王心中也时常惦念。此番王畿相逢,自然要拜谒一二。”

晏君仍是一副可亲模样,满面的褶子皱出一张笑脸,连称“应当”、“那是”,心底却骤然沉了下去。

原本他收到靖王回信,满篇皆是仁义礼智信,通读下来唯有些迂腐的废话,他还道是这新上位的靖王盈谨小慎微,不愿将那肮脏筹谋落于手书,故而说些心照不宣的假仁假义。

他开出的价码可是襄岐钺三国的领土,届时,不仅能收回在襄国的失地,更是能将国土扩张到远超老靖王时的版图。

而他所要的,不过是些钺地的矿产罢了。

很合算的买卖,同襄国的盟约再好,难道还能越得过这泼天的功绩?

他笃定了靖王虚伪,只待使臣来了便可面谈。

不料,这位使臣受命,却好似站在襄国一边?

这襄君……究竟给靖王盈灌了什么迷魂的汤药?

晏君心思微转,又很快得出解答。

兴许,靖王是想着两头吃利,先诈一诈襄国,再与他合谋。

他便安下心来,暗自嘲笑靖王自以为高明,实在贪婪蠢笨至极。

当下也不计较,答应了使臣的请求。

“不过眼下襄君留居王宫,使臣若要相见,还请入宫中。”

靖使眉头微皱,似有不虞。

“敝一介外臣,与诸侯会于王宫,怕是不妥吧?”

晏君宽和道:“正是先王丧仪,各国诸侯与使者前来,皆是为王奔丧哭临,本就需要进宫吊唁,顺带一见襄王,何来不妥之说?”

靖使:“敝自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尚不宜进宫。倒是襄君,听闻已留驻宫中月余,哭临吊唁之事,理当早已毕结,怎迟迟不见离宫?”

晏君自也备了说辞:“尚需朝觐新主。”

“也罢,若襄君不便出宫相见,敝见戚上卿亦可。”

晏君仍是万般推托,只道使臣入宫即可相见。

靖使自然不愿为他拿捏,左右谈不拢,当即拂袖而去。

此时,晏君仍觉靖使与他不过利益相争,无非合谋一事由谁主导的差别,两方为了三分利,往来几回都是常有之事。

看谁能熬得过谁罢了。

见他拂袖去,也只道做戏。

孰料半旬之后,靖旬两国竟合而怒斥晏君——

“诸侯奔丧,却受困于王宫,列位辅政莫非挟天子以令天下?实乃奸佞也!靖旬愿讨逆贼以勤王!”

这一下着实打了晏君一个措手不及。

不要说他,如此重责,就连赵渚卫三君也受了牵连。

先王走得突然,君死有疑尚且不论,单就臣强主幼,偏偏立了五位辅政大臣,兼有王姬听政,彼此牵制之下,本就局势错杂难明。

王室摇摇欲坠,人人都知道王宫的瓦檐恐怕经不了多少风雨了,如何从这雕梁画栋上敲下两块琉璃美玉,才是他们正经要做的事。

此六人各有打算,明争暗斗自是不提,然而不管打的究竟什么主意,之于他们,王室这条船暂且还不能翻。

可偏偏靖旬两国一开口,原本正观望的几个大国也开始摇摆,倘若闹起来……难保他们是想先分肉,还是想先碎鼎。

为此,晏君颇遭了王庭其他几人的怨愤,虽面上不表,心底却骂惨了靖王盈。

不同谋便不同谋,了不起也就是与他国在一旁观望着,何必将事情捅到明面上,闹他个不好收场?

“邵盈虽然迂腐,却也算是个真君子。”殿内,戚言执白子落于盘上,“重礼,尚义,不似乱世霸主,倒有崇古之风。”

桌上黑白交错,杀了个不相伯仲。

那日见过晏君之后,襄君推说六博掷箸动静太大,于先王丧期如此娱乐甚为不妥,恐又教人抓了错处,说什么都要换回围棋。

堂堂国君,抵死不认是因着自己手气太差,输得颜面无存才想耍这赖。

戚言为人臣子,总不好真与君上争这口舌高低,于是两人重执黑棋白子对弈。

“唔,”闵煜听到这句评价,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在盘上落下一子,“难得。”

兴致不高似的。

戚言便问:“国君有心事?”

闵煜指间挟住一枚黑子,望向窗外:“风雨欲来,难免心浮气躁。”

此时,天景正是乌云密布,天色也是暗沉沉的,风声凝滞,虫鸣低微,仿佛在这浓云之下,一切都将凝固了,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惊变伴着惊雷而来,将整座王宫映得惨白。

晏君死于宫道。

有往来的宫人指证,其为襄君所害。

“毁谤诸侯者,该当何罪?”闵煜垂眸望着跪伏地上的宫人。

“夷族。”戚言答道。

宫人浑身颤抖,一头磕在了王姬面前:“仆所言,句句属实。”

襄君冷声道:“好一个句句属实,口说无凭,何以为证?”

宫人连声音都在抖:“我见、见襄君执一短匕……”

卫兵果从襄君殿中搜出一把沾血的匕首。

渚君上前一步:“人证物证具在,襄公可还有话要说?”

连这莫名其妙的匕首都给搜了出来,看来这罪名是铁了心要嫁到他的身上了。

襄君轻笑一声,索性连王姬也不拜了,只看向从头到尾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邵奕。

“如此颠倒黑白,不怕诸国群起,众口铄金?”

邵奕敛着衣袖,一副听不懂对方所言的样子:“先王丧仪毕,各国使臣都该回返了。”

只这轻描淡写的一句。

诸侯不满晏君留置来使,那就如他们的意。

便似如今,晏君已死,诸侯可归,皆大欢喜。

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无关乎各国自身的安危,没些莫逆的交情,大约也怠于过问吧。

于是,皆大欢喜中唯一不大欢喜的襄君正站在他面前,眸色沉沉,甚是唬人。

但实话而言,襄君难受,他便高兴了。

故此,仍是皆大欢喜。

他就决定,要让这位襄君更不欢喜、更难受些。

邵奕忽然道:“听闻靖王继位不久,未知根基可稳啊?”

戚言:“想来比先靖王好些。”

先靖王遭了讽,反而笑起来:“靖国无公室,若弹压不住卿族,国主的日子难免受些掣肘。”

他一顿:“说来,襄国的失地,曾是当年先靖王划与卿族尤氏的封邑,用以置换靠近靖都一片土地,收归靖王统辖。”

“襄国复辟之后,尤氏一族便常闹腾着要将封邑换回来。不过上大夫尤原死后,兴许是为酷刑所震慑,倒是安分了不少。”

“不知如今,新任靖王盈与卿族相处得如何了?是要换回封邑,还是夺回失地呢?”

襄君目光陡然一凛。

看得邵奕更是心中舒泰。

“我亦知晓襄君正人君子,”说这话时,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状似讥诮,“不至在王宫犯下暗杀辅政的重罪,只是此案若要查个水落石出,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便可。”

闵煜自喉间发出一声冷哼:“邵大人有话,大可以直说。”

邵奕仍挂着那不冷不热的笑:“襄君若有要事急于回返,天子与王姬也不是不能通情达理。”

王姬闻言,朝他瞥去。

分明是他一人筹算,却非要拉上她与幼主挡箭,仿佛谁人不知他是背后主谋一般,理直气壮地掩耳盗铃,不知是什么癖好。

邵奕并不在意她这一眼两眼的不满,只继续道:“然而既有罪状在前,事涉辅政,闻于王庭,那也定不能蔑视礼法,轻易放襄君离开。”

“不若择一襄国亲信为质,押于王畿,待襄君何时有了闲暇,再来论理论法,清了罪疑,便可赎回?”

邵奕观他神色,不紧不慢地道:“襄君不必急于反驳,此处所言及的亲信并不指定是谁。”

“襄君的亲信自然是襄君自己属意,若是要华将军留下,想来天子与王姬也是认的。”

邵奕慢条斯理地将话说完,望着襄君,嘴角笑容意味深长。

天地可鉴,这一番话,他可是半字不曾提过戚言。

怎么会有像他这样好心的人呢?

连坟都愿意让仇人自己选。

最后还不忘提醒一句:“襄君可以好好考虑,不过,襄与王畿所隔山长水远,轻骑快马,也不是什么都能赶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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