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对吧?”
严范阿律瑟缩了一下,一般严范阿梓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就代表她生气了。严范阿律这么做有很多理由,出于大义,出于私心,可偏偏这些理由,都是不能摊开跟姐姐讲的。
“姐,”他郑重道,“我可以。”
严范阿梓轻捏了把严范阿律的肩胛,这个原本比她瘦小需要她保护的孩子早就长大了,严范阿梓知道他有很多事瞒着自己,但孩子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秘密。
她能做的,仅有守住本心而已。
“嗯,我相信你。”
严范阿律闭上眼睛,指尖轻点谢骄眉心,他默念口诀,七彩符文在四周若隐若现,彩光顺着指尖流入谢骄眉心。
不过几息,严范阿律冷汗如瀑,面色发白,可见七彩符文对他消耗之大。
严范阿梓与严范阿律系出同源,见状以掌抵背,为严范阿律输送灵力。
“我的灵力可以吗?”谢袄也想出份力,可灵力是不能瞎传的,故有此一问。
“暂时不用,”灵力被极速抽走,严范阿梓惊讶之余拒绝了谢袄的好意,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谢骄现在的情况有点奇怪。”
“有什么问题吗?”谢袄替谢骄理了理散落的鬓发,严范阿律的彩光几乎是顺和地融入了谢骄的眉心。谢袄灵力探测一番,发现谢骄损伤的身体在慢慢修复,脸颊也有血色,一切看起来并无不妥。
严范阿梓神情有些凝重,“小袄,你知道谢骄是哪里人吗?”
谢袄一怔,照实说,“不清楚,师兄只说是很远的地方。”
“这样吗……”严范阿梓神色复杂的看了谢袄一眼,“小袄,有没有可能,谢骄是我们大仓山的人?”
谢袄:“?”
严范阿梓道:“七彩符文连接大仓山灵脉,可蕴养魂灵,阿律以七彩符文注入灵脉之力给谢骄,为的是稳住他的灵台,唤醒他的魂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但在我们的设想里,情况不该如此顺利。”
“百余年前,山主封闭了大仓山及大仓山的灵脉,不允许任何外界之人染指灵脉,这也导致大仓山的灵脉不能为外界之人所用。不属于大仓山的人,就算有七彩符文做引,也会受一番罪。”
“但现在谢骄的情况,却是一点都未排斥大仓山的灵脉之力……因此,我才会想,谢骄是否是我们大仓山的人,只不过因缘际会,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大仓山,离开了自己的家。”
谢袄:“……”
她回想谢骄对故乡为数不多的描述,犹豫不定。
严范阿梓轻叹,“没事,等他醒了,我们再问他。”
她收回手,四周的七彩符文已尽数流入谢骄体内,严范阿律不再需要她的加持。
严范阿梓道,“在我的灵力加持下,阿律已经通过符文进入到谢骄的灵台之中,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等他把谢骄唤醒就行了。”
谢袄还在想严范阿梓刚才的话。
严范阿梓站起来活动片刻身体,见谢袄面色艰难,不由得有些好笑,“怎么?你师兄有可能是大仓山人这件事,那么让你难以接受吗?”
谢袄眉头就没平下来,“不是难以接受,而是……师兄未曾提起过。”
她……也不愿信。
“或许他从小就离开了父母,没有记忆,自然无从提起。”严范阿梓从小没有父母,只和弟弟相依为命,在这点上很有发言权,“我和阿律就是,在被山主所救前的记忆,几乎不剩下什么了。”
她看向谢骄的眼神真切了几分,喃喃道,“如果谢骄真是大仓山流出去的孩子,这次回来就算认祖归宗了。”
谢袄呼吸一窒,她开始感到难受。
严范阿梓体会不到谢袄的心情,她作为山侍,欢迎每一位归乡的游子,在“自家人”滤镜加持下,看谢骄是越来越顺眼了。
她忍不住上手想摸摸谢骄的头——这可是自家人的头!
可惜手伸到一半,就被人拦截了。
“秋池姑娘……”严范阿梓奇怪的看着秋池。
秋池这是什么意思?
“男女授受不亲。”秋池眼睛都没眨一下。
“可我把谢骄当弟弟看,姐姐摸弟弟的头,跟授受不亲没关系吧。”对姐弟关系,严范阿梓思辨性极强。
秋池顿了一下,祸水东引,“既然要摸,怎么厚此薄彼,我看简兄弟也很想当你弟弟。”
被提及的简繁华:“?”
刚歇了一会的他一脸茫然,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严范阿梓品出秋池的意思了,她挑了挑眉,“秋池姑娘,你跟谢骄是什么关系?”
连摸头都不让她摸一下。
“救命之恩。”秋池道。
“所以你打算以身相许?”这套路严范阿梓熟。
“不,”秋池摇头,“谢骄不需要我这样。”
“那……”你阻止我做什么?
严范阿梓做了个手势。
“谢骄不喜欢不熟的人碰他,尤其是头这样脆弱的地方。现在没什么,但等他醒来后知道了,会讨厌你。”秋池解释道,“就算他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会抵触你。”
简单点说,谢骄不喜欢没有边界感的人。
严范阿梓服了,她耸耸肩,表示谢骄这个带刺的弟弟她不敢动。
“小袄,起来活动一会吧。”她看谢袄一动不动的,道,“谢骄的头你给他拿东西垫一下就行了,别把自己的腿压麻了。”
谢骄的脸色慢慢变好,呼吸也趋于平稳,谢袄对严范阿律的猜疑之心也淡了下来。一口气松了,谢袄才发觉身心疲惫不堪,严范阿梓和秋池过来扶她,她也没有拒绝,顺着就起身了。
秋池和谢袄交情不深,扶起谢袄后,她把自己的外衫脱下,叠成一团塞到了谢骄脑后,人坐在衣服边静静看着谢骄。
谢袄嘴唇微动,最后没说什么,被严范阿梓带着活动起来。灵师的恢复力极强,慢慢走了几圈,谢袄恢复了不少力气,但心神的疲惫极难散去,因此她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严范阿梓在谢袄允许后一边给她输灵力,一边跟她聊谢骄。
“你跟谢骄认识很多年了吧。”
“……五六年而已,不算长。”
“那也很长了。他人很不错,对吧?”
“嗯,师兄人很好。”
“那他肯定没事,好人有好报,没人敢收走他。”
“嗯。”
在严范阿梓的灵力加持和插浑打科下,谢袄心情松散不少,脸色也红润了。
“阿梓,谢谢你这么照顾我。”转到不知第几圈,谢袄说。
严范阿梓不太好意思,“这有什么,我们是朋友,对你好是应该的。”
谢袄摇摇头,“不,阿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应该的。你对我好,你肯帮我,是你的好心,是你把我当朋友看。这是你的善良,你的真诚,我永远不会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你对我好,我以后也会对你好。或许我们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对彼此有所隐瞒,但我今天可惜发下灵誓,只要你不伤我挚爱之人,我一定以赤诚之心待你,至死不悔。”
说着,谢袄真的要发起灵誓。
严范阿梓听得心中温暖,见谢袄真要发誓,哪里会让,“小袄,你不用发起灵誓。我信你。别看我们大仓山地处孤僻,识人的本事却不差,打从第一眼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实心人。你既然肯跟我说这掏心窝子的话,那就没把我当外人。”
“你把我当姐妹,我也把你当姐妹。发灵誓这种话以后不必再提,若有真心,灵誓又如何。”
谢袄握紧了严范阿梓的手,微微一笑。严范阿梓没管那么多,她和谢骄都是女孩子,直接女孩子贴贴。
谢袄和严范阿梓打得火热,严范阿律正闭眼唤醒谢骄。简繁华休息完后没事做,从腰间香囊里取出几味丹药,走到秋池身边递给她。
简繁华鼓起勇气,“秋池姑娘,这是能凝神静气的药丸,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要不要来两粒静静神。”
秋池看了一眼简繁华,见他面露忐忑,接过了丹药往嘴里送。
“多谢。”她平静开口。
“不客气,我这里还有很多。”没被拒绝,简繁华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素来不会与女子交往,加之秋池性子冷淡,他是真怕秋池理都不理他。
“药也是能乱吃的?”嘴上这么说,秋池动作不停,把几颗药丸尽数吞下。
有了话题,简繁华也能往下聊,“没事,这是灵植制成的药物,有事吃了能静神,没事吃了也能滋补身体。”
秋池静静点头,现在就她和简繁华无所事事,她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来日方长,她不能一直这么冷。
秋池:“简兄弟是哪里人?”
“我是清净府人士。”
“清净府?”秋池略做思索,“我没去过。”
简繁华笑道,“清净府坐于灵异界与人间界的交汇处,一大半都被藏匿了起来,秋池姑娘没见过实属正常。”
秋池点了一下头。
提到家乡,简繁华来了热情,“等大仓山的事情办完了,我可以请你还有谢师兄他们一起去我家做客。我母亲会很欢迎你们的,她总说长日无聊,想和年轻人说说话呢。”
秋池:“我很期待。”
简繁华继续畅想,“刚好我师傅和我母亲宿在一处,若是你们都去了,我师傅也不好厚此薄彼,定会教你们她的拿手本领。我师傅本领高强,秋池姑娘定能有所收获。”
秋池:“若真有机缘,我定会好好见识一番。”
简繁华笑着点头,他已经开始想象回家的热闹了。清净府太清净了,若能将这些性格迥异的友人带回去,母亲也会展颜一笑吧。
简繁华与秋池坐在一处,谢袄和严范阿梓在另一处咬耳朵。严范阿律和谢骄一趟一坐,闭目沉睡。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下的黑雾被简繁华布下的卷轴压制,剩下的黑雾也已消散无踪。
危机感渐渐离众人远去。
在秋池都觉得会无事发生时,简繁华已经说着说着昏睡了过去,他目力耗费太广,急需养神。不远处,严范阿梓也靠着谢袄睡了过去,谢袄本来没想睡,奈何肉体凡胎,又没什么危险,她坚持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阖上眼睛。
秋池见状,起来走了两圈,布下了简易的灵阵以防不测。她非肉体凡胎,无需睡眠,因此能不间断的观察谢骄的状况。
秋池又走了好几圈,确定几个人或深或浅睡了,才忍不住到谢骄身侧,摸了摸少年的左眼。灵师有灵力加持,肌肤细腻,秋池轻轻摸了两把,心满意足。
但等她想收回手时,一只有着丑陋疤痕的手捉住了她的手。
“你……醒了?”秋池被突然抓住手,也只睁大了些眼睛,神色没有丝毫紧张。比起被抓包的尴尬,她更关心谢骄的身体,“你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骄默默看着秋池,也不答话,就这么盯着。漆黑的瞳孔涣散,没有神采。
秋池心里咯噔一下,她见过魂不附体的人,和谢骄现在的症状一模一样。她忍不住看向严范阿律,手中灵力盘旋。
最先怀疑严范阿律的是她,迫于形势没有动作的也是她。人心难辨,秋池一时被难住了。
但很快,“谢骄”就替她做了选择。
一动不动的“谢骄”在秋池犹豫间,一掌拍开了严范阿律。秋池本着不撕破脸的原则接了严范阿律一下,确定人没事后,把他丢到了一边。
“谢骄”此时已经坐了起来,见秋池过来,他手中黑雾涌出成线,从四面八方切割秋池。秋池也不惧,她的身体何等坚硬,黑色金丝对她无用。
“谢骄”察觉到这一点,他站了起来,装作要和秋池硬碰硬,但在秋池真的做好准备硬抗时,他又略过了秋池,整个人像箭一般射到了黑点吞噬竭泽的位置上。
“谢骄”划开掌心,黑色的雾气顺着他五彩斑斓黑的血液流入地面,地上开了一只眼,于石壁上的眼睛相呼应。两只眼睛像活了一样眼珠四处乱晃,并且凸了出来。
从秋池的视角来看,“谢骄”已经被夹在了两只凸出的眼珠之间。漆黑的眼珠子不断涨大,黑色的粘腻的液体如丝线般一坨坨撕扯着出现,想要吞掉“谢骄”。
秋池自然不会如眼珠的意,灵鞭从腰间散开,目标直指“谢骄”,想要把他拖回来。“谢骄”察觉到这一点,向秋池这边看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