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车被砸了,还受伤了?”
“啊……小伤,没事。”戴秋铖拉下高领毛衣给李澜看,“玻璃碎了划到了而已,消过毒了。”
“玻璃划的啊?”她看到戴秋铖手上也贴着一块,心疼地握过来轻轻摸了摸,“不是他们打你了吧?”
“没有,放心,对了妈,给你介绍我新认识的朋友。”他迫不及待想看妈妈见到姬尘音后的神色,回头向已经换好鞋但还在原地局促不安的姬尘音招手,“来,过来。”
李澜侧头看过去,一个模糊的身影从远及近,轮廓变得清晰,“呀,这孩子真尊!叫什么呀?多大啦?跟我家宝贝怎么认识的?”
远处换完鞋摆放行李的傅一宇和秦司霁两人听到李澜唤戴秋铖的那声“宝贝”,不约而同地笑喷,原地扭拧成蛆。
姬尘音本来就笑点低,短短两秒内把这辈子所有悲伤的事都在脑中过了一遍才得以控制没笑出来,礼貌地微鞠一躬,“阿姨您好,我叫姬尘音,我们是隔好几届的校友,认识……是……”
“我哥公司海选的时候认识的,他跳舞很棒。”戴秋铖插话帮他解围。
“哦,学跳舞的啊?难怪这么瘦。”傅一宇和秦司霁也慢慢走过来,李澜看到傅一宇如见救星,“诶呀小傅也来了?快,你叔叔可喜欢你了,快进去打个招呼。”
“诶,是,那我先去。”傅一宇表面笑嘻嘻,心里哐哐凿墙:你们家的事为啥总推我出面!我是挡风玻璃吗?
秦司霁不放心,拉拉傅一宇衣角,“你能行吗?”
“你帮着点儿。”
俩人战战兢兢拐进客厅,戴德远听到动静炸眉立目刚要爆发,见到是傅一宇,愣住,随后堪比川剧变脸似得伸手过来,力道十足地拍拍傅一宇双臂双肩,“快半年没见了,又壮实了啊!”
“嘿嘿叔叔,这么晚还过来打扰您休息,最近身体还好吧?腿还疼吗?”
“我挺好!”老军人退伍不褪色,不但气场雄厚,说话也铿锵有力,震得傅一宇他俩耳朵疼,“来!快坐!喝点热茶!诶?这茶喝完了,”仰头要喊保姆,秦司霁特有眼力见儿地脱外套撸帽衫袖子操持起茶道,“叔叔我来,我来,你们聊。”
他们入座,“这小伙子是?”
“我们宿舍老大,服装设计师。”
“哦……挺好,”戴德远不懂这些玩意儿,迟疑地问,“在珩津公司工作?”
“没有没有,”秦司霁手里忙着脸上笑着接话,“现在休息呢,过来找他们玩的。”
“嗯,”戴德远跟满意点头,下命令似得口吻嘱咐,“不能去,莺莺燕燕,左拥右抱,哪个正经人家允许自己孩子袒胸露肉丑态百出?想当年我的部队纪律最严格,结果两个儿子都不给我长脸!让他们关了公司回家,还不听!不成体统!”
秦司霁被他吓得抿嘴抖眉,暗叹现在还有人说话这么老气横秋呢?要是把这老头带夜店看看去,还不整个三天三夜批斗会?
戴珩津的娱乐公司是这样,可他们开的广告公司很正经啊?傅一宇背不下这口黑锅,但又不敢跟正在气头上的戴德远顶头呛,眼疾手快顺一杯刚倒好的茶双手捧给戴德远,孙子似的赔笑脸,“叔叔别生气,凡事都讲个循序渐进,慢慢来,咱别急,他们现在理解不了您的苦心,没准再过两年就懂了。”
戴德远深看他一眼,低眉接茶抿了一小口,松气,“还是你懂我啊,小傅,他们要有你一半懂事,我这身上的毛病能好一大半。”
“嗐,您高看我,要不是秋铖愿意带我创业,我哪儿有今天的发展,更没机会跟您这么大的领导交流学习啊。”
秦司霁斜眼甩傅一宇,心想你还真是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看你这孩子,跟我还说这客套话,就算没我家那小兔崽子,你也一定能成事儿,我看人准!”
是时候潜移默化进入话题了,傅一宇摆手笑几声,“我没您说得这么好,很多事没秋铖帮衬真不好解决,或许您已经听说了,前几天有人到我们公司闹事,起因是我不知道甲方已经和另一个乙方合作同一件事,我就傻了吧唧当了第二个乙方,报价还低了近一倍,那人家就不乐意跑我这儿算账,秋铖为保我挨了那人一拳头,这两天才消的肿。”
“……”戴德远皱起眉头,“我是听说了,原来是这样。”
果然有误会?傅一宇乘胜追击,“还有今天,那些人先是在岛上故意搭讪我们,我们没理会,不知道我们走后有没有再骗其他人,但在我们返航的时候,他们又在船上大肆宣扬诈骗,我本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管,但秋铖选择挺身而出,像您年轻时那样正义凌然,刚正不阿,成功阻拦了他们的不法行为,所以被坏人盯上,才发生后面围殴砸车的事。”
“啊……”戴德远缓慢点头思考领悟,加上傅一宇不着痕迹的彩虹屁拍的很到位,憋了一晚上的闷气消减大半。
戴秋铖等三人见形势转暖,知道扮可怜博同情对他硬汉爹没用,甚至会起反效果,于是不卑不亢腰杆笔直带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姬尘音进入客厅,负伤的膏贴在此刻仿佛得胜归来的勋章,“爸,我回来了。”
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脖子和手上的药贴,神情严肃,“知道丢脸么?我戴德远的儿子在外地跟小混混打架斗殴!传出去好听吗?嗯?问你话呢!”
合着我刚才那顿嘴皮子强输出全白费了?稳操胜握的傅一宇傻眼。
秦司霁又被突然爆发的咆哮吓到,手颤打翻了满水的茶壶,手忙脚乱地擦,傅一宇也跟着帮忙。
是啊,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就不必掺和那父子俩剑拔弩张的硝烟了。
戴秋铖看他的俩狗头军师退出圈外,眼底抽筋,心想你俩还有心思收拾破茶汤,先处理他爸不行吗?!
戴德远见儿子注意力都跑到卑微二人组身上,气不打一处来,“问你呢,别看别人!立正!”
戴秋铖没立正,姬尘音却唰地一下绷直,有些结巴,“叔……叔叔,今天,怪我,是我管闲事,所以……这样了。您,别生气……”
戴德远听的头疼,不觉皱眉,“你是?”
“啊……我叫姬尘音,是xx大学wu……”
“他是我学弟,”戴秋铖打断姬尘音自我介绍,他爸最讨厌男孩子阴柔气,虽然姬尘音美而不失阳光朝气,但这时候再提他是学舞蹈的只会更乱套,主动绕开话题,“今天的事儿我会好好反省的,下次不会了。”
“哼!”戴德远顺势下令,“在外面散漫惯了,无组织无纪律,赶紧把公司收了,到我手底下工作,听到没有!”
“啧,我……”戴秋铖刚要反驳拒绝,李澜在后面拍他,让他别说了先带朋友们上楼休息,有什么话明早再说,再劝戴德远收敛脾气先去睡觉,免得第二天血压又爆表。
交战双方不欢而散,上楼在戴秋铖房间的卫生间里扎堆儿洗漱,“知道咱们问题出在哪儿么?”
傅一宇刷牙满口沫子问,“哪儿?”
“你跟我爸走的太近了,”戴秋铖对此十分不满,“你别忘了你是我方打入敌方阵营的内应,不是让你跟他打成一片结盟的!”
“我靠,”傅一宇漱口迅速洗干净,抽出纸巾擦水,“你真有意思,要没我说那两句好话,你以为今天能这么快结束?”
“效果呢?这不还是让他得找机会说公司的事儿了吗?”
“你爸成天睁眼闭眼只惦记着这码事,跟我有关系?”
“你就不该提在公司闹事的事儿!”
“我不提你爸就不知道?咱前脚在海南挨打,没出半小时呢你爸就在北京收到消息了,你咋不说你爸神通广大,怪我?”
姬尘音见他俩越吵越凶,快要打起来似得,顾不上洗漱站过去拦,秦司霁美美的在另一边水池旁照镜擦着护肤品,拍拍姬尘音,“不用管,他俩总这样。”
“可是,这么大声,万一叔叔阿姨听见了……”
戴秋铖听到姬尘音的忧虑,放低嗓音,语气和缓了些,想到他爸说的话,看傅一宇极其不顺眼,“你看着吧,明早吃饭也安生不了。”
“你别看仇人似得盯着我,我才是最不想关闭公司的ok?你家树大根深不愁吃喝,我可是纯草根级诶。”
“你哪是草根,你墙头草,风往哪儿吹你往哪边倒,我还不知道你?”
傅一宇翻白眼,“是是,我是墙头草,每天看大树的脸色伸脖子盼着丁丁点树梢的露水接济,还要留神别长得太碍眼被割掉,呆着没事还会被路过的踩几脚,我容易吗?”
这话说的戴秋铖不自在,他不过埋怨几句,哪儿有这么过分,“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嘁。”傅一宇不想再跟他说话,拉秦司霁,“臭美完了吗?走了去客房睡,躲这炸气儿的河豚远点。”
“好了好了,”秦司霁拍打着手背上残余的护肤品,“老三,你这套用着不错,回头链接发我。”
分开后,秦司霁刚管好客房门,傅一宇便气得锤墙,“我真是受够了!”
“唉,算了,人在屋檐下,他除了说话办事直,其他对你也不差。”
“那我对他也不难啊?你说今儿这事真怪我?那不他给我发消息让我做的?我根本就没想管!结果怪我,欠他的?”
“他也没怪你砸车的事儿,那不说的是公司的事儿么。”
傅一宇心血管像被泥石流堵塞般难受,“爱干啥干啥,我再管我就是狗。”
秦司霁偷瞟他几眼,憋笑道,“你生气归生气,别骂自己啊。”
傅一宇瞧他不信,“我这回真不管了,让他们打,我就坐等结果。”
“是,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咱们现在先睡觉?我困得睁不开眼了。”
“嘁——觉皇投胎。”
“嘿嘿。”
傅一宇生气,戴秋铖也很生气,回自家企业工作表面看风光,实际背后千百双眼睛盯着,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下受人指指点点,稍有错误便会被无限放大质疑能力。大集团里人事关系风谲云诡,并不好相处,他不善言辞,也不喜欢辩解,不知要吃多少哑巴亏。
他爸也是厌倦尔虞我诈想退休,带自己老伴儿游山玩水潇洒去,但舍不下占比最多股份的执策权,想推举自己人接手董事一职,奈何他和他哥都不想趟这滩浑水,导致如今在外商战在家内战的尴尬境地。
姬尘音见他愁眉不展半躺半靠在大床上翻弄手机,习惯性坐到另一边空出的位置,“师哥也是好心,今天的事主要是我不对。”
戴秋铖侧眼过来,眉头还川子状,“跟你没关系。”
“那你在恼什么?”
“公司。”戴秋铖放下手机,“我不想进我爸公司。”
“为什么?”姬尘音不理解,“进大公司工作应该比你们现在要轻松吧?我看你和师哥节假日也经常聊工作,尤其是师哥,总接工作电话,好忙的感觉。”
“不一样,”戴秋铖坐起来,“大公司看似人多业务分配均匀,但指手画脚的阿猫阿狗太多,申请一个项目要层层把关,非常繁琐,老派大企业里的小领导们不想着如何更新迭代,只惦记着守功不紊,都怕出错丢饭碗而不敢大胆尝试;而在我俩的公司里,如果有好点子简单开个会就能确定是否可行,时间就是金钱,先人一步就能尝到最大利益,要是工作氛围总拖来拖去推三阻四,满腔抱负的有志青年进去没俩月就变混吃等死职场老油条了。”
“……你确定?”姬尘音听他形容更像国企而非私企,“如果大家都墨守成规怎么赚钱啊?”
戴秋铖回他个“你不懂”的眼神,“旅游行业,只要不作死,真的闭着眼赚钱。”
“……”原来你家是搞旅游的,难怪这么有钱。
戴秋铖是故意这样说的,让姬尘音充分了解他的家庭背景是他带姬尘音回家的目的之一,他也好奇姬尘音家里是做什么的,但贸然询问隐私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生咽求知欲,“现在还觉得我回家好么?”
“emm……”姬尘音想了想,“可你迟早也要回不是吗?与其拖着到最后不得不做,还不如……”
“唉。心烦。”涉及让他回家工作的话一句也不想听。
姬尘音识时务没再说下去,拎起被子钻进去平躺好,“总之你们别再打了,如果师哥一气之下走了,你不想做的事会比现在还多。”
戴秋铖转眼看说完闭目入睡的姬尘音,思考这句话,觉得有几分道理。
「远洋轮船上」
风平浪静后,电力恢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