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哭都难看,“嗯,忘了,不提了。那等你拍完,一起吃饭去。”
“嗯,我争取不出错,早点结束。”
傅一宇快步逃离摄影棚,回到自己办公室,心比凌晨那一吻时更慌了。因为他发现,被秦司霁拒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简直要叫自己一声活爹了,到底想干什么啊!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拿出来看是陌生号码,“您好?哪位。”
“诶?傅总吧?我是邱海丰啊。”
居然是之前的客户,不是已经设置转接了么?换着号给他打什么意思?他随手抓起桌上的笔在纸上瞎画,“您有什么事吗?如果是设计的问题,您……”
“不不,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傅一宇眉头皱起,“什么事?”
“那个……你不在乐意了?”
“啊……现在有其他的工作,暂时不在那边,”因为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留了心眼,“您想问的是这个吗?您放心,就算我不在,戴总那边……”
“咱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你就跟我实话实说吧,”对方突然小声窃窃,“戴家是不是真要倒了?”
傅一宇满头雾水,“什么?”
邱海丰明显“啧”了一声,“你真够朋友,现在外面都传开了,你还帮着藏着掖着,瞒不住啦。”
啥啊??傅一宇真不知道,“瞒什么?”
“嗐,跟我你还见外,”邱海丰把自己听来的消息又添油加醋地转述给傅一宇,末了还恶心傅一宇一把,“你也别犯傻了,我听说戴珩津都开始卖房产补窟窿了,你快趁他们有钱的时候再狠狠捞一笔吧!”
傅一宇现在成熟了,这要早两年,非骂得这幸灾乐祸的孙子狗血喷头,懒得再听他废话直接挂断,打开电脑抱着怀疑的态度搜索戴家的新闻,不搜还好,一搜一大堆,铺天盖地众说纷纭。
甚至有人梳理了完整清晰的时间线,吃瓜果然要趁晚,信息好全。
在秦司霁拍摄素材的这段时间里,他通读近几天爆出的所有讯息,再一次感叹戴秋铖家底殷实,老三身为一名官商合体的富二代,真的太低调了。
那么回过头来,戴德远怕他惦记戴珺洁说得那番话,他也能理解了。
但理解不等同于原谅,那番话伤他太深,再说老三家有钱有势,就算需要帮助,也不是他这种小角色能插上手的,还是收一收同情心,别再不自量力一腔热血贴人家冷脸了。
但他就是闲不住的主儿,犹犹豫豫,还是旁敲侧击给罗筱茵发信息询问公司情况,收到他的消息,罗筱茵像小渔船漂泊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突然发现岸边的灯塔,立刻跑出公司给他拨了过去,“傅总!!你怎么现在才问!!你去哪儿了啊!”
傅一宇被震得耳朵疼,“怎么了?你别激动慢慢说。”
“公司快经营不下去了!好多客户毁约!要不就恶意刁难!戴总也不常来了,好像是去谈客户了,但效果并不好,大家现在都产生了负面情绪,你在哪儿啊?为什么不管我们了啊?我之前就想联系你,可是戴总说你很忙,让我们不要打扰你,你现在忙完了吗?快回来救救公司吧!”
罗筱茵一口气说完,到最后都要没气了,傅一宇都替她憋得慌,“这样,我一会儿先回去看看,戴总在吗?”
“不在,他今天还没来呢。”罗筱茵悄咪咪补了一句,“那不是他家现在……有特殊情况么。”
“好,我知道了。这事儿不在电话里说了,等会儿我就过去。”
挂断后,傅一宇双臂撑在桌面上捧着手机想了许久,把之前设置客户呼叫转移全部取消了。
秦司霁拍摄完最后一条,卸掉淡妆去找傅一宇,步调有些慢,他在纠结,要不要跟傅一宇说他不去吃了。
刚出去,便撞上了傅一宇,没等他说话,傅一宇便严肃道,“老大,你要是不饿,跟我回趟老三的公司。”
“啊、啊行。”
“得快点了,再过俩小时就要下班了。”
“哦哦。”
一小时后,他们到达乐意办公楼下,特意买了够人数的咖啡和果汁,请店员一起帮着拎上去,罗筱茵一直在电梯口盼望着他来,见到便立刻迎上去,两个人边走边交流,秦司霁跟在后面注视着严肃处理工作的傅一宇,只在他面前嬉皮笑脸的人,突然这样认真起来,还真有些耳目一新,刮目相看。
令他深有感触的画面还在后面,等傅一宇走进办公区,员工们看到他,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激动地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甚至有几个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直接哭了,他在后面看着傅一宇一点一点安抚员工情绪,询问情况,对每位员工反应的问题都能熟悉掌握并给出解决建议,指挥大家下一步该做什么,不再负面内耗,短短四十分钟的功夫,把眼下能解决的基本处理好,剩下不能解决的,都记了下来,由他去和客户沟通,早早让大家下班暂时放松一下心情,他留下来,回到熟悉的办公室整理资料,罗筱茵没走,想帮他,被他拒绝,“早点回去吧,现在世道乱,女生别太晚回家。”
罗筱茵恋恋不舍,“那你明天还来吗?”
“明天我有事,后天吧。”
“那说好了嗷,你一定要来。”
“嗯,回家吧。”
剩下秦司霁默默陪他,傅一宇有点不好意思,“本来说带你去吃饭,结果忙上来了。我马上整理好咱们再去。”
“没事没事,你先忙。”秦司霁坐到一边的沙发上默默拿出手机,表面在闲玩,心思却放在了不断和客户打电话聊业务的傅一宇身上。
回想他们大一的时候,傅一宇和导员不对付,有次吵了起来,导员训傅一宇,傅一宇因为身份压制说不过导员,被骂到委屈掉泪儿,还是他上前帮着傅一宇调和场面,劝走了导员。
经过几年历练,眼前面对客户尖酸刻薄仍侃侃而谈的傅一宇,正在闪闪发亮。
傅一宇的及时出现,恰好打破了一部分谣言,那些认为傅一宇是最先得知戴家倒台消息跑路的人,见傅一宇重回乐意挑起大梁,并对公司内部业务进度了如指掌,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推墙行为,再加上傅一宇的三寸不烂之舌,暗戳戳地制造伪内情把他们唬住了,电话的最后都纷纷表示愿意继续和乐意合作。
转眼的功夫,就有立不住脚的墙头草给戴秋铖致电真挚的表达歉意,戴秋铖接到第一通电话时还很迷茫,直到第三个人没头没尾地向他夸赞了几句傅一宇,他才通悟。
他立刻给傅一宇打过去,这次终于接通了,“你在哪儿呢?”
“公司。”
“哪个公司?”
“还特么有哪个公司!”傅一宇打电话打的火气很大,“我跟老大现在要去老地方,你没事儿就过来,挂了。”
戴秋铖就要挂了,傅一宇又吼了一句,“你他喵的开四座的车过来!把那辆废铁二席扔家里!”
他回吼,“知道了!”
然后抓起手机,跟他爸妈匆匆丢下一句,“我不在家吃了,有事儿!”
老地方,就是那间开在胡同里的无名烧烤店。
戴秋铖自己来的,秦司霁还问他,“怎么没带尘音一起来啊?”
戴秋铖自打进来视线便停留在傅一宇身上,“我在顺义来着,和他说了,让他先垫垫肚子,吃完给他带回去。”
傅一宇始终一声不吭,也不看他,倒是在他说完话坐稳之后主动打开汽水瓶,插根吸管进去后摆到戴秋铖面前。
俩个人都不说话,也不动手吃饭,秦司霁偷感十足撸了两串鱿鱼,看不下去了,“你俩为这桌肉串默哀三分钟遗体告别呢?”
戴秋铖咳了声,“那个……”
傅一宇也动了,“别这个那个了,我先说清楚,这几天我确实在忙,方总那边又是签新人又是拉投资,我没闲着,所以到今天才知道你家出事了,不是故意没管。”
戴秋铖也解释,“我知道,我没想那么多。”
“现在公司的麻烦基本摆平了,这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帮了;但是你家的事,我人微言轻,没能力搭手,就是这么个意思。”
他说的这些戴秋铖都不在意,他最在意的是,“想清楚了么?公司的事。”
傅一宇撇撇嘴,垂眼指尖把玩空玻璃杯,“……没有。”
“回来吧。”
傅一宇不像他这么果断,“我再想想。”
“需要想多久?”
“想通为止。”
戴秋铖心堵呼出一口气,拿起羊肉串,拇指与食指撵着头尾烤焦的竹签转动,食不下咽,沉默了会儿,主动再道,“哪里想不通?”
傅一宇的心堵程度不比他少,既然聊到这儿了,有话直说倒也省去麻烦,站起来邀请戴秋铖,“走,出去聊聊,”戴秋铖站起来往外走,傅一宇回头,“老大你先吃着,不够再点。”
两人到离店几步远灯光昏暗的电线杆下,戴秋铖以为他刻意避开秦司霁是想说乐意当年启动资金的事,“如果你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我去坦白,主动和老大道歉。”
傅一宇鞋底反复碾压小石子,再一脚踢远,仰起头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扭头看等他回复的戴秋铖,“我好像喜欢老大了,做不成兄弟了。”
戴秋铖眉头皱起,“什么时候?”
“不知道。可能早就喜欢了,但我们都是男的,没往那边想。”
“你确定?”戴秋铖现在也算小有经验了,“你能亲他?你对他有冲动吗,想过没有?”
还想什么,他都实验是见证真理的唯一标准了。
“亲过了,也被拒绝了,所以才发现。”
戴秋铖呆呆地,“……这又是啥时候的事儿?”
“昨天,不,准确来说都在今天。”
“……你牛b。”
“所以我现在很乱,怕选错一步,往后步步都错。”
“……老大是怎么拒绝你的?”
“他说翻过去不提了。”
俩人不约而同叹气,傅一宇抱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把我带歪了。”
戴秋铖无语,“对对对,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你要不和小姬搞对象,我怎么可能往这方面琢磨。”
“你是刚知道同性恋的存在么?全世界男人里就我俩在搞对象吗?你总得讲些道理吧!”
“要不是你俩成天在我和老大面前卿卿我我,我能这样?”
戴秋铖真服这个冤家了,“我和女生谈恋爱的时候少在你面前晃了?也没见你受影响喜欢上谁啊?你要说其他问题,我承认,但这事儿,你赖我头上?”
傅一宇烦气挥手,“算了算了。总是你有理。”
两人各朝一边谁也不看谁,心里默默琢磨各自眼前一摊又一摊的麻烦,戴秋铖转过来,“诶,既然都插手了,在你想通之前,帮着管管公司。”
傅一宇侧过头来瞥他,“知道,我又没说不管。”
“老大那边,你想怎么办?”
傅一宇嫌他废话,“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用这么发愁?”
“你要实在喜欢就追,是好是坏,都有个结果,总比你独自烦恼强。”
“我要是成功了,我妈那边怎么办?我怎么跟她交代?老大他妈因为之前的事,一直担心老大会走上这条路,我这么做,同时伤害了两边的父母,我能这么自私吗?”傅一宇手脚比划着十分激动,“还有,要是追不上,老大避嫌躲我,又走了,我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那我又该怎么办?”
“你就是想太多,瞻前顾后,事情还没做先把路堵死了,你有个毛病,做事太贪心,什么都想达到完美,不懂有舍才有得;还有个毛病,总想当好人,生怕别人说你一点不好,其实何必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他们的眼色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幸福重要?”
傅一宇反问,“我追老大就能幸福吗?”
“刚才不说了吗?试试才知道啊!”
“那我刚才也说了,我不想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戴秋铖恨铁不成钢,“行,我知道了,你不敢,就是怂,纯怂。”
“你少激将法。”
他俩都无心吃饭,沉默再沉默,戴秋铖问,“一会儿你回哪儿?”
“租房子了,在xxxxx。”
戴秋铖不知道在哪儿,“回来住不行?”
“再说吧,现在跟老大住有风险。”
“啧,”戴秋铖烦躁,怎么每件事都卡在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