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米歇尔哭泣的节奏被公羊昭打断。

黑发少女说：“对啊，你不是恶魔吗？全身上下能和蝙蝠沾上关系的也就是那一对翅膀了吧？”

蝠翅长在紫眸魔王的肩胛骨下方，位置倒是与艾特的大差不差，就是大小略有些区别。

米歇尔的蝠翅带刺，短短尖尖的；艾特的翅膀，不知道是不是刚长出来的缘故，实在是小得可爱。

他们的衣服可是遭了殃了，展一次翅膀就要报废一件衣服。

公羊昭的眼神飘到了身着华丽裙装的恶魔的翅膀根部。

那里的衣物爆裂破碎，约莫着在米歇尔和索尔打斗的过程中，就已经被混血精灵的风们吹得不见踪影了。

“啊？”米歇尔的哭声先系统一步止住了，“小点心，你到底在说什么？”

公羊昭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称呼，“我的意思是，你也老大不小了，最好别用“小蝙蝠”那么称呼自己吧？”

她想了想系统曾经说过的话，“就是，应该成熟点？不要“小孕妇被队友扎鼓包了”——系统？是这样说吗？”

面壁“咚咚”撞墙边撞边“呜呜”个不停的系统边哭边说，“虽然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这种话从宿主你嘴里说出来好奇怪啊！宿主你怎么记别的不好，光记人家上班摸鱼刷到的帖子啊！”

“而且，宿主，我明明是在你睡着之后才刷的啊！你为什么会知道啊——”

“你不会连睡觉都是装来骗本系统的吧呜呜呜呜呜呜——”

“……”公羊昭说，“嗯……其实，没有。”

系统爆发了，“为什么会有沉默啊！不要有沉默啊！宿主，人与系统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啊！”

她本质上不是人。

不过要是现在纠正系统的话，它会要吵得更久吧？

所以，公羊昭换了个对话对象。

她看向不明所以的魔王，道，“你想知道的，我已经说了。……不能快点把艾特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蜜棕色皮肤的青年几度挣扎着意图贴上她的唇，却都被黑发少女一一躲过。

到了后面，他也就只能窝在公羊昭的颈间无声地抽噎了——刚刚理应是艾特、系统、米歇尔三者同时在哭，但她的男友默默不语，流出的泪水和他满脸满头的汗珠混在一起……

她真的没发现他哭了。

她挺喜欢看艾特哭起来的样子的。

原先他的魅魔血统没觉醒，眼睛还是像流淌着的蜜糖一般的琥珀色，粼粼的泪光薄膜镀在上面，闪亮极了，与她钟爱的钻石光泽相较，也不逊色。

眼下有一层薄红，卷翘的长睫毛湿润地被泪水带得微坠。

纵使是肤色深也无法挡住他脸颊浮上的大片红晕。

……

现在其实也不错。

魅魔血统觉醒前，她就会被艾特引着不由自主去碰他唇下小痣了，现在男友成了货真价实的魅魔，她自然更不可能忍得住。

桃红的眼，看起来更像爱丽丝的“爱扇”扇子柄上那颗举世稀有的粉血钻了——比单纯的琥珀更贵，也比普通的钻石更贵。

他还挺会给自己抬价的。

公羊昭抽空摸了一把魅魔唇下的小痣，手指路过蜜棕色皮肤的青年耳旁时，下意识地拧了一把他的耳垂。

于是没能及时阻止见机吻来的艾特。

她的男友意识确确实实不清醒，又或者说，对公羊昭太信任了，以至于忘却了他还脚不落地地待在自己女友的怀里，要是公羊昭没撑住，落地摔惨的还是他自己。

黑发少女没辜负他的信任，就算艾特因为害怕又被挡下，动作快幅度又大地在她怀里作乱，她也牢牢地单手抱稳了男友。

结果就是……

魅魔稳准狠地咬住了公羊昭的唇。

黑发少女在那一瞬间短暂地屏住呼吸，随后又平缓下来。

艾特狂乱地鼻息也是温热的。

系统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宿主！宿主！艾特的牙！艾特的牙好像碎了啊！宿主！你看到了吗宿主？！”

“……不会吧？”公羊昭掰开艾特的脸，皱着眉，三指捏住他的下颌，二指往里探。

她的皮肤的强韧，可是魔王米歇尔下死劲都没能穿透还崩碎了指甲的程度……艾特的牙不一定有紫眸魔王的指甲硬，如果碎了，也不是不可能……

仔仔细细地摸遍男友所有的牙齿后，公羊昭确认了艾特的牙一切安好，终于放下心来。

“没有一副好牙口，笑起来就不好看了。”她维持着一手环抱着艾特，一手捏住他下巴向其口腔内探去的动作，对男友说道。

“……唔。”

近距离的皮肤接触，似乎让艾特得以足矣焚身的高热中缓过片刻。

“您……呼呼，”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光.裸的脊背弯出优美的弧度，“您——”

他的瞳孔细线一般地悬在竖在桃红色的眸中。

“您更喜欢，我哭着，不是吗？”他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一句话的吐露之后，他继续了他深重的呼吸。

“……”公羊昭说，“这倒是不错。”

她说：“但你哭起来好看，不代表你笑着就可以难看了。”

黑发的少女垂眸，“还记得吗？你要保持着“完美”的样子……否则，我会毫不犹豫地抛下你的。”

她吞下了最后半句话。

“你要害得我没书读了。”

艾特若是听到这句话，指不定得多想些什么，干脆就别说了。

反正人类苦短一生，也就活个百年。

现下拥有如花美貌的爱丽丝·诺顿，和她廉价的公爵哥哥……百年后也不过是灰烬一捧罢了。

届时，她重新回来学她的魔法，耗费的时间也不久。

公羊昭遥遥看了一眼爱丽丝他们二人的父亲。

诺顿公爵身先士卒，领着魔法师团，越来越靠近她们这边。

她所在的擂台，战斗开始时展开的防护魔法已经被米歇尔打破。

克里斯·诺顿的防护魔法在魔王的手下也脆弱地不堪一击。

在无防护罩保护的情况下，作为魔法师，诺顿公爵大可以在一个合适的距离站定，然后开始吟唱施法。

不过，也许是怕波及到无关的学生和他的一双儿女，爱丽丝和克里斯的父亲还在往这边赶来。

但凡目标能锁定，怕是她抬头，就只能看见铺天盖地的攻击性魔法了吧。

她是无所谓，艾特不行，就他现在这种半死不死的状态，被诺顿公爵这个“世界唯一的七级魔法师”放出的魔法擦到皮都没得救。

公羊昭敛神。

她的男友身体高热、大量地出汗、手脚微微抽搐，神色的唇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逐渐发白。

他在迎来……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