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苏童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她说：“此事关系重大，我们不能轻易做决定，召开一次基地会议吧，让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陈思安闻言，正想出门找人吩咐下去，苏童却抬手制止了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思安，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陈思安疑惑地望向苏童，眼中不解。苏童缓缓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等苏童说完，陈思安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随即，她带着一项重要任务，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身影迅速消失在基地。

*

邱涵涵带着书瑾在基地里漫步。她们悠然穿过一片田野。

湛蓝的天空下，一方方红褐色的土地如棋盘般铺展开来，纵横交错。泥土的芬芳夹杂着阳光的味道涌入鼻腔，让人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

在邱涵涵的讲解下，书瑾渐渐了解了曙光基地的运作方式。

这里的人仿佛搭乘时光机，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整个基地以社区为单位，大家共同生活，共同劳作。每个社区都配有一个农场，居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那一片片土地就像无形的纽带，将他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听老人说，他们过去就是这样的生活。”邱涵涵眼睛眯起，轻声说，“科技的迅速发展，曾将他们重重抛下。而末世到来，人类又被迫回归原始。”

人类从蛮荒进入农耕文明，用了30万年；

此后，持续了1万年的农耕时代，被一场工业革命颠覆；

300年的科技大爆炸，让我们的脚印迈向浩瀚宇宙；

然后，灾难降临。

从科技文明倒退到农耕只用了30年；

而将这一切毁灭，甚至只需要3天。

祂猖狂地向人类宣告：你从未真正征服过我。

“时间真是奇妙啊。”书瑾突然感到一阵恍惚。

很快，穿过田野，她们看到一栋栋房屋。

凑巧的是，书瑾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基地每十天组织一次的市集。

主街道上搭着一个个小帐篷，店铺林立，售卖着各种各样的商品。食物、武器、衣物、甚至是异能相关的道具，应有尽有，基本满足居民的各种需求。

“大减价，大减价，走过路过别错过！”

“全场只要一积分，一积分！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

“姐姐，这件衣服实在太衬你了，试试看嘛！”

“古董唱片，要不要来一张？价格好商量哦——”

“这些东西都是基地自己生产的吗？”书瑾目光扫过四周，好奇地问。

“一部分是，还有一部分是和其他基地交易来的。”邱涵涵解释道，“我们基地擅长种植和养殖，所以食物方面比较富裕，可以用来交换其他基地的资源。”

走着走着，她们来到了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这里的建筑明显老旧一些，人也少了很多，气氛逐渐变得沉闷。

邱涵涵步伐轻快，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引领着书瑾行走在这片略显冷清的街区。

书瑾跟在她身后，看向前方。几个老人坐在墙角，手中拿着小号、萨克斯管等乐器。不远处，一个拄着拐杖的人正艰难地行走着，他的腿显然受过重伤，一瘸一拐的，十分吃力。

邱涵涵的笑容淡了些，说道：“这里，住着一些……特殊的人。”

“他们都是天生残疾或在末世中受伤的人，失去劳动能力后，被其他基地抛弃了。”邱涵涵叹了口气。

“很多人不愿意收留他们，觉得他们是负担。”邱涵涵的声音轻柔，“可我们不这么认为。”

她们走进巷子，迎面走来一位中年妇人，怀里抱着一堆衣物，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她朝邱涵涵点点头，又好奇地看了眼书瑾，却没有多问，只是轻轻一笑便走开了。

“曙光的每个社区都有一个类似的庇护所。”邱涵涵解释道，语气自豪，“很多基地只收青壮年，甚至对异能者和进化者还有筛选机制。但我们不一样，只要愿意遵守规矩，谁都能留下。”

说话间，她们来到一户人家门前。门虚掩着，邱涵涵上前敲了敲门，屋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请进。”

推开门，屋内布置简朴，窗边坐着一位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头卷曲的金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皮肤白皙如雪。她的眼睛闭着，睫毛微颤，感知到有人进来。

“夏洛，我来看你啦。”邱涵涵笑着走近，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着少女的头发。

“欢迎邱姐姐。”少女微微一笑，声音清冽，如炎炎夏日里的一缕轻风。

她的头却朝向书瑾的方向，她问：“是新朋友吗？”

“我叫夏洛。”她伸出手，动作自然，毫无怯意，“欢迎你来曙光。”

说着，夏洛的眼睛缓缓睁开，然而那眼神却没有丝毫聚光，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

她自出生起便未曾见过这世界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书瑾忍不住问。

“是脚步声。”夏洛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而且，你身上的气息很特别。”

书瑾怔住，一时语塞。

邱涵涵在一旁笑嘻嘻地说：“夏洛是个天才，虽然看不见，但她其他感官特别灵敏。”

夏洛的母亲从里屋走了出来，她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女人，眉目温婉，带着柔和的笑，“她从小就这样，靠耳朵就能分辨方向、认人识物，比我们这些看得见的人都还要准。”

她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递给书瑾：“谢谢你们来看她。”

书瑾接过杯子，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你们在这里过得好吗？”

“很好。”母亲微笑，面露感激，“城主和副城主对我们都很照顾，不仅提供住所，还安排了工作。夏洛平时在图书室帮忙整理书。”

“图书室？”书瑾略显惊讶。

“是啊，”邱涵涵插话，“我们有个公共图书馆，所有人都可以去读书、借书。夏洛负责分类和登记，大家都很喜欢她。”

聊了一会儿后，她们便离开了。

走回去的路上，不时有人向邱涵涵热情地打招呼，好像每个人都很熟悉的样子。

“你会不会觉得我们有些圣母啊？”邱涵涵忽然问道。

“不会。”书瑾轻轻摇头，“同情和怜悯是人类最伟大的情感之一。”

邱涵涵眼睛亮了起来：“你知道吗？很多基地都说我们傻，把资源浪费在不能战斗的人身上。但苏姐姐和思安姐姐一直坚持。她们说，真正的文明，不在于武器的精良，也不在于有多少强大的战士，而是看你怎么对待那些最弱小的人。”

她顿了顿，望向一侧：“所以，曙光建了很多这样的庇护所，还有康复中心、教育学校……只要是愿意努力生活的人，都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苏姐姐好像对你很看重。”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书瑾，“你会留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