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上午,大家都没有看到敏言和玲珑。璇玑不由担心起来:“玲珑每次出门,都会给我打声招呼的。怎么连六师兄都一声不吭就不见了?”
司凤推测:“怕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们去找找。”
其余三人点头答应。
嫣然问:“需要叫上……计都吗?”瞿如一战后,她对罗喉计都改观了不少,也渐渐把他视为自己的朋友。
司凤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悄言道:“计都还没睡醒,让他再睡会儿罢。我们自己去。”
于是四人唤出命剑,出了木屋,往林子深处走去。
司命趁机现身,深吸一口气。他听到这几个小鬼的谈话里出现“计都”二字,莫非魔煞星便在此处?
且进去打探打探。
司命进入房间,见一个生得极为好看的少年睡在榻上,额间有一枚显眼的暗红修罗印——确是魔煞星!
这与司命原本的预料大相径庭。在他的心目中,魔煞星那样的三界第一强者应如铁塔般巍峨高大,是凶神恶煞的存在,而绝非眼前这个精致的小娃娃。
真是人不可貌相。
“魔煞星果然已经融合了心魂!我得赶紧回去通知帝君!”司命话音刚落,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便捂住他的嘴,正是地空和地劫两位修罗将军。
“呜……”司命拼命挣扎,却是无用,这两将军与魔煞星正好相反,人高马大,粗犷强悍。司命看到将军狰狞的面具,竟吓得晕了过去。
“这就晕了?”地劫有些不可置信。
“准确的说,是被我俩的面具吓晕了。”地空回答。
出门戴面具,是修罗一族的传统。无他,只因修罗个个都生得过分好看,一不小心就会被外人觊觎,便打造出这般丑陋的面具,出门戴上,不知怎的,便被世人谣传为修罗族长相粗鄙不堪。
地空道:“吾带此人去向王上复命,你且留在这继续保护魔尊。”
“是。”地劫看了眼还在熟睡的魔尊。 魔尊这睡姿……还真是“优雅”。
司凤等人走进树林深处,竟下起了连绵细雨,白雾笼罩,当真是“凄神寒骨,悄怆幽邃”,明明已接近夏天,却让人忍不住打颤。
璇玑蹲下来查看一处树的划痕,道:“这是六师兄沧溟剑留下的痕迹,他们一定是遇险了!”
几人脸色逐渐凝重起来。钟敏言在少阳敏字辈弟子中也算排得上号的高手,什么人,能让六师兄也束手无策?
璇玑还在思索,就见其余三人用手扶额,眉头紧皱,脚步跌跌撞撞,似乎是中了什么咒法。
璇玑大惊:“司凤!若玉!嫣然!你们怎么了?!”
没人能回答她,他们正做着一个古怪的梦。
司凤头脑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面青铜镜前,头束鎏金冠,身穿大红喜服,赫然一副新郎官的打扮。
他看着自己这副打扮,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是喜悦?是惊讶?还是疑惑?他无法准确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只见房间内布置得喜气洋洋,红色的绸带、金色的灯笼,无一不透露出喜庆的氛围。
“我这是在哪里?”司凤自言自语道。
这时柳意欢推门进来,催促道:“小凤凰!快点!我们要出发去魔域了!”
魔域?!司凤惊诧了一瞬,随即面露喜色。魔域,那是计都的家……
“我们要去作甚?”司凤开口问着,语气里暗含期待。
柳意欢瞪大眼睛,推了他一把:“你傻啊!你是魔域赘婿,当然是入赘魔域啦!快点啊,人家小魔尊还在魔域等你!”
哦,原来今日,是他和计都成亲的日子……
司凤走进花轿,前面几只金翅鸟展开金灿灿的翅膀飞起来。
柳意欢还在喋喋不休地嘱咐:“修罗王舍不得把弟弟嫁给你。让你入赘魔域,是你十世修来的福分,你可要抓住机会……”
他怔怔地点了点头,柳意欢嫌弃道:“傻了!傻了!”
花轿缓缓落地,柳意欢催道:“就送你到这儿吧,快进去!”
魔域大门敞开,司凤提起喜服下摆,急急地跑上台阶。
进入魔域,司凤惊叫了一声,却见神秘而庄严的魔域,此刻一片混乱与残酷。战火纷飞,黑烟滚滚升腾,遮蔽天空。断壁残垣之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是怎么了?!”司凤按住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展翅飞到半空,焦急地寻找那个令他牵挂的身影。
计都!计都!
计都在哪儿!
雾煞煞的战场上,一切仿佛都被吞噬,唯有那一抹鲜红昭示着这片炼狱仍有生命存在。修罗身披红色嫁衣,上面绣满华丽的金色图案,朱红绸缎轻遮面容,他的所有情绪便都隐藏在这盖头之下。
他是魔域最尊贵的小殿下,也是这片焦土上的,最后一个修罗。
“计都!”司凤在他面前落地,贪婪地凝视着他,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这是他的修罗,修罗身上的嫁衣只为他而穿。
“计都,这都是怎么回事?可否说与我听听……”司凤心急如焚,欲为爱人解忧。
修罗沉默半晌,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可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许下的诺言,要一辈子爱我护我?”
司凤道:“当然记得!”
修罗竟放声大笑起来,状若癫狂。
“哈哈哈哈哈……可如今你负我伤我,口口声声让我放出你的褚璇玑!仅仅是换了副面容,汝便不认得昔日的爱人了么?”
修罗一把扯下盖在头上的朱红绸缎,露出好看却苍白的面孔,一双杏眼空洞无神,俨然沦为了他人傀儡。
司凤的心此刻疼得要滴出血来,他的修罗,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却听修罗继续控诉道:“你欺我瞒我,一心想要我只做你的褚璇玑;你坚信众生平等,却也认为我是个灭世的魔头;你说爱我,却阻止我去复仇,讨回修罗一族的公道!禹司凤,你和天界的那群鼠辈又有何区别!”
修罗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诉说的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割在司凤的心上。
“计都,对不起,对不起……”司凤潸然泪下,颤抖的嘴唇里只能说出一声又一声的道歉。
是我弄丢了你,将你一步一步推上死路,却还责怪你不懂人间情爱。
两个穿着大红喜服的人站在一起,一个在不停控诉,一个在不停忏悔,应是这个战场上,最大的悲哀罢。
“司凤,你们快醒来啊!”璇玑看到自己的伙伴们紧闭双眼,表情似喜似悲,仿佛陷入深深的梦魇,不禁担心地喊道。
“为何我却没有事?”璇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是雨的问题。”而她自己因为六识残缺,所以不受影响。
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璇玑立刻闭眼假寐,静观其变。
是个女孩的声音。她对自己的同伙说道:“又有四个呆子上钩了,快把他们抓起来吸血。”
就是现在!
璇玑猛然将眼睁开,唤出崩玉,用法术将其化作一把伞,向妖灵掷去。
妖灵显然没料到竟还有人没中招,纷纷后退,打算合力围攻璇玑。
璇玑控制法力,崩玉秋风扫落叶一般旋转,将周围妖灵寄生的树根全部斩断,卷起漫天沙土。
妖灵狡诈,能在璇玑进攻时突然消失不见,璇玑想起影红姑姑曾经教过自己追魂术,便取下司凤系在腰间的判官笔。
“司凤,你的东西借我用用。”璇玑用判官笔在空中做阵,念了个口诀,便将妖灵困住,她急忙扔出一张符咒,将她们捆起来,安置在一棵树旁。
璇玑做好这一切,就见罗喉计都从空中飞过,立刻招手喊道:“嘟嘟!我们在这里!”
罗喉计都在她面前落地,道:“如何?”
璇玑回答:“妖灵我都抓住了,但还没有找到敏言和玲珑。嘟嘟,你帮忙在这里看着司凤他们,我去找找。”
罗喉计都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