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洪水来了!”
“孩子!我的孩子啊!”
“我的下半辈子该怎么办啊!”
“娘!爹!你们在哪里呀?!”
什么叫做生灵涂炭?也许这幅场景就是吧。
洪水淹没了村子城县,有的人失去了至亲,也有的人失去了房子,洪水过后,再反应过来,随处可见的尸体,正慢悠悠地飘在了水上方,一切都没有了。
“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是的,那一切是楚毅的回忆,几百年过去了,也还会有人提起那场灾难,就比如他。
楚毅坐在客栈椅子上,手拖着腮帮,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老板娘害怕他出事,便让自家的丫头去叫醒。
听见丫头这么一叫,瞬间打断了他的回忆。
楚毅慢慢抬起头,问道:“啊?姑娘怎么了?我钱已经给过了。”
丫头摆了摆手,“不是,我娘害怕你出什么事儿,特意让我来关心你一下。”说着坐到了楚毅对面的椅子上。
“我没关系,谢谢那位老娘。”
这丫头很喜欢楚毅,从自己和自己的娘一起开客栈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他这么好看的人。
毕竟这个人,皮肤白皙,一双好看的丹凤眼,而那剑眉,衬托出眼里犀利,像是能看透世间万物。虽然整个人给别人一种严肃。
“你住这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你自己没家吗?”
“我……”
见楚毅半天没有说话,丫头好像知道了什么,然后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楚毅其实以前有家,只是这个家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没有了,他的师尊死了。
死在了救他的那一瞬间,他的师尊是万人唾弃的鲛人,身份暴露的时候,那些人听信谣言,说什么鲛人全身上下都是宝,甚至还可以复活死人的那种谣言。
“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公子,你叫什么呀?”
“楚毅。”
“我叫阿河,你有心上人吗?”阿河嘴角上扬,脸红的问。
“有,但是他已经不在了。”
“……”
阿河已经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刚开始和这个人搭讪,就说了很多伤自尊心的话,真的不好意思了。
楚毅起身走出客栈门外,阿河激动的问:“ 你要去哪儿?”
或许是楚毅没有听见,没有回答她的话。
已经过去五百年了,如果不是体内的鲛珠,现在怕不是已经在土里骨灰都要被大自然消化没了。
模样还是和那一年的少年一样,如果不问他的年龄,谁都还以为他是一个弱冠之年的人。
大街上商贩很多,都在大声吆喝,这副场景与他记忆当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五百年前,洪水来临,许多孩子的爹娘因为那次在灾难丧命,仙门百家决定挑几个有天赋的孩子收为徒,没有天赋的孩子则送到普通人家。而年仅五岁的楚毅也不例外。
当时的他在雨里哭泣,然后被一些穿的人模狗样的人带到了山上,他不知道此山叫什么,只知道他跟着这些人走了好几天的山路。
等他到了山顶,那里还有很多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站成了一堆,虽然个个都穿的很破,脸上有土,但是他们的脸上却都挂着笑容。
过了几分钟,一道白光出现,因为光实在很刺眼,他捂住了眼睛,等到他感觉白光消失之后,然后他惊讶的发现凭空出现了五个人。
“好神奇呀……”他喃喃道。
“各位孩子们,我们知道你们失去了爹娘,但是现在你们有归宿了,看到这个了玻璃球没?”令将军用手指了指放在他前面的玻璃球,“你们每个人把手放到这个上面,发出白光的即可被录取!”
说完之后,一些看起来年龄比较大的孩子已经跃跃欲试了,第一个开始测的像是一个富家少爷,因为他的穿着比其他孩子要好很多,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自信,这样子像是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小孩儿把手放到上面,白色的光开始闪烁,令将军点了头,“恭喜你孩子。”
“耶!”这孩子高兴的跳了起来,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山门。
其他孩子看到了,一个个蜂拥而上,一个时辰后,终于轮到了楚毅。
一双沾满土的小肉手摸上玻璃球,想到他也是一道白光。
他有点不敢相信,因为自己的爹娘都是普通人,都没有修过仙什么的,自己怎么可能会有天赋?
令将军注意到了他的神色,然后说:“没什么可惊讶的,恭喜你呀。”
楚毅看向令将军,眼睛睁地大大的,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点了点头。
就这样,楚毅与自己的师尊相遇了。
“白睿!别在里面给我装死啊,赶紧开门!”令将军敲着门。
见里面的人不开门,然后又继续喊:“你信不信我拆了你这个破门?”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身穿蓝色衣服,头发乱乱的美男子。
这让哪个女子见了不沉迷呢?结果男子脱口成章。
“你他妈干什么?我发现你脑子是病的越来越不轻了。”
令将军心里翻了个白眼,叉着腰。
“整个山门就你没有徒弟,你咸鱼吗?你赶紧给我出了这个院子,去门外挑一些徒弟去。”
“不可能,我招一个弟子干什么?诚心来气我?我都上年纪了,别来打扰我。”
“你不就是几百岁了吗?宗主比你大那么多,他的徒弟都成山成山的跑了,你呢?真想不明白,你一天到晚在你这个屋子里面干些什么,每次让别人的门下的弟子帮你打扫,都给我反应你弄得满屋子都是水,真的是服你了。”
“你说这么多也没有用,赶紧给我滚。”说着开始关门。
令将军用手夹在了门中间,然后又狠狠的把门推开。
“我给你带回来一个孩子,他就在门口,这孩子和你一样,都很怪,都不喜欢水,简直和你天作之合。”
白睿没有理,还是把门无情的关上了。
令将军也没有办法。
而楚毅目睹了两人的争吵,只是低头,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
这个傻孩子就一直站着,到了晚上,屋里的人也没有理会他。
可是晚上很冷,他身上穿的又很少,身上发起了抖。
最后一眼黑,晕倒了。
迷糊中,他似乎看到了那人打开了门,然后向他走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上暖洋洋的,他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穿着的早已不是他刚来的破旧衣裳,而是换上了白色的衣服。
环顾了四周并没有人。
这时门被推开了,“你醒了?醒了你就可以走了,我不喜欢孩子。”
声音冷淡……
“什么?”
白睿手里端着一碗药,黑乎乎的那种,让人严重怀疑要害人!
“昨天晚上把你从外面捞出来,纯属是因为我可不想让你到这个地方,给我喝药。”
楚毅接过药,低头喝药。
药很苦,苦得像他的心,自已这么小就失去了爹娘,现在这个长的好看的人也嫌弃自己,不要自已。
想着想着眼里泛了泪,白睿看着这个喝个药都能哭的小孩起了怜悯。
等等,起了怜悯之心?!
活了这么久,见过受苦的孩子和人也多,仅管也可怜过他们,但是还用不上“怜悯之心”来形容。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楚毅喝完了药,坐在床上手里端着碗注视着他。
白睿不在胡思乱想,咳了两声,又以严肃的话语说:“你想做我徒弟?”
小楚毅点了点头。
“那我同意了!你叫什么?”
小楚毅猝不及防,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叫楚毅。”
白睿又说:“哪个‘毅’?”
小楚毅犯了难,他一个五岁小孩哪知道自己名字是哪个?
他沉默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
白睿想了想,转身去桌子上随便拿了本书,楚毅不理解白睿为什么翻书,问道:“你在干嘛?”
白睿头也没抬,回答:“给你找字,你不知道你名字是什么,我得找找。”
楚毅又看了看刚才喝完药的碗,把碗放到床旁边的柜子,光着脚跑到白睿跟前,拉了拉白睿蓝色的衣服。
感觉到有人拉自已衣服,低头一看是楚毅,又往下看发现楚毅光着脚,立马放下书抱起楚毅往床边走。
“干嘛光着脚下床?嫌自己太健康?你想生病?”
听着白睿喋喋不休,便打断了他:“那个,我想起来了,母亲教过我怎么写。”说完拿起白睿的手写了写。
但是白睿感觉不到他在自已手上写什么东西,只觉得手痒。
楚毅写了一遍,不过,他没看懂,白睿等不住了,他收回了手,拿了纸和笔。
“行了,我看不懂,你还是用笔在纸上写吧。”白睿递给楚毅。
楚毅拿过纸和笔,小手拿着比他的手还要大一点的毛笔,纸上写出了一个艰难的“毅”,虽然字写的潦草,但是依旧能看出个形。
“原来是这个,你可以呀,你才五岁字都会写,要是换做别人,指不定就傻傻的待在那了。”
白睿还轻轻捏了捏楚毅的脸,可能是只有他自己觉得很轻,把楚毅的脸弄疼了。
“唔……疼……放手。”
白睿放下手,尴尬的笑了笑。
“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我叫白睿,是你的师尊,记住了吗?”
“嗯嗯。”
也许就是在这一刻,他们两个被结下了良缘。
想到这里,楚毅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板,老样子,四个包子。”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