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错撩小说网 > 余家湾 > 第2章 1-1、你好,安小蕾

第2章 1-1、你好,安小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村东头的大黄又在狂吠,估计是村里又来了外面的人。

我从躺椅上站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按亮,屏幕没碎,我用袖子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小蕾的笑容又干净的展现在眼前。

人老了就是容易这样,晚上睡不着,白天直打盹,上一秒还在翻儿子的朋友圈,下一秒就睡着了,唉。

现在除了正常的生活起居,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翻看儿子的朋友圈和相册里的老照片,但就是这两件事,也每每让我觉得疲倦不已。

可能很快就能和小蕾相聚了吧,挺好。

太阳缓缓的隐入云层,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可能是要下雨了吧。

我把躺椅拖回屋子,把东西两个屋子的窗户都关上,又把充电线从床头拿过来,才气喘吁吁的在沙发上坐下来。

给手机充上电,我又打开了相册,有我们出去玩的照片、去吃饭的照片,还有一大堆的聊天记录截图。

我叫付彬,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头子。

我有个儿子,叫鹏鹏,在深圳安家了,很少回来。

我的爱人,安小蕾,去世三十多年了,她走的时候鹏鹏已经大学了,所以从经济上来说,那时我已经没有什么负担了。

二十多年的大厂程序员生涯也让我攒下了一笔钱,小蕾生前便一直念叨想离开北京,回村里收拾收拾父母留下的房子,提前过上养老生活。

我便简单收拾了自己的几本书和小蕾生前喜欢的物件,离开北京,独自一人回到了小蕾小时候生活的村子。

从那之后,我的下半生都在回忆里度过,无悲无喜。

大概是因为长时间的996榨干了我的身体,而小蕾的离开又榨干了我对生活最后的希望吧。

我和小蕾是高中同学,准确来说,是高一同学,因为从高二开始,我们便划分文理科了,她去了文科班,而我因为政治学的实在太差,骨子里又有着愤青的那股叛逆劲儿,便毫无疑问的去了理科班。

记忆里那时的她总是扎着中马尾,和大家穿一样的校服,却永远干干净净,我甚至怀疑她每天晚上回宿舍都不学习,而是在偷偷洗衣服,不然我们半个月才放一次假,她怎么能保持的那么干净呢?

小蕾的成绩一直很好,高三上半学期甚至一度飙到年级前十名,虽然后来高考发挥失常,但依然考了个不错的大学。

相比小蕾,我的成绩比较一般,有段时间努努力,成绩能提升到年级前百,过段时间懈怠了,便噌噌噌掉到年级三百名开外。

可就是这样的我,那时候便喜欢上了那样的她,当然,我也只是偷偷的喜欢,哪个少年年少时心里没有一个安静如水又明艳如光的女孩子呢。

我们真正有交集是在大学的时候。

大一上学期放寒假,恰逢高一时的班级同学聚会,平时这种班级聚会,我都不太爱去,主要是我学习一般,和老师关系更是一般,与其看着那些“好学生”在饭桌上感恩教师,还不如去网吧找朋友开黑,哪怕给我把刚申请的□□挂上刷级也行啊。

可是那天我去了,不光去了,还给自己收拾干净、甚至还用我爸的发胶给自己的头发定了型,因为我想,万一她也去了呢?

天公作美,她真的去了,更令我惊喜的是,我在老师和同学们的谈话间得知,她也在北京读大学。

我凑过去,面不改色的插了一嘴,“诶,我们大学离你们还挺近的!”鬼知道当时我的心跳有多快,紧张到手指都是凉的。

她也惊讶的“哦?”了一声,然后又礼貌的笑了一下,说:“那还挺巧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对话可能就这样终结了,我又失落又无奈,可是再尬聊反而有死缠烂打的嫌疑,只能默默地点点头,往另一张桌子走去。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历史老师随口说道:“哎,那付彬你们俩留个联系方式,都在北京,互相有个照料。”

说实话,高一的时候我不太喜欢历史,也不喜欢那个小老太太,总觉得她讲课像我奶奶在唠叨,可是那一刻,我对她无比感恩。

我一边点头一边凑到小蕾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腆着脸说道:“安小蕾你手机号多少,我给你打过去。”

其实那时候的通讯录上有大家的联系方式,但是如果我贸然打给她,无缘无故的,被拒绝的可能性没有100%也有90%,更何况,那上面的手机号说不定是她父母的。

但是这次不一样,我们有了进一步联系的契机。

我颤抖着手拨了过去,小蕾的手机响了,铃声是谭咏麟的《讲不出再见》,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那个旋律,到现在它还存在我的常听音乐的列表里。

小蕾快速的在手机同学录存了我的手机号和姓名,脸上看不出悲喜。

可我喜,那一顿饭是我和那么多人一起吃的最开心的一顿饭,我还装模作样的去和政治老师敬酒了,虽然我高中政治学的稀巴烂,老师也可能根本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

那个寒假,我试着有意无意的去约小蕾,去看电影,去图书馆,去新建的公园转转,去广场上看烟花。

我一直用试探的语气在询问,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激进,后来小蕾告诉我,她知道我喜欢她,是啊,喜欢一个人怎么能掩饰的住呢。

可是小蕾,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我,家里太忙了,外面太冷了,进城不方便。

后来,我才知道,暑假的时候,她失去了她的父亲,她一个人既要安抚母亲的情绪,又要应付村里来吊唁的亲朋好友。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我的热情没有收到回复。

我嘲讽自己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随后便渐渐少了联络。

寒假快要结束的时候,小蕾主动联系了我,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一起吧。

我看着那条短信笑的像个傻子,觉得这两毛钱一条的短信是她主动发给我的,她肯为了我花两毛钱,那我们就还有可能。

为此,我特意跑到火车站,排了老长的队,退了之前的卧铺,又买了一张和小蕾同一天的硬座票,还特意让工作人员给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万一要跟小蕾旁边的人换座位,靠窗的位置更有话语权。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小蕾的票是三连坐的靠过道的位置,中间是一个胖大姐,靠窗是一个中年大哥,他俩并排一坐,就只剩下半个位置了。

小蕾尴尬的笑着,说大姐你能不能往里坐坐。

大姐豪爽的笑着,“再往里,就坐大哥身上了!”

我赶紧把小蕾的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又掏出票给那位大姐看,“不然咱俩换一下吧,我的座位靠窗,两人位的!”

大姐看看我,又看看小蕾,了然于心。

替大姐帮行李换到另一节车厢,我便顺理成章的坐到了小蕾旁边,将小蕾和那位中年大哥隔开。

小蕾礼貌的跟我说谢谢,我心猿意马的笑着。

从我们县到北京,足足26个小时的硬座,跨过了一天一夜,我感觉自己坐的屁股发疼,双脚肿胀。

可是我没有觉得辛苦,只盼着火车能慢一点开,最好坏在路上。

凌晨的火车更加熬人,旅途的疲惫让人精神恍惚,车厢里白亮的灯光又晃的双眼发木,过道里也站满了人,嘈杂的声音令人心烦意乱。

我看着小蕾,她已经很累了,双眼闭着,一会儿往外倒,一会儿往里倒。

她座位边上站了个大妈,用胳膊撑着座椅,把头靠在手上小憩。

这样就使得小蕾每次往外倒的时候,脑袋都撞到那位大妈的肘子上,撞得生疼。这样反复几次后,她便潜意识的往里倒。

我小心翼翼的往外坐,好让自己肩膀的高度刚好和小蕾的脖子齐平,这样小蕾在倒过来的时候就能刚刚好靠在我肩上。

小蕾的脑袋压在我肩膀上,终于能保持很久不醒来了,可是我的肩膀酸胀无比。

我没有抽离,乐在其中。

我像一个变态一样把脸靠在她的脑袋上,还转头闻了闻她的头发的味道,在旁边的人看来一定亲密无比吧,我甚至有些得意,虽然那会儿醒着的人着实不多了。

说实话,她的头发没有那么香,甚至混杂着车厢里的汗味、烟味,可是那时的我闻到的,全是荷尔蒙的味道。

我中间间歇的眯了一会儿,忍着困意和尿急熬到了天空发白。

期间旁边那位大哥醒来一趟,还说:“你女朋友睡眠质量挺好啊!”

我微笑默认,没有接茬。

车厢里开始卖早餐的时候,小蕾醒了,发现自己靠在我肩上,不好意思的回正身子,用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

我站起来,像个真正的男朋友那样问:“你喝水吗?”

小蕾没有回答,我便拿着她的杯子去接水。

回来的时候,发现小蕾买了两份早餐,火车上的早餐,5块钱一份,在那个时候并不便宜。

只有一碗白粥,一份咸菜和一个包子。

不知道是因为疲倦、饥饿,亦或是小蕾,那餐早饭吃的特别香,虽然粥是温的,咸菜是凉的,包子馅少的可怜。

吃完早餐,我扛不住了,靠着座椅背呼呼大睡,期间好像倒在小蕾身上了,她也没躲,用身子撑着我。

我一直记得那天上午的那个场景,九点二十三分,阳光透过车厢玻璃打到餐桌上,我穿着黑色夹克,靠在小蕾身上,小蕾穿着粉色棉服,手里拿着《民法学基础》,红色书皮,车厢里播放着张学友的《祝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