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了,便出府回宫,这期间奴婢也都一直跟着,后来勤娘吩咐奴婢和青羽送几位娘娘出府,走到花园时,玉影跑来送庆妃娘娘的芙蓉如意金簪,说是掉在屋里被她捡到了,姑娘,您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妥?”
沈念曦眉头越皱越紧,疑惑道:“玉影?你没有记错?”
寒烟目光恳切,毫不犹豫的点头:“奴婢绝没有记错,那日山荷也在,姑娘不妨也问问她。”
陶陶得了沈念曦的示意,立即转身出屋去找山荷。
沈念曦顾不得与她互问长短,心急如焚道:“我问你,庆妃娘娘她们来府那日,你是否瞧见玉影去送什么物件儿了。”
山荷思索片刻便肯定道:“是,是一根簪子,被收拾堂屋的丫头捡着了,玉影认出那根金簪是庆妃娘娘的,因几位娘娘才离开没一会儿,她便自作主张去送了,陈嬷嬷想着反正她也出不去外院,便没有阻拦。”
良久沈念曦才回过神来,平静道:“今日我问话的事不许对外说,尤其是寒烟你,一个字都不能说,记住了吗?”
寒烟不服气道:“姑娘放心,奴婢的嘴可严了!”
沉默片刻后,沈念曦冷声吩咐:“把玉影交给蔺启,务必让她把那日之事交待清楚。”
窗外的风刮得沈念曦心乱如麻,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胡乱揣测。
心里总还留有那么一丝侥幸,皇室里的纠葛,没她想的那么不堪,也没那么复杂。
陶陶将话带出去后折回屋内,担忧的劝道:“姑娘,别胡思乱想,或许是个误会也说不准。”
沈念曦四肢麻木,僵硬的点了点头,是不是她想的那般,审问完玉影就知道了。
近来王府内风声紧,月华阁内出入都有人盯着谁都知道,若想透露消息没那么容易,思来想去也就唯有玉影形迹可疑。
陶陶见沈念曦不说话,复又安慰道:“太医们不是说就快研制出解药了,明芮姑娘也忙着调配,姑娘且宽心才是。”
沈念曦头疼的毛病犯了,现下更是心烦意乱,浑身都如针扎过一般,她揉着眉心道:“但愿这一切都只是我多想了,我不能凭这些胡乱揣测,是不是?”
陶陶垂眸柔声道:“姑娘,这个奴婢也说不好,只不过奴婢还有另外一个疑问,若玉影真的有问题,那姑娘觉得她是想给谁传消息呢?”
沈念曦黯然道:“别说了。”
她根本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陶陶转身从案旁小火炉上拎起铜壶,往檀木几上的白瓷碗中添热水,微微叹气:“是非论断,不正如姑娘所说,只需等着就是了,若结果确实如此,那么奴婢相信姑娘也明白,咱们只怕要早做打算了。”
沈念曦想得出神,愣愣的去拉陶陶倒茶的手,陶陶亦是心不在焉,没有拿稳茶壶,壶嘴一偏,滚烫的茶水洒在她手背上。
刺痛密密麻麻袭来,沈念曦吃痛猛地缩回手,原来心里的疼那都不叫疼,只有真实受过,才能知道疼是什么滋味儿。
祁渊想也不想就冲上前替她挡刀时,不知有没有想过,利刃刺进血肉里,一定比现在,要疼千倍万倍。
陶陶撇开铜壶执起沈念曦被烫得通红的手,焦急道:“哎呀,这可怎么好,都烫红了,奴婢这就去叫太医过来!”
沈念曦拉住了陶陶,摇头道:“我没事,你去把烫伤药膏拿出来,敷上就行了。”
陶陶拗不过,又慌忙去翻药箱,自责道:“都怪奴婢不当心,一时走了神,都是奴婢不好。”
沈念曦忍着手背上灼烧的疼,“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注意,擦了药我们就去王爷那儿,我想陪着他。”
蔺启亲自审讯了玉影一宿,次日清晨跑进月华阁时步调有些急迫,担忧的事终于有了头绪,可带来的消息却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沈念曦正在给祁渊擦洗身子,他的脑袋无力靠着自己的肩,湿润的帕子轻抚过他宽阔的脊背,之前沈念曦总是闭着眼不敢看,每每摸到他背上的一条一条细密交错的伤疤都觉得奇怪,她问过几次祁渊也只说是从前外出为皇上办事时受的伤,她便也没再多问。
现下借着光沈念曦把他背上的伤疤都看清楚了,不像是刀剑之伤,更像是鞭笞留下的伤痕,她之前没有在意,摸起来也没察觉有多少,眼下瞧着却是很多,蜿蜒盘桓在皮肤上,看得人心疼。
给祁渊擦拭完身子,沈念曦又和陶陶轻轻把他扶下躺好。
前些日子忙着撒网布局,忙着装病卖傻,没有空陪他,都没能为他做点什么。
每每看着祁渊苍白的脸,心中无法缓解的愧疚和歉意便会宛如藤蔓疯狂生长,死死勒住五脏六腑,让她窒息。
今日焦躁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也许,是有好消息要到了吧。
沈念曦小心翼翼的为他穿好衣裳,喃喃道:“阿渊,即便你我各自都有不得不做的事,可你待我的心,我明白了……”
秋云在外轻轻扣门,打断了沈念曦思绪,秋云轻声道:“王妃,蔺启有事情要禀报。”
沈念曦系好祁渊的衣带,轻轻的拍了拍他冰凉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等我。”
蔺启看见沈念曦便迫不及待走上前低声道:“玉影招了,她被赵王妃收买,那日就是她趁机给赵王妃递了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沈念曦压在心口的巨石才终于松了些。
还好……还好不是……
周曼儿深以她们姐妹为恨是不假,可仅凭一个周曼儿,能做得了来王府探虚实的事,但谋划刺杀的事,却还欠些火候。
是她疏忽了,怎么就没想到贤贵妃母子呢。
“看来是免不了要去一趟赵王府了。”沈念曦从容起身,不紧不慢的吩咐:“陶陶,你来给我梳妆,蔺启,去为赵王妃备一份见面礼吧。”
蔺启此刻心里也是五味杂陈,那四个婢女的来路他再清楚不过,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玉影会背叛王爷,还会被赵王妃收买。
他跟着王妃这几日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哪儿都查过求过了,却没料到是赵王,他们竟然连这样的事也要掺和一手……
实在是丧心病狂!
赵王府所处位置比梁王府还要繁华,离宫城也很近,人潮涌动热闹如常。
沈念曦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王府门口气派的两个石狮子,心静如止水。
到了真正需要面对的时候,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大门口看门的小厮见梁王府徽记的马车行来,早有人上前作揖恭候。
陶陶扶着沈念曦,沉声道:“前几日赵王妃来府上探望,我们王妃病中糊涂,无意惊吓着了你们王妃,今儿特来拜会,劳烦通传一声。”
小厮躬身道:“请梁王妃娘娘安,奴才已派人去请我们王妃了,梁王妃娘娘快先请进去吧。”
沈念曦端坐在正堂上座等了快一炷香赵王妃才挺着孕肚露面,她提着襦裙微笑着入内,看着沈念曦神色如常的样子还有些愣怔,随即笑道:“看来三王嫂已经大安了,可王爷生死未知,王嫂怎么有空过来呢?曼儿真是有失远迎了。”
“弟妹月份那么大了还挺着肚子去梁王府看望,我心中十分感激,今日特来道谢,顺道还有一事想向弟妹请教。”沈念曦放下茶杯,平静与赵王妃对视。
“王嫂言重了,有什么话就请说吧。”赵王妃错开目光,扶着肚子走到一侧椅子上坐下。
“日前弟妹随庆妃娘娘去王府内院看望王爷,不知弟妹与我院中的人说了什么,那丫头今日发了疯病,颠三倒四说了许多和弟妹有关的话,吓了我一跳,想着弟妹如此关心我梁王府,倒叫我自愧不如了。”
周曼儿听见这话心里就打起了鼓,低头抚着孕肚,干干笑了两声:“王嫂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既然发了疯病,疯子的话岂可当真,我快生了,可听不得这些吓人的话。”
“那丫头受不了酷刑,虽然有些神志不清,但好在还有一口气在,并不耽误作证,你装傻也好,真蠢也罢,只需要转告贤贵妃,若不想和太子妃还有沈家为敌,就请高抬贵手,哦对了,还有皇后,我也不知道爱女心切的皇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如若不然,大不了鱼死网破。”沈念曦紧盯着赵王妃,一字一句道:“听闻弟妹近来食欲不振,我给你带了点好东西,补补身体,免得生产之时没力气。”
蔺启上前将手上的锦盒放到周曼儿身旁的桌上,顺便打开了盒子,血淋淋的几只手指头赫然出现。
周曼儿被吓了一跳,匆忙起来避开老远,一双手捂嘴不是,捂肚子也不是,看向沈念曦怒道:“你!你!你怎么敢?!你真的疯了吗?!”
“你们不肯罢休,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沈念曦冷冷看着她,“月份这么大了还做这些丧良知的勾当,你也真不怕克着孩子。”
周曼儿胃里猛然泛起恶心,心虚之余又有些不服气,她怕一张嘴就吐出来,所以没有再说什么。
没想到沈念曦看着娇娇弱弱,却敢砍下玉影的手,还特意带来吓唬她,着实可恶。
沈念曦带着人离开后,周曼儿愤怒尖叫道:“来人!快给我把这个脏东西扔出去!”
发过脾气之后周曼儿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急匆匆进宫,没办法,母妃的吩咐她可不敢怠慢。
贤贵妃听完周曼儿转述的话后,笑得更开心了:“和太子、沈府为敌都不难理解,可她为什么那么肯定皇后会与本宫为敌呢,爱女心切,这和玉舒公主又有什么关系?这其中果然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有趣,果然有趣。”
“母妃,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不如就让他死……”喝过安胎药后肚子里的孩子安静了许多,周曼儿目露凶光,试探道。
贤贵妃笑容不在,皱眉打断她道:“不行,沈念曦既然已经发现了端倪,就赶紧收手,她说得没错,本宫还不想和他们为敌,把话传进刑部,让他招了吧,不就是解药么,给她就是了。”
周曼儿欲言又止,终是不敢违逆,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本可以不被沈念曦察觉的,但那日母妃非要自己跟着庆妃她们去探虚实,这下好了,反被沈念曦那贱人摆了一道。
真不知道母妃图什么。
回府的路上街头吵闹,周曼儿烦躁不已,有快马疾驰而来,催促着众人闪避,王府的马车不得已靠边停下,让那几匹快马先过去。
马车停得有些匆忙,马车内周曼儿被颠了一下,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分的动着,火气上涌登时怒骂车夫:“你活腻了吗?突然停下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