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成泽有没有摔到哪里,反正他抓着我衬衫的手很是用力,太害怕了吧。
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我把揽在他腰上的手移开,方便让他起身。
那人却在起身的第一时间拉着我的手腕,声音抖的像是断了弦的珠串。
“阿树……”
我清晰地感觉到手腕处的酸痛,像是牙疼时无助的神经,只会把电流沿着神经传输,却痛的我直抽气。
“放开……!”
手腕处钻心的疼让我已经顾不上对成泽说话的语气,冷汗瞬间迸了出来,布满额头、鼻尖。
皱着眉睁开眼就看到面前的人脸色苍白,双手僵在半空,只剩惊恐地眼神在我身上不断徘徊。
我忍着痛坐起身体,我语气很轻的说道:“你有没有磕到哪里?”
他跪在我身边,猛地摇了摇头,但眼泪已经畜了起来。
慌乱掏出的手机也因为不稳而掉在地上,他连忙双手发抖的捧着手机,一直重复着:“我叫医生,我叫医生……”
我凑近他,轻声的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冷静点。”
“你没有!”
当然最后还是被送到了医务室,成泽站在我的身边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像一株永远对着太阳的向日葵。
医生处理着一些磕伤的地方,我都忍着硬是没有吭声。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点了点一旁的凳子,对成泽说:“坐这儿。”
但他只是看看医生又看了看我,轻轻地摇了头。
我勾了嘴角还没来得及说他,笑容就僵在了嘴角,下一秒整个人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医生似乎注意到我的表情,再次捏了捏我的手腕,声音闷在口罩后面:“你这手腕是不是之前伤过?”
我看到成泽眉头皱的更紧,忍不住往医生那边走近,语气里带着担心和疑惑:“之前?”
医生放下我的手腕,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瓶药水,“对,像是旧伤复发,具体的可能只有你朋友自己清楚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左手的手腕,轻轻抬起来活动一下,皮下便好像有无数的针一样在一下一下的刺着。
一双鞋尖进入我的视线,接着就是成泽的整个脸庞,他轻轻握着我的手指,睫毛轻轻的发颤。
“怎么回事啊?”
他的声音也带着抖,手腕这个地方,再加上医生的话,以成泽的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什么。他握紧我的手指制止我作势想起身的动作,表情似乎也有种不问出个所以然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打算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几年前,不小心撞了一下,过几天……”
“哼……撞一下?我看你是为了救人徒手拦卡车了。”
那个医生大叔突然的声音直接打断了我想要哄骗陈泽的谎言,于是我也收了后面想要编下去的话,一脸不善的抬起眼瞪着他。
医生递了一瓶药过来就抬脚走出这片休息区,语气大大咧咧的响到:“不放心还是去医院看看。”
从走出医务室到我们快走出校园,成泽一路都没有和我说话,周围时不时走过几个学生,谈论着刚刚表演的节目,而我分神想要去听最后的结果,却听到了成泽叫我的声音。
因为分心,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于是自顾自的说道:“不用去医院,你放宽心。”
成泽上半身隐在阴影中,让人不是很能看清表情,只知道他的眼睛很亮,定定的盯着我。
“我是说,是因为我吗……因为当年我落水那次……”
周围的谈笑声因为发声者的远离彻底听不见了,于是就显得空气都安静下来。
夜晚的风一阵一阵擦着我的身体劈过去,不过简单的是和不是问题,我给不出答案。
我朝成泽走过去,语气轻松的道:“你觉得这次的一等奖是谁,我觉得是……”我们。
他却在看到我往前走的一瞬间猛地后退,直接整个人都隐在了黑暗里。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要听真话。”
我盯着他看了会儿,收回还没有落实的脚步,心里一横说道:“不是。”
他没动,还是只有风一阵一阵朝我扑过来,不算大的风,但打在身上我却觉得痛。
腿侧的手指无力的颤了颤,我垂了垂睫毛对他说道:“回去了。”
成泽摇了摇头,甚至还想往后退,我开始变得不耐烦,语气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轻柔。
“既然回答问题的人是我,那我说的就是对的,说我骗人?”
“因为你已经定在心里敲定了答案,所以我说什么都是错的。你就想要听我说‘是,我是因为救一个叫松平成泽的摔了手腕,以后都不能拉琴了’才觉得真实吗?”
“所以是这样吗?”
他声音带着颤抖,样子让我不禁发愣。
但就是我迟疑的这几秒,他好像已经敲定了什么,开始慢慢弓着身子,像是被人瞬间抽去了精力。
怎么还是变成这样……
这下我不得不迈进黑暗里,轻轻揽住他,在不得见光的阴影里舔舐伤口。
看到他挂上眼泪的下巴,我心脏揪起来,语气轻柔道:“又哭,怎么会怪你?”
他抬起脸,皱着的眉头中间几乎垒砌了一座山。
“原来你是因为我……为什么要说是不喜欢拉琴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都是因为我才再也拉不了琴了。”
我伸手抹了一下他眼睫上挂着的泪珠,坦然道:“最开始不想要你知道就是因为怕你知道了往自己身上揽原因。你看,你知道了以后就是会往自己身上揽原因,所以我告诉你干嘛?”
“可这确实是因为我的原因,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怎么会伤到手腕,怎么会拉不了琴,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所以呢?是要我看着你在海里一点一点沉下去,见死不救?!你觉得那样做我以后怎么敢活下去!不能拉琴我可以做别的,但你呢?要我看着我喜欢的人因为我死掉吗?!”
我吼了这句话之后也愣住了,太多年了,那些没说出口的……不合适的和错过的。
只是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用这种方式说出来,我不想用这种方式“绑架”他的爱。
成泽的表情明显比我更楞,甚至带着一些茫然。
我偏开头不再去看他的眼睛,试图转移话题:“我送你回家。”
但不出意外是失败的,就是不看我都知道他的目光有多直接的落在我的脸上,“你说什么……”
我转头看着他的脸,装作自己坦然地样子,但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送你回家。”
他却猛地凑过来握着我的衣领,表情带着一点不可思议,好像在说都这样了还敢转移话题。
“喜欢我吗?那你为什么不承认甚至还要当不知道,你为什么……”
我垂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说出那个当时让我近乎疯掉,彻夜失眠的理由:“我差点把你害死,你让我怎么面对那份感情?”
成泽松了我的衣领,茫然的睁大了眼睛,脚步不稳的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上。
“阿树,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可能就……你是救了我的,可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所以你为什么同意和我在一起了,是抱着愧疚想要补偿的心理才同意的吗?”
豆大的眼泪瞬间从眼眶里砸到了地上,连语气都带上了自嘲:“我还以为终于可以配得上你的喜欢,原来我只是被你可怜,对吗……”
我捧着他的脸强迫他抬头看着我,眼睛红的像个小兔子,伸出爪子搭着我的手腕,但却不反抗。
成泽没有拒绝我的吻但是也没有很配合,只是麻木的承接我落在他嘴唇上的碰来碰去的行为,我止住吻他的动作,看到他还是茫然的看着我。
“是要分手吗?”
他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愣了下,睫毛止不住地抖着,就连白嫩的脸颊都带着惨白。
样子真惹人欺负,我在心里评价。
“所以你只是可怜我?”
我伸手擦了一下他脸上的眼泪,声音里带着隐忍:“那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从来都没有配不上,因为我的喜欢只准备了一人份的。
我揽着他的腰,低头碰上他的嘴唇,看他没有要躲的意思,便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
成泽腰上的肌肉猛地绷了起来,我轻轻地笑了一声,听他因为招架不住像小动物一样露出吃痛的声音。
感觉到他圈着我的脖子的手臂,我才松开他的嘴唇,往下蹭着他颈侧的皮肤,轻声在他耳边问道:“还觉得我只是可怜你吗,嗯?”
但凡我真的像成泽说的那样是来可怜他的,献祭和愧疚的心理我也一定会比别的信徒多上百倍千倍,更何况对我是想要拥有这个人,让他完完全全属于我,只属于我。
当然他可能不懂我的意思,于是我低头在他耳下那块皮肤蹭了又蹭,听到他被欺负的声音在我怀里响起来:“小树哥……”
“怎么可能是来可怜你的,爱你都来不及我的神明。”
颈侧突然传来酥酥痒痒的感觉,我微微侧头,看到他正在拿手碰我颈侧的疤痕。
新生出来嫩肉比着周围的都要敏感,我微微偏头想要躲开这点不适,虽然比起我的手腕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他却像被摸久了不耐烦的猫,一口咬了上去。
我猛地收紧揽着他腰后的手臂,忍着他咬的用力的牙齿,任由他撒气,朝我讨报复。
成泽松口看着我,原本漂亮的桃花眼都被他瞪成平行四边形。
摸上侧颈,那里湿滑一片,还能感觉出来一颗一颗牙齿的印子,带着比周围都要烫的温度。我仰头睨着他:“解气了吗?”
他竟然把头偏到一侧,脸颊似乎都气鼓鼓的,语气里还满是生气的调子:“骗子!一直在骗我,我以后都不要相信你了。”
他这话说的我完全不敢出声反驳,因为都是事实,我怕我再狡辩他就要来打我了。
我点了点自己发烫的侧颈,语气带着装模做样的委屈:“都被你咬成这样了,不过来安抚一下吗?”
也许是牙印过于狰狞,或者是我装模做样起了作用。
成泽像是个得到指令的小机器人朝我凑过来,却在靠近我嘴唇的时候却停了一瞬,似乎对自己就这样听了话有些难以置信。
于是我赶紧低头贴上他的嘴唇,把他整个人都亲的脚跟回落。
他却像是第一次接吻一样,猛地后退两步,只留我一个人微微倾身的楞在那里。
成泽脸红了一片,抬手捂着嘴唇,然后拉着我往校门走,狠声狠气的说:“以后不许和我撒娇。”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