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浔被她当场挑破,脸上也浮现一丝羞赧之色,一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偷偷瞥一眼还未离开的莫知鹤,轻咳一声,弱弱道:“殿下,要不,一会儿再说?”
他这模样倒是新奇,赵槿饶有兴趣的多看了他几眼,也不知他方才故意惹恼陆酌言的意义在何处,难不成只为了争一口气?
不,她认识的裴浔岂是这种人。
“现在不能说?”赵槿不以为意地随口一说,转而看向莫知鹤,在裴浔看来,她的神色就是柔情不少,俏丽的眉目如秋水照影,“莫公子先请回吧,你说的本宫自会考虑。”
他不是多事的人,知道自己此刻不便在场,淡淡一笑:“好。”随后,对着裴浔微微颔首,错身离去。
赵槿收回目光,见裴浔紧盯着远处的那道身影,眸中是她看不懂的神色,伸手在裴浔面前晃了晃,“回神了。”
她道:“你对他感兴趣?”
裴浔怔了一怔,“什么?”
赵槿疑惑的打量他,重复了一遍,“不然你总盯着他做什么?”
那目光极为怪异,裴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没什么,只是想他来找殿下,不知是为何事?”
他的声音很平静,见赵槿沉默了,随即又笑着道:“不想了,殿下早些休息。”
“裴浔。”赵槿在他身后喊了声,嗓音清脆悦耳,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的尾音微微拖长,婉转缠绵,勾的他心神微荡,“你想问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我想问,殿下就一定会说吗?”他并未转身,双手缓缓移到身前,拢在袖里,语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你不问,怎么知道本宫一定不会说?”她反问。
裴浔抬头转身,手垂在身侧,“那草民想问……”
谁知,赵槿忽地往前走,看也不看他,“你错过了好时候,如今本宫不想说了。”
裴浔:“……”
若是他没看错,赵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笑容,与平时都不一样,不是轻蔑,不是冷笑,不是高傲,而是带着一丝调皮,像在故意同他玩闹。
他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背影而去,蓦地笑出声来,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心中流淌,连带着心情都变得愉悦不少。
他脚下步伐轻盈,两三步跨上台阶,入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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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叶婵气喘吁吁地追上赵槿,见她回头,对上那双眼时,想说的话又梗在了喉头,一时之间忘了反应。
“怎么?”赵槿神色淡淡。
“我……”叶婵揉搓着衣袖,慌忙改口:“奴婢……有话想跟您说。”
她有太多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初的入府是不怀好意,还是仗着殿下才得以看清程羡荣的为人。
心中万分抱歉,却难以开口。
若眼前人只是个寻常女子,她也不会考虑太多,纵然紧张忐忑,也只会真诚恳切的赔礼。
可赵槿不同,她身份高贵,又岂会在意她一个小小丫鬟的道歉,只是自己的心里过不去。
赵槿三番两次的帮她,她又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若是连开口都觉得吝啬,岂非忘恩负义之人。
“嗯。”赵槿应了声,没走,表示她在听。
“多谢您之前的提醒,让我看清了他的为人。”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程羡荣。
赵槿闻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勾勾唇,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难道忘了,本宫可是想杀了你的。”
她脸上的嗤笑与讽刺太过扎眼,叶婵垂着头不听不理,自顾自的说道:“殿下多次相救,奴婢……奴婢愿做牛做马报答您。”
她的感激来的莫名其妙,总之在赵槿看来却是无法理解。她并未觉得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当日具体情形她已记不清了,可能是当时心情好,便多说了几句,但总归不是为她。
而前几日程羡荣之事也是因为叶婵入府的目的不纯,她最恨欺瞒,便给了点教训。
想到这,她又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她,那日她的言语犀利,字字句句都在嘲讽,这丫头从哪听出来,她是为了帮她。
看来不是被那人忽悠傻的,而是她本身就是个傻的。
叶婵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她这十几年受过的善意屈指可数,旁人见了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恶意诋毁,她看起来不在意,却也听到心里去了。只是碍于身份地位,她没有能力,也无心去抵抗,只能卑微的受着。
但那寥寥几人给过的善心,她愿意付出一切去回报,就像程羡荣曾带给她许多关怀和温暖,她可以不要命的替他达成所愿。
这是赵槿无法感同身受的,叶婵自知身如蝼蚁的她无法为赵槿做太多事,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执拗且不肯放弃,“殿下,奴婢今后定会誓死效忠于您,请您莫要赶奴婢走。”
赵槿静静的垂眼看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她这沉默的架势令叶婵的心七上八下的,生怕她不同意,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适合她的报恩方式。
她想伸手绞着衣角,又怕动作太过突兀,只能硬生生忍着。
“再说吧。”她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便转身离开。
叶婵怔怔的看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叶姑娘。”
她回头,见到是裴浔,愣了一愣,慌忙福身,“公子莫要这么称呼,委实折煞奴婢了。”
裴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显得平易近人,“你我皆为苦命人,哪有什么高低贵贱。”
他如此说,倒让叶婵多看了他几眼,心中诧异,却不敢妄加猜测,只道:“公子卓尔不群,非常人能比。”
裴浔笑了下,“若我没猜错,殿下并未应承你。”
“……是。”
“那你会放弃吗?”
叶婵抬眸,坚定道:“不会。”
“那就是了。”裴浔迈开步子,走入院中,“做你该做的便好。”
叶婵留在原处揣摩他这话的意思,殿下身边都是与众不同之人,而且各个都给人一种神秘感,方梨姐如此,裴公子亦是如此,她太没用了,似乎永远到不了那种地步。
望着这高门大院,朱甍碧瓦,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快点成长起来,成长到能站到殿下身边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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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寝殿内早已燃上烛火,风一吹,便轻轻晃荡。昏黄的光亮下,赵槿立于屏风后,漫不经心的解着腰封,褪去外衣。
水声哗哗作响,方梨提着木桶,道了声:“殿下,热水已放好了。”
赵槿‘嗯’了下,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裴浔呢?”
方梨老实回应:“裴郎君在外候着呢。”
她的目光随着她的话移向窗外,纤瘦的身影模糊不定,照在窗棂上的轮廓勾勒成一副完美的画卷,她心下微动,朝外面喊了句:“裴浔,你进来。”
一人应声而入,伴随着门扉‘吱呀’响起,长身玉立的少年踏入眼帘,他先是扭头望向发声处,似是怔了一怔,继而慌忙垂眸,“殿下恕罪。”
方梨退到一旁,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竟觉得他们身上有一种微妙的般配感,令人错不开眼。
裴郎君虽身份低微,却胜在容貌俊秀,干净温和的气质……
想到这,不免叹了口气,光是身份,就不匹配。
倒是莫大人,青年才俊,温润儒雅,和公主确实相配。
她眨了眨眼,恍然醒神,意识到自己都想了些什么,瞬间懊恼,默不作声地退到门外,还不忘带上门。
寝殿内,赵槿见他待着不动,索性走出屏风,走到他跟前,仰头望着他,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笑道:“你这儿怎么红了?”
裴浔抿唇不说话,可那模样却像极了被调戏的小姑娘,想看又不敢看她。
“又不是没看过。”赵槿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衣带上,笑意盈盈道:“愣着做什么,还要本宫教你?”
她恶趣味的逗弄,故意这般说,就是算准了他不好意思。屋内热气渐升,烧的人眼尾殷红,裴浔低头看着她赤裸的脚掌踩在地面,纤细的脚踝上银铃作响。
他摸不准赵槿的性子,二人已然挑明了许多事,她何至于继续这般作弄他,莫非还是兴趣?
赵槿牵着他的手握在衣带上,只需轻轻一扯,便能……
他重重的吞咽一下,眼睛不知该往哪儿放,赵槿拽着他的衣袖,凑到耳边提醒道:“贴身伺候,你知道‘贴身’二字如何写吗?”
闻言,他沉默了下来,想着要是自己回‘知道’,那依赵槿的性子多半会说,‘既知道,那你便做一个给本宫瞧瞧’。
可他若回不知道,她估计又会说,‘那本宫来教教你’。
无论如何说,总占不了上风,索性还是不说了。
“不说话?”赵槿握着他的手指微微用力,衣带松散,里衣微敞,心衣上的海棠纹绣花若隐若现,在熏香缭绕下,更显暧昧,“本宫帮你。”
裴浔:“……”
不是‘教’,是‘帮’。
怎、怎么帮?
裴浔讷讷的望着,任由赵槿牵引着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捏住松垮的衣裳一角,随着赵槿的抬眸,眼中似是藏了钩子,鬼使神差的跟着她的手缓慢动作,渐渐扯下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