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只羡鸳鸯不羡仙
黎焱找到辛宁松了口气，走近了看到他一身水汽，又看到他还没干的头发，问：“辛兄怎么天没亮就起来沐浴？”
“不然呢？等天亮了让人家都看着我沐浴？我虽不是什么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也没让人随便看去的道理，自然该是趁着天不亮沐浴啊！黎兄刚才不是在偷看我吧？”她自然知道黎焱没看到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逗他。
黎焱知道辛宁又在故意和他说笑，他哪里会偷看人家沐浴？再说他们本来同为男子，就是看了倒也无伤大雅，可耳朵上还是忍不住染上了一丝红晕，不知道该接什么，只得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小声说了句：“非礼勿视，辛兄放心。”
看着黎焱这尴尬地样子，辛宁瞬间觉得心情大好，刚才的难受劲儿都忘了，逗这个小倔驴太好玩儿了，等事情都办完了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和他分开。
“行了，我也洗好了。走吧，咱们回去，只留他们两个在我也不放心。”辛宁好好理了理衣服准备往回走。
“等一下！”黎焱叫住辛宁，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道：“辛兄你脸色不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刚才沐浴太冷了？”
辛宁被黎焱盯得有些心虚，佯装微怒道：“脸色哪有不好？最近确实比较劳累嘛！再说，刚沐浴过后不都是这个样子？还是你天天盼着我不舒服？”
黎焱和辛宁相处久了，多少了解他的脾气，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反而更仔细的看了看他，也更加确定他的脸色并非只是疲惫或者在凉水中沐浴能造成的苍白，他这样子明显是气血两亏，像是大病过一场的情况。
“辛兄，我略通医理，不如辛兄让我给你诊诊脉可好？若有什么不妥也好及时医治，不要拖沓了才是！”
黎焱说着便要拉起辛宁的手腕却被辛宁一下子甩开，她护住自己的手腕胡搅蛮缠道：“既是略通就不必了，万一诊错了脉呢？再说，我本来就没事，干嘛要诊脉？那个叶公好龙，结果还真把龙好来了，我本来没事，若是诊了脉真的病了怎么办？”
“辛兄你……”
“行了别说了，先回去再说！”辛宁说着转身往回走，黎焱跟在她身后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暂时作罢，想着先观察看看，若是他脸色一直不见好再说。
二人回到小屋，柳颐婷已经做好了早餐，而翟思墨正在帮忙摆碗盘，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说笑，俨然一副恩爱小夫妻模样。
辛宁看他们的样子又为他们高兴，又有些担忧，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
“唉，自从来了这山上就开始吃素了，天天吃青菜我都快成兔子了……”辛宁戳着碗里的青菜无奈叹着气。说到兔子……她又一下子来了精神，道：“我一会儿去抓几只兔子回来吧！晚上咱们吃烤兔肉？”
柳颐婷一听也眼中一亮，附和道：“兔肉我会做，先用香料腌好了再烤更好吃，也可以炖着吃，炖上点儿萝卜土豆可香啦！”
“说得我都馋了，”辛宁跃跃欲试地搓着手，“反正在这山上躲着也无聊，一会儿就去抓兔子玩儿？”
辛宁瞟见黎焱停下了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扫兴地放下筷子道：“我又不下山，在这山上转转也不行？”
“转转自然无妨。”黎焱柔声道，“只是现在是春季，正是动物繁衍的季节，不适合狩猎。你若想食荤，等再过几日，我下山去买可好？”
……
辛宁被黎焱气得够呛，话都被他说成这样了，她还能去吗？大家好不容易躲在这里，她就因为嘴馋让黎焱下山去买肉吃？还有那些兔子，她也没至于这么没有同情心非得在这个繁衍的季节把它们抓来吃！
“不用了！就放过那些山上的兔子，还有山下那些鸡！”她把碗往前一推，没好气地说了句“我饱了”就起身离席了。
黎焱听着辛宁的话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明明就是小孩子脾气。
柳颐婷端了盘果子找到了辛宁，把果子硬塞进她手里，道：“殿下还生气呢？黎公子说得对，现在确实不是狩猎的好时节。再说咱们放过它们，也算是积福积德了，殿下全当是为了我吧！”
哼，就是知道他说得对才更生气呢！辛宁咬了口果子，虽不是很甜，但也是清香爽口，不难吃。“行了，我跟那个小倔驴生什么气？你不用管我了，快去陪你的小翟公子吧！”
柳颐婷听到“你的小翟公子”不禁羞涩一笑，“思墨跟着黎公子上山进林子了。”
“上山？干嘛去了？小翟公子不好好养着去山上干嘛？”
“殿下放心，思墨虽是凡人，但并不是个文弱书生。他以前也经常上山的，要不我也不会认识他啊！”
“嗯？”辛宁越听越糊涂，“他以前经常上山？上山干嘛？拜佛？采药？打猎？”
柳颐婷笑着摇头道：“不是的。思墨他一直喜欢研究各种石头，尤其是各种矿石的分布和特性。所以听到黎公子要上山，也想跟着去看看。”
“这样啊！”辛宁还真没想过翟思墨是这样一个人，“诶，不对，黎焱上山干嘛去了？”
“还不是为了殿下你！”柳颐婷调笑道：“殿下一早上那么大脾气地摔了碗，黎公子这不就上山去给殿下寻好吃的了！”
“谁摔碗了？”辛宁不满，“不是，什么叫上山去寻好吃的了？他不让我去打猎，他去了？”
“殿下瞎说什么呢？黎公子怎么可能去打猎啊？他说虽没有荤食，山上有些蘑菇也是很鲜美的，还有现在正值春笋的季节，他去挖些春笋回来我们炒着吃也行，做汤吃也行的。哦对了，黎公子还说要去看看能不能找些山枣来，还问我会不会蒸枣糕，说是殿下爱吃……”
“谁用他这么多事儿啊？弄得好像只有我嘴馋似的！”辛宁有些心虚的抱怨道。
“好好好，是我这个受了伤的小妖精嘴馋，还需要补身体好了吧？殿下别气了，说到底黎公子还是因为关心你嘛！”柳颐婷笑着哄辛宁，“不过说真的，实在很难看出黎公子是出自经极宫的人，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帮我们。”
“行了行了，别说他了，正好翟思墨不在，说正事！”
辛宁用简明扼要的语言，大概地简述一下想要帮柳颐婷变成凡人的可能性，也跟她说明了风险，就是要问问她愿不愿意，毕竟这件事要她愿意才有必要去做。要是她不愿意，她费心费力的又何必？
“愿意啊！我当然愿意啊！就算不能保证一定成功我也愿意试一试啊！”柳颐婷听了辛宁的话几乎想都没想就激动地表态了。
虽然这个结果跟辛宁猜的却是也差不多，可她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你仔细想过了吗？想好了吗？一旦化去妖丹成了凡人，再想变回来可是不可能了。再说，其实既然翟思墨不介意的身份，我们再想想办法，给你们找个清净地方就躲上一辈子也不是不行，没必要一定要冒这个险。”
“殿下，你说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是妖身，可以活成千上万年，而思墨他只能活上个几十年。若说在一起一辈子，那其实就只是他的一辈子而已啊！等他去了，我要怎么办呢？”
柳颐婷抬起一只手臂，挽起袖子，露出了一只手镯，“殿下你看，这只手镯是思墨送给我的。”
辛宁拉过柳颐婷的手腕看了看她手上的手镯，发现这只手镯竟是一半青绿一半粉色的，“这玉镯的颜色很特别啊！”
“是呀，思墨说这是他找到过的最特别最好看的一块石头。这块石料原本是块玉石可刚好和一块粉晶连在了一起。”柳颐婷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镯，继续道：“思墨说过，没种石材的密度不同，玉石和晶石通常是不会连在一起的，即便连在一起在切割的时候也会容易碎裂，可你看这支手镯一直都好好的。所以，思墨说不同的石头都能连在一起，人和妖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殿下，对于我们来说，什么宝贝没见过呢？再特别的玉手镯又值什么呢？但在我看来，这只手镯比千年的珍珠万年的宝剑还要珍贵啊！因为这是思墨送给我的，他只是个凡人，他没有灵力，不会法术，他只能把他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捧在我面前，这是他的真心啊！”
“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诗叫 ‘只羡鸳鸯不羡仙’啊？如今我若能变成凡人，同思墨好好相守个几十年，我便真真是别无所求了！”
“只羡鸳鸯不羡仙？”辛宁嘴里念叨着这句话，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亲，他们从前便是如此吧？她问柳颐婷，“你既认得我，可听说过我的母亲？”
柳颐婷略思索了一下，回答：“只听说过殿下的母亲是龙族唯一的公主，是老龙王最宠爱的女儿。后又说她去世后老龙王性格大变，也因此和天界的人结了仇，至于具体的便不清楚了。”
辛宁点头道，“外公因为母亲与天界结仇之事是真，至于当时具体的细节，我都不是完全清楚。只是我娘去世时是以凡人之身去的，她便是化了妖丹，成了凡人的。看着你和翟公子也让我想到了我的父母亲，他们也曾经说过只羡鸳鸯不羡仙。所以，放心吧，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