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天帝与天后
“黎炎，我想吃烧鸡！”辛宁突然对黎炎说。
黎炎一愣，“烧鸡啊？”他们上山前只在敖子泣那里拿了些糕点，并不曾带上烧鸡，此刻已经入夜，哪里有烧鸡？他把糕点递到辛宁面前道：“你先吃点儿这些行不行？烧鸡我明天下山给你买。”
辛宁又被黎炎气笑，现在是不是她提什么无理要求黎炎都会努力满足？“我们这才刚上山，你再下山给我买烧鸡，还有时间干点儿正事没有？”
黎炎没懂辛宁的意思，呆呆地回答：“我脚程挺快的。”
“算了算了，又不想吃了。”辛宁放弃和黎炎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拿起一块糕点吃起来，“子泣宫里的糕点做得不错，就吃这个吧！”
“好，你先吃这个，过两日我们找到续魂草，下了山就可以买烧鸡吃。”黎炎道。
这听着倒还像句人话，辛宁吃了糕点点了点头，突然有些好奇，笑着问：“黎炎，现在你已经不是经极宫的人了，你一点儿都不想尝尝烧鸡吗？或者别的什么，嗯……酱牛肉你会想尝尝吗？”
黎炎顿住，确实仔细地思考了片刻，认真答道：“不想，我不食荤的。”
这跟辛宁想到的答案差不多，但她还是故意扬着下巴问黎炎：“那要是我非让你陪我吃呢？”
黎炎看出辛宁又在逗他，也不恼，笑着点点头道：“我可以陪你吃啊，你吃的时候我可以一直坐在你身边陪你吃。”
言下之意，我不吃。
行啊，辛宁没想到黎炎的脑子越来越聪明了，也越来越知道怎么对付自己了。要是在从前，他肯定会直接拒绝，然后给她讲很多道理，什么他经极宫出身自小习惯不食荤啊，什么各自尊重他人的习惯啊之类的，没想到他居然是用这种直接在她话里找漏洞的方法。不过她还挺喜欢的，黎炎这种性格变聪明一些绝对有好处。
“好了，不说烧鸡了，说正事。子泣说最近经极山上很热闹，让我们小心些，说是在给天后做祭礼。据我所知，天后已经过世二百多年了，怎么这个祭礼的阵势还如此之大，竟像是新丧似的，你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可遇到过？也是如此大的阵势吗？”
黎炎回忆了一下，摇头道：“我之前一直和师父单独修行，并未参加过经极宫的各项事宜，所以并未见过。但确实听说经极宫每年在天后忌日都会负责办祭礼。”
辛宁瞪眼，“每年？”这天帝是疯了不成？用凡间的年给天后年年办祭礼，他在天上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干了？
“嗯，每年都办，而且每十年祭礼更甚。”
“所以，咱们现在是很可能赶上了每十年的大祭礼了？”
黎炎点头道：“应该是。”
“以前对于这位新天帝也有所耳闻，不过说的是一些资质平庸啊、出身平凡啊，碌碌无为之类的，倒是不知竟是如此深情且长情之人。按理讲天后过世这么久，该选新的天后，可他不单没有选，还每年这样大肆为爱妻祭奠，也是难得。”辛宁感叹道。
黎炎附和，“确实不易。”
“他刚继位的时候我还小，跟外公留在深海龙宫，不闻外面的事。也许他那时并不如此，也是意气风发之人，是在天后去世后才变成如此的吗？”在经极山上经历天后的祭礼让辛宁感触良多，若这位天帝对爱妻如此不是做做样子，她倒还真是挺佩服的，“我从前觉得，我父亲可能是天界里唯一有情的人，如今看来，这位天帝倒也算一个。和他相比，我父亲似乎还更幸运些，他直接为母亲殉情，不必独自留下面对无尽的相思和痛苦。如今回头看来，他离开天界，没有继承天帝之位倒是好的，想殉情便殉情，整个世上除了被我埋怨之外天下人都只会记得他对母亲的深情。可如今这位天帝若是为妻殉情，多少天下苍生、责任道义的骂名都会压在他身上，真真地是想死也死不了。”
黎炎听着辛宁的话也不禁有些忧伤，父母亲的离去必然让她很难过，既然谈到了这位新天帝和天后，他不禁想起了阿刺婆婆死前说的话，问道：“你记不记得之前阿刺婆婆临终的时候说的话，她让我们查天后，但目前看来天后已经去世多年，能查到的东西可能不多。”
“确实如此。”辛宁同意黎炎的说法，“据我所知，这位天后原本就是天界之人，是赤纬星君师弟赤凛将军的遗孤，被老天帝封为郡主，年幼时便被赤纬星君收为义女，一直养在身边。”
“这么说，她与你父亲原本是认识的？”黎炎问。
“她是赤纬星君的义女，赤纬星君又是我父亲的亲叔叔，他们自然是认识的。而且，不止认识，她应该原本就是被作为未来天后培养的。我父亲若不是遇到我母亲，两个人又执意在一起，他原本估计该是与这位姚姚郡主成婚，并接替天帝之位的。”
“所以……她会因为这个原因向你父亲下毒吗？”黎炎提出疑问，但他其实不愿意把人想得这么坏。
辛宁思索片刻道：“我觉得不会。如果是这样，阿刺婆婆就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吗？当年外公舅舅他们也是很仔细地调查过的，若是如此简单的为情所致，他们早就查出来了。再说，她虽认识我父亲，可我父亲一直是跟着老山神修行的，所以，他们并没有同门或者说青梅竹马的情谊。我父亲不喜欢她，她也未必喜欢我父亲，若只是记恨我父亲和我母亲在一起会阻了她的天后之路，那也该是向我母亲下毒才对。当年父亲所中之毒如此特别，一旦弄不好就会丢了性命，这样过于冒险了，如果我父亲真的死了，那她的天后之位不是也无望了吗？”
黎炎听着辛宁的分析频频点头，“嗯，道理如此。”
“可是……她确实做了天后。”辛宁皱着眉头努力梳理利害关系，“如果她真的只是想做天后，天帝是谁都无所谓的话，她确实可以下毒来害我父亲。如果我父亲中毒后没死，天界又能以此逼迫我父亲与母亲分开，那她便能顺利嫁给父亲称为天后。若是父亲真的死了，天帝之位总不能是空缺的。那么再选天帝，她凭着赤纬星君义女的身份依然可以做天后。这样看来，她若想下毒倒也不是没有动机。但当年父亲所中之毒非常特别，实在不像是她的修为可以做到的。而且要做这样的决定，她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她原是孤儿，当年对于她留下的传言就不多，她如今人也死去多年，又没有亲人和后代留下，想调查确实很难。”
“目前确实没有任何实证，等我们这些日子找完了续魂草便开始着手调查吧！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但总会有些证据留下，我们也许能从一些细枝末节的细节里寻找到一些曾经忽略的有用的东西。”黎炎道。
辛宁赞同黎炎的话，“没错，不能急，得仔细地分析，仔细的调查。不能放过真正的下毒之人，但也绝对不能为了找到个仇人就冤枉人。我们不要被这件事打乱了计划，还是先找续魂草救了李小小再说。”
“你说她没有亲人和后代？”黎炎突然想到，“她不是难产而亡吗？所以孩子是也没有活下来吗？”
“嗯，确实如此。我听闻是难产时孩子还来不及出生已经在腹中窒息，与母亲一同死去。所以，这位新天帝到现在也都还没有子嗣。当年若真是这位天后下毒，那这样的结局也只能说是因果报应。可若不是她所为，她倒也实在是个可怜人。”
黎炎搂住辛宁，把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身上，“你先休息，天色很晚了，明日我们再聊。”
辛宁靠着黎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黎炎轻轻替她划着后背，想让她睡得舒服暖和些。他环视着这座他原本非常熟悉的山，但心中却难免隐忧。续魂草，真的能找到吗？辛宁如此心软，若是找不到续魂草要如何能帮李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