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是个钟爱可乐的城市,因为九宫格的存在,冰镇可乐总是可以在麻辣口味之后,将味蕾刺激到最癫狂的状态。作为一个合格的C市人,孙翔也不例外,每天可乐不离手。当气从喉咙里被顶下去又窜上来时,这种炸裂的口感符合极了他对人生和青春的定义。
孙翔十八岁的时候,去了与C市截然不同的H市。C市位处西南,常年潮湿,因此造就了C市人喜欢食辣的习性以及普遍暴躁的性格。H市则位于东南,那里的人们喜欢吃甜,相比较而言脾气也温和了不少。
他依旧每日可乐不离手,然而H市人似乎更倾向于喝茶,反倒显得自己另类了起来。嘉世的老板曾经邀请孙翔品尝过西湖龙井,但他是个粗人,牛饮一般一杯茶就下了肚。香确实是香,不过什么滋味都没品出来,喝起来好像和白开水差不多。陶轩心疼自己的宝贝,以后倒是再也没让他碰过茶叶。孙翔乐得轻松自在,毕竟在他看来,喝茶是老年人的行径。
他十九岁的时候,肖时钦从W市转来了H市。孙翔对W市这座城市了解不多,只知道它在中部,那里的人也吃辣,但似乎不是很行。至于喜欢喝什么他就完全不知道了,好像没有听说那里的茶文化十分浓厚,保不齐也会和自己一样钟情可乐。
事实证明,肖时钦确实也喝可乐,不过更钟爱牛奶。每当他抱着一罐可乐晃进训练室的时候,那人总会默不作声地塞过来一杯牛奶,如果是冬天的话,那杯牛奶往往还会是热的。孙翔有的时候会觉得这人简直精致得不像个男人,不带任何贬义。
时间长了,他逐渐觉得烦了:“小事情,我不爱喝牛奶,你莫管我。”肖时钦听后也没生气,笑得一团和气:“你还在长个子,少喝点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我都冲到一米八了,还长什么个子啊?”他嗤之以鼻,但还是伸手拆了牛奶的包装。
孙翔小时候总是会被家里人逼着喝牛奶,带着逆反心理,无论喝什么都不会觉得好喝,然而今天他却乖巧地碰了以往不太感冒的东西。说实话,味道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乳白色的液体经过喉咙时,不会像可乐一样带来炸裂的感觉,温温热热的感觉倒是有几分像身边的人。
“我们队里有个女孩子叫‘戴妍琦’,她喜欢喝牛奶,我想这个东西对你们年轻人有益,试试总不会有坏处的。”什么啊,敢情是把他当小孩子看了,明明也就比自己大五岁,装什么老人嘛。孙翔翻白眼翻得波澜壮阔,嘴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下半分。
他原以为肖时钦总给自己塞牛奶,是因为也喜欢同种饮品,然而观察了一段时间,他却发现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比起牛奶,那人每日不离手的反而是咖啡,还是味道最浓的美式,拉开拉环满屋子都会充斥着苦味。
孙翔从来都不是个可以将好奇心隐藏住的人,所以直接跑去问了:“小事情,你怎么喜欢这么苦的咖啡?”肖时钦那个时候正在房间里整理各个队员的资料,抬起头正好可以让人看到脸上的黑眼圈,他指了指挂在墙上的时钟,示意现在已经很晚了。
孙翔从小到大都是个夜猫子,根本不在意如今究竟几点钟,等到困得不行了再睡就成。但是肖时钦不行,年纪大了总是习惯性地到点就睡,不过繁忙的工作根本不允许这样规律的作息,所以他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喝美式咖啡:“不是喜欢,而是离不了。”
“为什么不试试喝茶?”他知道喝茶也可以让人保持活力,结果肖时钦听后只是笑着回答:“好的茶叶太贵了。”孙翔快要嫌弃死了,恨不得当场拍着胸脯保证“你跟爷说啊,爷买给你”,后来转念一想倒也觉得正常,肖时钦毕竟是从弱队雷霆里出来的,早已习惯了事事精打细算的生活作风。
他依旧可乐不离手,偶尔喝一喝那人递过来的牛奶,后来看见对方喝美式咖啡的次数多了,忽然也有了想要试一试这种饮品的念头。但孙翔不喜欢美式咖啡的味道,便和牛奶掺在一起,新型饮料没了咖啡的苦味和牛奶的腥味,反倒多出了几分丝滑的口感。肖时钦看自己跟看傻子似的,他一直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直到某天知道了拿铁咖啡的存在。
孙翔二十岁的时候,去了S市的轮回。S市是奶茶的天堂,处处都开着奶茶店,从知名的到不知名的应有尽有。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明明不喜欢喝茶,也不太喜欢喝牛奶,但是却爱惨了奶茶甜腻的气息。副队江波涛笑眯眯地跟他科普,奶茶里面的牛奶不是真正的牛奶,而是奶精。
疯狂地喝了一阵子奶茶以后,孙翔还是回归了最初的可乐,有的时候顺带着会喝一杯牛奶。他解释不太出来这样转变的原因,索性不解释,只说觉得奶茶太甜太腻,喝着不习惯。任由轮回的队员嘲笑自己跟个小孩子一样,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需要靠喝牛奶长个子。
某天他突然很想喝咖啡,便跑去了自动售卖机那边,机器里明明有拿铁咖啡,可他还是摁了美式咖啡的按键。杜明看到以后差点没惊掉大牙:“没想到啊,你小子居然是个苦党。”“其实不是,”他仔细品了一口以后还是觉得难喝,转身回道,“我只是忽然有点怀念这个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孙翔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肖时钦坐在书桌旁,皱着眉头一边喝美式咖啡一边整理队员资料的场景。不管是和联盟里的谁提起,大家都会觉得肖时钦说话慢条斯理、性子温柔体贴,没人会把美式咖啡和对方挂上钩。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嘴里苦涩的味道与那人贴合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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