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少东家……”天裕一开口都结巴了,“这毒性多大?”
“不小。”徐心如实说。
“……”
“会死在这吗?”天裕问这句话时还往外挪了一步,小心翼翼看着李鸣的眼色。
“那倒不至于。”她最后瞥了一眼被咬的某人,“问完了?”
天裕愣了一下,天晴反应最快,连忙接话:“少东家,可以往前走了。”
徐心点头,随即转身走在了最前头,阿星和祥云也紧跟在左右。
天晴和天裕挤在最中间,他俩身后就是被人扶着的李鸣和其他随从。天裕难得地撞了一下天晴的肩膀,即便立马就被她的眼神所嫌弃,也毫不在意,“你怎么回事?自家大人你不帮着点说话?”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以防后面的李鸣听到。
天晴瞧他那偷偷摸摸的样子就忍不住给他翻白眼,抱起双臂,“你不也只问了一句会不会死?”
说到这里他自知理亏,没敢再往下说,“好了好了。”
不知道他们一行人转了多少个弯之后才来到了一个稍微宽敞的地儿,看着像个封闭的山洞,径直走过去又是一条与方才一模一样的通道,只是不知道是往哪里去的。
这地方也燃了蜡烛,看着像是刚点上去的。
“这跟外面不太一样,全是用泥巴和石头筑成的,但是却没有那么平整。”阿星仍旧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时刻护在徐心和祥云二人身旁。
她一边说着一边迈出了步子,来到了这“山洞”的墙壁处,摸着那些在烛火照耀下明显不平整的墙面,只摸了半个人身大的地方,就发现了不对劲。
天晴也在另一侧仔细看着,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转过头来,先是彼此对上视线,而后各自看向李鸣和徐心。
她们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墙里面也有骨头!”
此话一出,祥云有些哆嗦着躲到徐心身后,而李鸣身后的那批随从也紧忙从后面走出来,拔出剑护在所有人的两侧。
“慌什么……”李鸣连走路都有些慢悠,一手撑着手下的肩膀,一手往下按着自己的右腿,额上还冒着些许冷汗。
祥云瞧见他冒着汗,这才好奇地说起话来:“咦?这都在地下了,好像也还是很冷。”
她一个无知的眼神看过来,“李大人怎么还冒汗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一时无言,天裕左看右看发现都没人说话,这才自己开口:“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这不……”他停顿下来看了一眼自家大人,“……明知故问呢。”
他语气不重,纯粹就是想为李鸣拉回一点面子和撑场面的,因此祥云也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里,冷哼一声就转过头去不看他们。
“自己嘴硬能怪谁?”徐心一个眼神飘过来,祥云又跟在她身侧扭过头来吐舌头。
完全就是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她来到阿星身旁,也摸上了那墙面,确实能摸出许多凸起的地方,弯腰去看,还能看出不知是哪个部位的骨头似破壳而出般从墙内露了一点出来。
还透着骨头的灰白色,若是不细心看,还以为只是些混在泥墙上的碎石头。
饶是天晴看了李鸣这惨白的脸色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她又看了一眼徐心的身影,半响过后她才开口:“徐少东家,我看这里暂时还算安全,能否先给我家大人解了毒?”
闻言徐心还没任何反应,反而是身边的祥云先说话:“方才是他自己说不要的,如今受不住了?”
她这话是故意激人的,哪知李鸣只是缓了一口气,接着又朝天晴摆摆手,“无碍……这地方太险,绝不能掉以轻心。”
这话刚说完,就见原本还站在那墙边的徐心骤然转身,从自己身上的药箱拿出一个小瓶来,打开塞子倒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在手上,站到了李鸣身前。
她脸上透着不耐烦,就要将手中药丸塞进他口中时又停了下来,像是觉着这个举动不甚好。
“吞个药的时辰,这帮人也丢不了命。”她说出口的话都有些气冲冲的,与之前冷淡寡言的模样大大不同。
说完就看了一眼旁边的天裕,随之又把一旁的天晴拉了过来,抓起她的右手,把自己手里的药丸放在了她的手掌上。
“怕他死了?”徐心又看向了天裕,愣在原地的天裕本能地摇摇头,反应过来后又连忙点头。
“那还不赶紧让李大人吃药?”祥云也凑了上来。
天晴在接到药之后就把药丢给了天裕,此时天裕也只能默默低头给他家大人喂药去了。
哪知李鸣在说完那番话之后竟就无言昏了过去,天裕这才肉眼可见的着急起来。
“你可不能死啊大人……”
闻言天晴在一旁踹了他一脚,“能说点好听的吗?”
“……”
这里像个山洞,却又干净得很,连多余的石块都没有,又或者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沿着泥墙的一圈蜡烛。
祥云虽有些害怕,可还是耐不住好奇去摸了摸。她来到这左右两条通道的正中间,先是往前去摸了墙面,又用脚用力踩了踩地面,不知是踩到了什么,忽然轰隆一声。
“哎,我好像踩到了……”
话还没说完,这四周的墙面都发出了声音,抬头一看,每根蜡烛的正上方都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孔。
“这是什么东西啊?”祥云是他们其中离这些黑孔最近的一个,不免惊慌起来。
阿星以最快的速度将祥云抱了回来,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但是都提起了精神,十分警惕地盯着那些黑孔。
“是机关。”徐心蹙着眉,“大家千万小心。”
她转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李鸣,随即对他身边的天裕道:“看好你家大人。”
天裕朝她点头,“是。”说着他就站在李鸣身前挡着。
如此一来,倒显得徐心才是他们当中领头说话的那个人。
生死攸关,活命才是头等大事,什么身份礼数,通通都抛之脑后。
所有人原地不动地等待了半响,那机关也没有任何动静。徐心将周围一圈都扫视了一遍,暂时也没发现不对劲。
阿星是个谨慎的,可这会也忍不住朝身旁最近的蜡烛靠近,想要去看一看那些黑孔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不料刚低下头去看的那一瞬,有好几根细针从那黑孔中射出,她连忙侧了身子这才将将躲过,那几枚针几乎就是在她眼前擦肩而过。
她回头的那一刻,墙上的所有黑孔都朝大伙射出细针来,那针穿过烛芯将其瞬间熄灭,数量之多银针之细,实在不好躲。
众人在一片漆黑中只能靠听觉判断暗器的方向,随即用剑弹了回去,几番回合下来,那黑孔中似乎有数不尽的银针,压根没有停下来过。
徐心护着身后的祥云,而阿星则护着她,这等场面属实难以应付,在挡袭来的银针时,徐心就开口:“阿星,你护着她。”
说完就自顾自往前挡了一步,替她们挡了好些半空中的银针。
“天裕,把大人看好!”慌乱之中只听见天晴喊了这么一句。
原先把她们都围起来的随从也有好几个被银针刺中,提剑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此时一根银针朝着徐心而来,她一侧身也只是堪堪躲过,即便戴着面纱也能感受到那银针从自己脸上擦了过去。
再这样下去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因此而受伤,那暗器上有没有毒还尚且不知,她余光中借着刀剑的反光又再次瞥到了另一条通道,连忙开口道:“阿星。”
“我在。”听阿星的声音离得也不远。
“你护着祥云从另一条路先离开。”
“可是……”
“别可是了,祥云,你带着昏迷的李大人一起离开,还有那些已经被银针所伤的人。”她一边说着一边挡着迎面而来的银针。
“快!”
“小师父,我害怕……”在黑暗中,祥云的声音隐约有些颤抖。
“你怕什么?是你说要跟来的,那会不知道怕?快走!你懂医术,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们。”
刀剑与那银针碰撞的声音很清脆,祥云仍旧是有些害怕,可是她明白此刻自己的重要性。徐心让她把伤者带走,那就只有她能救下他们。
她不敢再犹豫,很快就被阿星护着摸黑走了过去。
“天裕你跟着他们走,没受伤的和我一起留下。”
“是!”她们齐声道。
没过多久,徐心就听见了身边人的闷哼声,立即问:“你还好吗?”
天晴肩膀上被刺了一针,有些痛但还能忍,“无碍。”她看着一旁的身影缓了口气。
最后手都酸了许多,忽然那些蜡烛又亮了起来,那些黑孔也全都消失不见了,只有地上那成堆的银针还在提醒着她们方才的场面有多么激烈。
正当几人都稍稍放下心来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飞刀从徐心身后袭来,徐心下意识要转头之时那飞刀正好直击她的面纱,与下巴一擦而过。
只一瞬,飞刀就在墙上立住,她的面纱也被其带到了那泥墙上。
“徐少东家,你还好吗?”天晴大惊,连忙走到她身旁,余下的随从也在一旁紧紧盯着这四周的异样。
天晴看见了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还有下巴的那块疤痕,她愣了愣,才移开视线,“你下巴的伤是怎么回事?”
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来。
徐心抬手摸了摸适才被那飞刀擦过的地方,有些痛,但是却没有出血。因此她也只是紧了紧眉头又抬头去看天晴,天晴看到她这个反应,以为自己冒犯了。
“……是我多嘴……”
“几年前的伤了,被烧的。”徐心有些不在意地回答了她。
天晴猛然抬头,与之四目相对。
另一边,阿星护着祥云等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我小师父那边怎么样了……”祥云很是担心,撇了撇嘴。
“主人她一定会没事的。”阿星说。
“放心好了,天晴那家伙是这个。”天裕朝她们竖起了大拇指,逗得她俩一笑。
“哎,大人你醒了?”发现李鸣有动静的他又连忙去照看。
祥云这会稍安下心来抱起双臂,调侃道:“这会才醒啊李大人?”她满脸都是一副“方才怎么不见你醒”的表情。
李鸣虽然醒了,可脑子还是迷糊着的,说话的声音都虚了不少,“怎的……可是发生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四周,已经不是昏迷前的模样,又问阿星:“你家主人呢?”
天裕忍不住哼一声,“大人,怎么不见你问天晴在哪?”
怕不是他家大人来临都城这些时日对徐少东家见色起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