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仇将与祈临川后日大婚。
释悲居收到了圣旨,卿空切和卫疑等其他下人在院中下跪接听。
“……特宣长卿世子卿空切前往宫中赴宴。”
“臣接旨。”
李公公离开。
“莲映。”卫疑叫了一声。
莲映推来一把轮椅。
卫疑扶着卿空切坐下:“世子殿下,您真的去吗?”
“圣命难违。通知下去,明日一早启程。”
卫疑作揖:“是。”
武门堂。
卫虚收到了消息,他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
自从卿夫献和奉兮欲死后,卿空切离开皇宫再没有回去过。如今朝堂变迁,朝堂中的人说不定都不知道有长卿世子这号人物。
卿空切回去,没有他人庇佑必定是左右被为难。
且不说卫疑无权,就算卿空切有世子之权也难以自保。可是卫虚不能跟着去,他去了无疑是让圣上起疑心。
“罢了,就算做对世子殿下的考验吧,我去看看他。”卫虚起身。
“让我回去?真没意思,还没玩够呢。”枯绝瘾看着毕云令手中的信。
三个人坐在客馆里喝茶。
“太子后日将会和临川公主正式成亲,注定着两族交好。哎,可惜了,越来越多的权利被拿在裴仇手中,上官照怕是不能如愿。”萧岌啧啧摇头。
“管好你自己吧,长卿世子也去。”毕云令看向萧岌。
“什么?!”
“哇塞,宫中要热闹了,这等大事竟然能让我亲眼看。”枯绝瘾调侃着:“他和应息元闹矛盾了,是命运作怪啊。”
“他们还会有矛盾?”萧岌像是听到了笑话。
枯绝瘾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是两个人就都会有不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相敬如宾才不正常。”
毕云令身子坐的板直,静静地喝茶,良久才说话:“他们的关系,很微妙。”
看着眼前两个人一副“你才发现啊,我们早知道”了的样子,他耷拉的眉毛扬起来,竖起一根手指:“我好像明白了。”
枯绝瘾站起来:“又得回去,放心——”他拍拍萧岌,不怀好意地笑:“我会帮忙照顾你们世子的。”
傍晚,某处客馆正热闹。
一群人簇拥在一起,最里面,衣着富贵的男子龇牙咧嘴地大喊着疼,一只胳膊被人死死地攥着。
“你到底要还是不要?”应息元坐在桌子旁,看着眼前的人,手里捏着长针,还没有扎下去。
“要!我儿走失十天了,只求巫术应验,带我儿回来!”
应息元迅速下针,针入一寸,放下一张符纸,让血流在符纸上。
“巫术有点难度,血也需要多一点……好了,寻人术已经应验,不出一天,必有你儿的下落。”他边说边给男子包扎好伤口。
“谢善行巫师!谢善行巫师!”男子掏出几锭银子塞进应息元手里。
“只拿一个。”应息元拿了一个塞进衣领。
一群人簇拥上他:“我也要求巫术!”“我也要……”“善行巫师!”
应息元被围在最里面,耳边“善行善行”的嗡嗡作响,他无奈笑笑,抖了抖衣服。
那个男子懂事地给他开路,让他出去。
“谢谢。”说罢闪身,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应息元坐在仰月亭,闭上眼睛。
疼痛让他额头上布满了细汗,是卿空切又发病了。他坐了许久,最终没有回去,在绚丽的夜景中缓缓抽身,走进了空荡无人,安静隐秘的小竹局。
竹子翠绿依旧,他站在门前许久未动,抬手给自己手腕又添了新伤。
分开这种事情,他不允许。
释悲居的门被敲响。
莲映开门,是卫虚。
进了门,卿空切正坐在轮椅上休息。
“父亲。”卫疑行礼。卿空切睁开眼睛。
“这么晚了,卫堂主还来这里。”
卫虚看向开着的窗户,坐在迎风处:“听说你要进宫去赴宴。”
卿空切神色平静:“终归要去的,堂主不必担心。”
“我来嘱咐殿下一些事情。”
卫疑站在卿空切身后,不知该去该留。
“宫里有些大臣和安呈侯是故交,除了上官照,宫里有个人叫营慎。
营慎权位没有公孙移和上官照高,无心权谋,不会与殿下敌对,不知现在是否在宫中,殿下去了可以找他,他会与殿下相见的。
除了那几个人,宫里的人不知情你中巫术之事,进了宫,天祭一案的事就当做不知情。
武门堂深陷险境,我不能与你同去,万一圣上怀疑到我这里,我会进宫与圣上谈判。此事你不用在意。
卫疑,务必保护好殿下。”
“知道了。”
“善行巫师会和你一起去吗?”卫虚又问。
卿空切心情低落:“不了。”
卫虚叹了口气:“也罢。”他看了一眼卫疑:“跟我出来。”
父子俩站在门外。
“卫疑,你知道上官照的计划里,对他阻碍最大的是什么吗?”
卫疑垂眸“……不知。”
“是你。”
看着卫疑不解的眼神,卫虚又说:“上官照的计划里,也有你。因为他要对付世子殿下,就必须要解决你。”
“我明白了。”
卫虚叹了口气:“从前,我对你严格要求,让你习武到最强,因为心怀对安呈侯的愧疚与感恩,一直把心思放在殿下身上。却忽略了你的将来。
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无论结局是好是坏,,你都没有必要留在殿下身边了。”
卫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就算是贴身侍卫,也不需要吗?”
“若结局是好的,你是他的盾,再没有危险存在,盾又有什么用呢?再说了,他有应息元。
若,结局是坏的……”
若卿空切真的死了。
想到这里,卫虚又是叹气:“你又该何去何从?到时候,别说你了,有他上官照在,武门堂,云潮阁,我,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卫疑悲伤道:“所以,世子殿下的命,是最关键的。”
“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坚持的,其实就是安呈侯。
武门堂,云潮阁是他的,若是世子殿下也没有保护好,我的努力又算什么,就连对你的培养也是个笑话,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搭进去了。
我真的,越来越不敢面对明天,一想到以后的日子终究会来,心里就有落不下的石头。”
“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世子殿下,用我的生命。”卫疑坚定地起誓。
卫虚眨了眨眼,把泪水憋回去,语重心长的看向他:“我是让你想想你的以后。”
卿空切在屋子里剧烈地咳嗽。
卫虚的眼眶早已通红:“进去吧,我要走了。”说罢转身离开。
卫疑擦了擦眼泪,转身开门进去。
“殿下!”卫疑跪在轮椅旁边。
“我没事。”卿空切手里捏着手帕,攥紧。
“殿下,今天不早了,要不我扶您休息。”
深夜,卫疑在门框上又刻下一刀,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对面的空床出神。
也不知道萧岌怎样了,这次也会牵扯到他吗,他是不是也做错了。
倘若,他当初不去求情,萧岌肯定在云游四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