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失踪案的受害人,也已分析了绝大多数我们目前掌握的案例。这些人才是他们想要筛选出来的「种子」。”
“而像你和松本,在两度遭遇嫌犯和其同伙时,都没有真正失踪——”
“他们的手段绝非无可匹敌,”这警探说,“这里尚没有绝不可胜的犯人和手段,但看我们是否拼尽全力。”
有什么阴险的东西暗然滚动,在看不见的波浪中激起尖笑的湍流。
清水哑然道:“我明白。谢谢您,警官。”
高桥微微一颔首,他的视线只有在这种时候令人心安而非压迫,叫他的面庞也显出似乎通情达理了一点的错觉。
“走吧。”
他说。
警探让开距离,目光在老巡警脸上留了一瞬,随即转回去,向清水小姐微微致意。
町田伸手去拉车门,没搭理这无声的告别。
等那女孩自己上车,老巡警低头缩回驾驶座。
他走前没再跟高桥警探打招呼,仿佛真把自己当成了不用说话的蘑菇。
对待同事,那警探是向来不注重什么表面礼节的,且这一点是双向的——
估计这时候,高桥廉连他的这一点儿冒昧都没回味出来。
窗外的景色倒退,那段小巷和高桥的身影消失不见,很快被抛在目不可及的远方了。
清水美子在后排拘束坐着,无声地瞧了眼他。
“别担心。”町田瞄了一眼后视镜,“那家伙、高桥说了没问题的。”
他生硬地缓和了一点语气,忘掉刚才对那警探生的闷气,安慰这疲惫的年轻证人。
“就算那人想再来捣乱,警察也一定会拼命保证你安全的。休息一会儿吧,姑娘。”
“辛苦您了。”
那女孩小声说过这一句,就完全地安静下来。
老巡警就也心安理得地不说话了。他将沉默着一路把这姑娘送回原处,就像他接清水过来的时候一样。
这是仅有的两次,高桥廉单独给他安排事务。这次的会面,高桥只提前知会了他。
老巡警却并不为此高兴。
在老巡警的印象里,上一次这警探主动找来,还是派他带队进信源村、而那家伙自己却准备一个人去查雾织林的时候。
但与上次不同。这一回,町田不但没有如自己预想得那般气急败坏跳脚,反倒是直接成了这警探擅自行动的帮手。
他自己也是,就像他那日曾经讽刺的那类人同样:轻易地、甚至说主动地叫这警探拨弄得到处转。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就像他说的,这警探有个叫人恼火的长处,总能抬出些容易把人绕进去的借口。
这案子查着查着,预定的凶手尚没逮着,凶手后面的黑影倒是越揪越长,快长到他们得担心自己吃不吃得下的程度。
而如今的发展,更简直是像白日撞鬼;鬼都要出来跳脸警察了,可真是离了奇了。
町田瞥了眼后视镜。
他的脑子像是这辆陪伴他多年的旧警车,叫小信和案猛然轰了脚油门,难得地开始昏头转向地劳累行驶了。
那个被如此迂回解出的答案,町田最后到底是没想清楚——尽管那警探像是已经问完了。
清水美子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什么「水、泥土」,听起来越发像是小信和案的关键词,为什么会叫她那样的畏惧?她和水田发作的症状是受同一种影响吗?
那些解离的记忆里面,是有什么特别的、会触动她的点,不能由当事人自己开口来说吗?
车后镜里那姑娘垂着头,默不作声地坐着,微微地摇晃,没打扰他喧嚣的思考。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换一个人来记述,似乎就可以避免这种问题?
以及,对町田而言,或许是最重要的——
这案子里究竟藏进了什么恶鬼,高桥又为什么对此这么熟悉?
町田很快察觉了那道视线。车后低着头的清水美子,突然无声地抬起眼睛。
那里面有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东西。
身体的反应再次战胜了逻辑,几乎是下意识地,町田全身的肌肉战栗地跃起——
在这不期然的对视间,町田透过后视镜,福如心至地读出了女孩那句似有似无的呢喃。
“……像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