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戴尔菲的这声“妈妈”从效果上来说可谓是惊天动地。
贝拉特里克斯攻击的动作一顿，莫德雷德警惕地调换了站位以便同时防备她们母女俩，唐克斯震惊地看着自己这位八百年不走动一会但名义上还是亲戚的姨妈，就连她身后的那些麻瓜打工人们也开始渐渐交头接耳起来。
而瑞利也不趁着这大好机会发射咒语了。
因为她瞪大眼睛看过去，发现来的人好像还真是贝拉特里克斯！
——贝拉特里克斯都来了！伏地魔还会远吗！
——这回不会要打他们一家三口吧？！
瑞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收回视线，拉着莫德雷德一起躲到了莫妮卡所在的柱子边上，打算商量一下怎么办。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莫妮卡仿佛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从那边收回了视线。
瑞利：“？”
她迟疑地：“你为什么……”露出这副表情？
瑞利还没问完，另一边便传来了意料之外的动静，让她不得不把剩下的半截话吞肚子里进去。
“这话是什么意思，求饶？”贝拉特里克斯嘲讽的声音传来，“现在的黑巫师真是……见了我，为了活命，连‘妈妈’都喊出来了。”
戴尔菲似乎是因为这话呆住了片刻，但是瑞利不知道，她不敢把头探出掩体，她害怕突然出现一个脑袋惊到这正在对峙的平行世界母女俩、让她们俩一人甩一个阿瓦达过来——呃，不过如果是贝拉特里克斯的话，说不定甩过来的会是钻心咒。
那她们还缺一个夺魂咒就能集齐三大不可饶恕咒全图鉴了。
戴尔菲激烈的辩解声把瑞利从四处乱飞的思绪里扯出来——她实在忍不住，偷偷给自己上了个幻身咒就把头探了出去，正好看见戴尔菲的动作。
戴尔菲这时已经完全不在意他们这边了，她背对着他们的方向，从瑞利的角度只能看见她急切地向着贝拉特里克斯的方向走了一步，接着又被对方排斥的态度镇在了原地。
她的脚步止住了，但她的嘴还能说话。
“不是这样的！妈妈！”戴尔菲激烈地辩解道，“我是你的女儿戴尔菲啊！戴尔菲·里德尔！”
与此同时，一只手摸索着搭上了瑞利的肩膀。
莫德雷德压低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请给我也来一个这个咒语。”
瑞利：“……”
她很想说我和莫妮卡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她们俩的关系了吗，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好吧，就算是莫德雷德也无法拒绝吃瓜。
瑞利给莫德雷德来了个幻身咒，接着又马不停蹄转过头去观察事态发展。
“戴尔菲……里德尔？”
贝拉特里克斯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拧起、脸色阴沉，活像是……嗯，好吧，瑞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这个表情。
不过她觉得贝拉特里克斯的大脑此刻大概正在疯狂运转吧。
不独有偶，戴尔菲也是这样觉得的。
银发的女孩看见面前素未谋面的母亲脸上的表情，与对方有几分相似的脸上神色一亮，心中涌动着一股极大的喜悦。
见贝拉特里克斯似乎是因为这个名字有所动摇，戴尔菲不由自主地在这股喜悦情绪的驱使下向前又迈了一步，在对方又骤然警惕起来的肢体动作中堪称狂热地开口，为自己又加了一层砝码、试图想让胜利的天平朝自己倾斜。
“您也听见了、或许您也有了猜测——没错，我的父亲正是伟大的伏地魔啊，妈妈！”
接着戴尔菲旁若无人般、喋喋不休地开始跟贝拉特里克斯讲起了她的故事，从被收养人尤菲西娅·罗尔掌控的艰难童年讲到自己那只总在哭泣的宠物卜鸟、又讲到越狱的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告诉她她真正的身世、又讲到她是如何得到那个预言——
“‘当看不见的孩子谋杀了他们的父亲，当碍事的被干掉，一切将重新再来’！”戴尔菲激动地说，“我要救回我的父亲，我要让黑魔法统治世界！”
贝拉特里克斯握着魔杖的手上青筋暴起，似乎用了很大的自制力去控制着自己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瑞利有些担忧她会把手里的魔杖捏断。出于制杖人朴素的对魔杖的关心心理，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那根可怜的魔杖。
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贝拉特里克斯终于忍不住了。
她的语气平静，但平静下暗流涌动。
“够了。”
她打断了戴尔菲滔滔不绝的讲话，举起魔杖，重新指向对方。而戴尔菲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为这并不像她意料之中的方向发展的事态，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或者说错了什么才导致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一道声音打断了母女俩之间紧绷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家暴的氛围。
“那然后呢？”
托马斯问。
他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正等待着戴尔菲继续讲下去，结果等了两秒，发现戴尔菲居然没再往下说，于是忍不住开口追问。
戴尔菲不由侧目。
“你是谁？”她问。
她的语气中说不好掺杂了什么，但总之落到旁观的瑞利耳朵里，有点微妙的意味。瑞利忍不住有点为自己和托马斯从事实上来说是一个阵营的人而感到有点丢脸。
托马斯假意思考了一下，随后说：“大概是莫德雷德的同伙……？不过这不重要。”
他轻巧地揭过这个与戴尔菲相悖的立场问题：“我想知道故事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嗯，你刚刚讲到预言，然后你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戴尔菲没被他糊弄过去，她用魔杖指着他：“……莫德雷德又是谁？”
托马斯笑笑：“哦，这个问题很简单。就是一直在追杀你的那个人。拿剑的，记得吗，里德尔小姐？”
戴尔菲脸色大变。
话音未落，瑞利感到自己的身旁刮过一阵风，接着看见身边有一团与周围环境色相似的模糊色块冲了出去。
那是被她施了幻身咒的莫德雷德——在一般情况下，幻身咒的效果只是变色，仔细辨认还是能够发现，但在施咒者法力强大的情况下，这个魔咒也能达到完全隐身的效果。
虽然瑞利对这个咒语已经很熟练了、在自己的身上能做到完全隐形的效果，但莫德雷德终究不是她自己、而且还是个麻瓜。瑞利没有太多对其他人使用幻身咒的经验，这种咒语用在别人身上的实际效果还是差了点。
——总之，顶着幻身咒的模糊色块版本莫德雷德抄着他未被幻身咒覆盖、边缘锋利且轮廓清晰的剑冲出了柱子，朝着戴尔菲打过去。
瑞利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办！莫德雷德这下要一打二了！”
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抄着魔杖一起冲出去加入战局。
莫妮卡及时在一团空气中摸到了她的肩膀，把她拽了回来——同时用了个咒立停把瑞利身上的幻身咒停掉了。
“没事的。”她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像是憋笑终于憋不住了一样。瑞利满头雾水地看向她，却只得到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和几句语焉不详的解释，“你等着看好了。戴尔菲的背后空无一人。”
瑞利：“？”
她有点欲言又止：戴尔菲的背后刚刚还有准备偷袭的我们呢。
但鉴于现在戴尔菲因为莫德雷德的举动而转了个身，从背对她们的姿势变成了正对着她们。瑞利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就这两句话的时间，戴尔菲已经落败了。
——贝拉特里克斯动的手。
瑞利目瞪口呆。
她敢肯定她现在的表情看起来一定很傻，证据就是，莫妮卡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诶，你不知道吗？”她笑着说，“当年神秘人倒台的时候，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可是大功臣。”
讲到这里，莫妮卡一拍脑袋：“哦，不对，我好像忘记跟你讲了。”
瑞利：“……”
瑞利：“那我刚刚的纠结在你看来是不是特别好笑？”
“不好意思。但是看在我已经吃了这么多天英国菜的份上，请原谅我吧……部长女士？”
莫妮卡跟瑞利开玩笑开到一半，表情突然正经起来。变脸速度也就比瑞利用幻身咒的速度慢上一点。
“部长女士”肯定不是在叫自己，而瑞利能感受到，她的目光越过了自己的头顶，看向她的后上方的方向。
瑞利后知后觉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边是一张熟悉的脸——
忽略二人在发型和身高上的不同的话，那几乎就是瑞利自己的脸。真要说有什么不同，充其量也就是她们眼睛的颜色、以及一些细枝末节的、影响不大的地方。
瑞利看着眼前这张脸，立刻意识就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奥利维亚·奥利凡德对她们俩笑笑，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伸手揉了揉瑞利的头。
她的手指轻轻插入瑞利的发顶，指尖将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的几组发丝分开。健康的成年人的体温从手掌开始，传到瑞利的头顶，带来暖烘烘的热意，让瑞利的身体打了个哆嗦——直到这时，瑞利才迟来地感受到自己因为淋了一身的雨带来的寒意。
“哎呀，瑞利，”瑞利听见她笑意吟吟地关心道，“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呀？”
她的掌心很温暖，温暖得瑞利不由眯起眼睛，想要蹭一蹭——
然而，听见这句话，她突然从这种奇妙的感觉里回过神来。
“其实，部长女士……”莫妮卡的声音响起。
奥利维亚“嗯”了一声，尾音恰到好处地上扬，示意她有事可以直接说，她在听。这时瑞利留意到她的手已经顺着自己的头发下滑，缓缓顺着她的头发，移动到了脖颈的位置。
她动作轻柔，嘴角依旧噙着笑意，然而瑞利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来自本能的寒意。
“其实……”瑞利犹豫着说，“我……我不是这里的瑞利。”
“我来自平行世界。”瑞利说。
奥利维亚嘴角的弧度不变，手却又重新放到了她的头顶处，稍微使了点力，揉了揉。
“我知道。”
她银白色的、显然是继承自加里克的双眼弯了弯，语气轻松。
“Good girl.”
她又揉了揉瑞利的头发，顺带送了她一个无声无杖的烘干咒，然后拉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出这根位于角落的、毫不起眼的柱子，走向事件的中心——已经被贝拉特里克斯用魔法捆起来、此刻正在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的戴尔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