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这样异样的感觉,姜挽抒莫名觉得心紧。
可到底抵不过汹涌而来的委屈意识,哭睡在周炎的怀里。
周炎瞧着眼前这个已然哭累昏睡在怀中的姑娘,正要起身,将周述安打一顿为姜挽抒出气时,瞥见姜挽抒眼眶下的一条泪痕。
他轻叹一口气,往外走去,乖乖又当起伺候姑娘家的下人。
烛火再次复燃,周炎他拿起在温手中浸湿的巾帕,细心将其扭干,再慢慢擦净她脸上的泪渍。
姑娘的肌肤玲珑剔透,不时被他擦出一点红印记。
烛光照耀下的人儿睡颜柔静,不觉让周炎多看几眼。
外头的夜色逐渐被日明取代,暗沉的夜色下,两人在白日清晨中的光亮起来。
然,现下先起的却是姜挽抒。
冬日清晨的日光不强,照射在姜挽抒那双秀美的面颊之上。
昨夜的那一觉她似乎睡得十分好,好似忘却所有的烦恼。
她右手撑起在床上,正要同往常一般踩榻下床吩咐玉露来为她打洗漱水时,余光见后方一结实的手臂,猛然睁大了眼睛。
她侧头盯凝着还在她床上睡得正香的男人,昨夜的一幕幕在脑中逐渐显起。
她怎么能对周炎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
明明昨夜是周述安喝多了酒,怎么是传染到她身上来了?
更何况,昨夜她主动抱了他。
这一清醒,想起昨夜的事情让她吓得够呛。
她在心头控诉着自己的昨夜的罪行,实在难忍自己的愚蠢,气愤又怕吵醒身旁的男人,轻轻拍过自己的脑袋。
真是失算。
可到底周炎是习武之人,她这一拍打瞬间就激醒了身侧男人。
周炎悄然睁开了眼,在姜挽抒还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佯装着。
而后,周炎在闭眼后听见身侧有一股窸窣声响。
他正要开眼,霎时就有一指朝他鼻尖点去。
姜挽抒垂眸抬手,正专注瞧着周炎这副与周述安十分相像的样貌,
如今静下心来想,他竟举得这男人昨夜倒是出奇得很,竟禁得住她的闹气,她抱着他哭,她的眼泪就这样脏兮兮地沾在他胸口前的衣服上也不嫌脏,而且事后他还给自己擦干眼泪哄着她睡。
这倒让倒意想不到,让她不觉对他改了观。
原来这男人,也是有对她不色*的时候。
她专注着瞧着眼前的男人,她这方才发现这男人的鼻梁高挺得很。
姑娘的指腹微凉,轻轻刮在男人的鼻梁之上,身侧的男人被此挠得心痒,起了坏心,突然抬手一把抓住了姜挽抒那只抵在他鼻梁上方的手掌。
刹那之间,姜挽抒被吓得身子突然坐直往后退去,下一秒却被男人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冬日的风寒凉,即便在床上坐一个轻微动作亦也是会引起一度寒,风吹过男人臂弯,扇过姑娘的墨发。
姜挽抒此刻正瞪大眼躺在男人的身下,她拧眉瞧着眼前的男人,语气带着惊慌失措和怒意,“周炎,你这是干什么?!”
周炎想起她昨夜的脆弱,调笑着,“这么容易满血复活?”
本来就尬的场景让周炎再一次提起,姜挽抒抬腕给周炎踢上一脚,默不作声。
“我都说了,有事就提,别整日学那被割舌的鹦鹉,连话都不愿意说。”
周炎还是很烦恼姜挽抒这一生气就不说话的习惯。
她明明是一个叽叽喳喳的性子。
姜挽抒还是不理面前的男人,倒是心头觉得羞尬,面上涨起了红。
周炎越看越觉得姜挽抒这个态度不爽,欲要逼着人开口,又想到她别扭的样子换了方法,“你真不说话?你要不说话我就提了。”
姜挽抒被这一句找不着头脑的话说得疑惑,眸中神情一点也不伪装入了周炎的眼。
周炎明了她这是在听他言语了,暗自喜庆,续而开口,“昨日你可是主动抱了我,这是不是说明你对我开始有了好感?”
这一句话直把姜挽抒打得不知东南西北,瞬时脸由红转粉。
她侧头不去看男人的脸,逃避着,“周炎,大早上你要是有时间说这些东西,还不如赶紧行动,今日我们可是要入宫的,等会周哥哥来看见我们在一起可是会怀疑的!”
周炎瞧着她这好似欲盖弥彰的模样,也没有生气,反而很是大度往她身侧而站。
他起身背对着她系上松着的里衣带子,在姜挽抒以为他就要走呼出长气时周炎又是猛然回过头。
冬日的日光算得上柔和,他这突然的一个转头,好似让这日光的亮为他打上一层绝美的滤镜。
男人的眸常日若鹰隼,今日看起来却是如此的温和。
他目光中带着灼热,刹那之间一个转身撩人心怀。
“他迟早是要知道的。”
周炎话音一落,便轻易翻出窗子往外奔去。
在姜挽抒这个角度下,只能见其人背影宽阔。
姜挽抒看呆了,等到半炷香之后方才反应过来。
姜挽抒不乐意那种不受控制的侵扰情绪入心,很快叫来了玉露为她梳洗打扮。
今日的她应当是开心的,以为她就要见着这几个月都心心念念的人儿了。
等吃过早饭过后,就有下人来此通报,说是送她入宫的马车已然备好,姜挽抒乐得怡然,右手牵着一点腰测裙摆蹦蹦跳跳往马车跑去。
她那张貌美的小脸在马夫面前笑靥如花。
马夫并不识晋阳公主面貌,自以为是自家公子所请的客人,说话毕恭毕敬。
姜挽抒点头抬脚,应着脚踏入马车。
拉起车帘一小角,姜挽抒却见有一穿着男人衣饰坐在马车上,她的手挑起车帘没有太高,只是一见,姜挽抒就觉得不妥。
她理所当然认为是周炎在里头。
一掀开车帘,她还没有完整瞧见人就开始拉过周炎的手,“周炎,在京城中,男女同坐一辆马车是不妥的,赶紧下去。”
她的手心微凉,摸过男人手掌。
她用着力,妄图让周炎下车,偏偏下一刻,一道与之周炎完全不同的声音响起,“公主,臣今日带你入宫,是得了陛下的授意,直往御书房而去,不会不妥。”
温润低迷的声音入耳,刹那之间,姜挽抒猛然停下手中动作,眸色震惊注视着眼前人。
是周述安!
昨夜那个顶着不清醒脑袋在她面前胡言乱语,如今又疏离如常的男人。
她被他吓得愣在原地,直到周述安开口,方才打破了僵局。
“公主要是觉得臣在这儿会影响公主,臣这便下马车。”周述安的神色如此,至少在姜挽抒看来他好似一点都不记得昨天那个醉酒与她挑明事情的模样。
在外人面前,她岂能愿意做那种会让人在事后诟病之人,她转而扯着嘴角尴尬笑笑,朝外头的马夫开口,“出发吧。”
马夫听见姜挽抒的吩咐,打马开始上路。
马车路过小巷街头,姜挽抒百无聊赖坐在马车上,想掀帘往外去看,又碍于周述安在这儿,生生忍下。
一时之间,空气如停滞般。
而做为罪魁祸首的周述安自然是知为何,装了一路放下的人儿在此刻开口。
“咳咳。“他故意咳嗽两声引来姜挽抒的注目。
姜挽抒担忧,下意识脱口而出,“周哥哥,你这是昨夜吹风感冒了?”
话一落下,姜挽抒就立马止住嘴。
她心头滋味百般看着面前的男人,暗道自己说话实在是不会过脑。
他这一路来对她冷冷淡淡的模样,一看就是没有把昨夜同她说的话当回事,她干嘛还为此巴巴凑上去。
这话,得不了便宜也卖不了乖,反而会引起他的反感不说。
周述安听着姜挽抒自然提到昨夜的事,满意开口,“昨夜臣不慎喝醉,冒犯公主,若臣在公主面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还请公主忘却。”
姜挽抒不算笨,周述安对她解释昨夜的事用“忘却”二字来概括,而不是用平常人该有怕冒犯人而说希望他人“恕罪”这词,她就知道这人是在她面前装对昨夜的事情一点也记不起来呢 。
不过不要紧,横竖她们对昨夜那件事情看法都是一样,那就是当做没有发生最好。
如今他这装作不知道昨夜一切的事情,也正好解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姜挽抒摇头笑笑,语气柔柔,“我昨夜也并没有见到过周哥哥。”
周述安顿了心神,后又面色如常。
他默然瞧着对面帘子被寒风吹起一角,目光又是黯淡起来。
其实他是想告诉她,他对她昨夜做了什么事都是清清楚楚,只不过这需要勇气,而方才她的回答又好似也期盼他不知昨夜一切,那既然这样,他便是也要忘却昨日一切了。
只不过,偏偏有一点他即便忘却再去想亦也会做相同选择,若此处公主入宫,陛下皇后死活不再让公主和亲,他定然会再次追求她的。
在家族枷锁与之姜挽抒相对比不再有着捆绑关系过后,他是舍不得她。
他知道他这样想在外人面前很是自私,但有些事儿也得要当事人感受才算是好。
家族之下,他会将她宠得比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还要幸福,这足够弥补那在他心头为家族缺失的一个大空地。
“嗯,那便就好。”周述安也学着姜挽抒演戏,马车过御花园中,周述安凝神不再和姜挽抒言语。
终于有些人声的马车里徒然安静下来,让姜挽抒稍感不适。
但很快,姜挽抒在这偌大的御花园中听见一声清脆而又熟系嗓音的姜挽抒开始兴奋起来。
她静静听着外头姑娘抱怨着这冬日严寒,还要去淳贵妃殿中听训二姐姐的言语,不由笑出声。
她从前就看不惯二姐姐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如今太久没听,乍一听竟是觉得欢喜。
临阳公主那如炮珠般会打弹的声音入耳,姜挽抒方才对这马车已入了宫产生实感。
突然,姜挽抒记起今日这一大早到京就没有见到面的周炎,自觉问起周述安,“周哥哥,周炎他是没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