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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0.新元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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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然后呢?”

沉夜的密室里,陈晨怏怏得倚在沙发靠背上,打着呵欠问坐在她对面的江鎏。

她们毕竟不是祁安那样的仿生人,即使不休息也可以强打起精神。折腾了好几天,陈晨已经快累得不行了,可偏偏刚才夏星眠说要再出去看看情况之后就一直没回来,她只好提心吊胆得一直等着,生怕这位文弱的教授出什么意外;结果还没等到她,江鎏先气个半死得回来了。既然江鎏说夏星眠肯定不会出事,她那悬在半空的心也算放了下来,可毕竟那两位出去看看的朋友都没回来,现在也只能听江鎏讲故事打发时间。

好在还有汽水和蛋糕。

“然后?”江鎏翻了个白眼,“然后还能怎么样,毕竟我不是星系里最温柔最好的夏大教授,她死活非要去救人,我还能把她打晕了带回来?”

“我看你还是别嘴硬了,”陈晨抻了抻腰,“你自己心里也觉得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我没有啊!你可别瞎说。”

“嘁,我早就想说,你真是一点不坦诚。”

“你说……”

“你说的对。”

夏星眠含笑的声音传来,江鎏和陈晨这时才发现她无声无息得打开了门,正往里走。

“江鎏,我也早就想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傲娇了?”

“切……我说你,怎么现在开门还是连个声都没有?”江鎏不满得白她一眼,“我本来就真打算带祁安回来的,谁知道那家伙一根筋。反正她说她绝对有把握,让她救了就救了呗。”

“呵,”夏星眠只是笑,“汽水啊,看来我们今天又要一起等人了。”

“是啊,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几个凑一起,不是等就是等,反正都是活一天赚一天的人,我看到时候我们三个该埋一起。墓志铭我都想好了,就刻‘我们仨’。”

听着江鎏调侃的话语,陈晨立刻举手:“别了!我看就是真要埋还是就埋你俩行了。我早就觉得你俩有故事,这种人生大事我一个人在边上默默祝福就行。”

江鎏拿着手边的靠枕就往陈晨身上扔,夏星眠则还是安静笑着。

“我们仨”

“别吃醋了陈老板,”她垂着头开汽水,“我们没什么故事,真要合葬,江鎏恐怕也更想跟某个军官小朋友一起吧。”

“虽然一直瞒着你是很抱歉,但我们没有故事可讲。那些事……大概只能算事故吧。”

陈晨有些发愣。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夏星眠这样悲伤的样子,虽然还是在笑,可陈晨觉得,下一秒,或许她就要流泪了。

当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江鎏看着夏星眠眨了眨眼,沉默几秒之后……

“不是,夏星眠!我什么时候跟林浅溪关系好到能死一起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但我又没有提她名字?所以我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坦诚了?”夏星眠举着汽水笑。

“哈,大概比你开始端着一张死人脸要晚得多。”江鎏愤愤不平。

看着夏星眠的样子,陈晨知道自己大概是提到了什么她们只想带进棺材里的往事。不过这当然不能怪她,毕竟谁看着“新闻”坐在自己面前还能不好奇呢?她可是个记者哎!可惜,既然两位当事人都不愿意说,陈晨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打着圆场转移话题。

“好吧好吧,既然这样,那让我们忘掉过去的事故,来想想当下的事故吧,”她用小勺挖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夏星眠,你刚才去干嘛了啊?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啊,我刚才啊,”夏星眠微微仰起头,放松身体,让它完完全全陷进了柔软的沙发,“我刚才只是去陪那些来监视我们的人玩玩而已。”

“我很擅长这种捉迷藏的游戏。”

“不会吧,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出去,我可担心死了!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爱不说清楚就自己跑出去行动啊?真是的,根本就没有一点团队精神嘛。”陈晨忍不住吐槽起来,“那你有没有确定那些人的身份?不会又窜出来什么别的人来搅混水吧?我说真的,自从祁安来了,这几天的事比以前几年都多。虽然不至于刚出新手村就打大Boss,但也差不多吧。可怜我白天管酒吧人事,晚上好不容易她们开门营业我能休息了,现在居然还要加班。”

夏星眠轻轻按住自己的无名指指节:“放心吧,只是言衿的人。祁安那边怎么样?”

夏星眠的问题按理来说江鎏最有发言权,可她现在只是沉默着,安静注视着自己手里的汽水瓶。

陈晨跟江鎏相处的时间很长,她知道,江鎏有时会盯着汽水瓶发呆。以前陈晨好奇过江鎏是在想什么,但她每次都很快得开着玩笑混过去,所以现在陈晨已经习惯她时不时得神游。看着她又不知道飘到哪去了,陈晨便接过话茬,开始复述刚才江鎏的话。

夏星眠瞥了江鎏一眼,认真听着陈晨的讲述。

只是她还是不禁稍微走了个神。

现在江鎏已经不会像孩子一样摇晃汽水瓶,然后开心得举着瓶子看里面的气泡升腾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开始常常想要这么做。

其实那个时候也是喜欢的。只是她那时候总是装作成熟的大人,说只有小孩子才喜欢这种幼稚的游戏;但每次看到她们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也会轻轻晃一晃自己手里的汽水瓶。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虽然江鎏是想直接带祁安回来,但祁安坚持不愿意。我们都觉得,言衿突然派出人来监视肯定跟祁安有关,可她不肯说她干了什么。你怎么想呢?”

“既然她说没问题,那就先由她去吧。”夏星眠叹息般说。

有什么事情正在超脱她的掌控。

其实江鎏想的一点也没错,她之前没有制止祁安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她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祁安心生芥蒂。

那个执法员究竟做了什么,她不知道,也不太关心。对于她来说,能救下那个孩子确实是好事,但就算安果真的因为她们的关系遭遇不测,她也不会觉得悲伤。

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她不关心这个星系中大部分人事物。

已逝去的过往如花朵凋零般无可挽回,可预见的未来又一片灰暗让人悲哀无奈;花费了很多时间,她最终学会漠视此间一切。对她来说,连自己的生命也不过只是浩茫星系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埃尘,如果不是因为仇人还那样安乐得活着,或许她也早就会选择挣脱躯体的束缚。

可在这之中,却还是有一些例外。

祁安。

她“诞生”的那一刻,当她睁开自己浅灰色的眼睛,安静得看着自己的那一瞬间,夏星眠感受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雀跃欢呼。

那是她的造物,她创造出了一种神奇的“生命体”。如果按照神学家的说法,只有上帝才能创造出生命,那么在那一刻,夏星眠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位神明。

可生命最大的渴望就是自由。

“By all means they try to hold me secure who love me in this world.But it is otherwise with thy love which is greater than theirs,and thou keepest me free.”

夏星眠想要放手,她说服自己应该放手。

如果她希望自己预期中的未来到来,那么她就应当给祁安自由。

玫瑰不应只盛放在温室,生命无法被困于囚笼;她第一次在给祁安做定期检查时看到祁安中枢处理器里多出了一串无法解析的代码的那一刻,她难以用言语形容自己那时的感受。

那是一种可称为极致的喜悦。

可当事情按照她的期待一步步发展,祁安开始慢慢成长,开始有自己的行为倾向时,不得不承认,她开始不安了。

祁安是她的造物,是独属于夏星眠的玫瑰。

骨血深处的掌控欲在作祟,她难以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坦然面对祁安的“独立”。

她从来没有自己预想中那样淡然。

就像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最得意的作品竟然会对人类抱持这样的态度,或者说,她竟然会这样热爱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

她比我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夏星眠疲惫得闭上眼睛。

没有人再开口,连日的奔波让大家都累了。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静。

祁安现在正在南区,她躲在安果家附近悄悄观察着情况。

气愤得跟江鎏分开后,祁安决定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完成自己的计划。关于江鎏对教授的“指控”,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跟教授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她见过教授怎样温柔得对待自己,对待学校的学生,对待研究院的同事们。

如果说教授真的是一个不在乎任何人生命的人,她又怎么会在我曾经失控想要伤害一个对她出言不逊的伪君子时温和而耐心得握住我的手,告诉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住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不能伤害他人呢?

我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刚才江鎏离开之前,她告诉了自己安果家的具体住址,并且口述给她一条最近的小路。

真是奇怪的人。

祁安想着,等回去之后一定要问问教授,江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了,还要找时间联系林浅溪,告诉她她说的一点也没错,江鎏的确像一只让人看不透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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