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月说的是真的，她可不是在骗司棋。

府里的丫鬟们，家生子也好，外头买的也好；都是六、七岁就进府当差。一般人家都愿意买年纪小的丫鬟，就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好驯化。

六、七岁的小女孩子进府当丫鬟，没有人脉又没有钱的，都是从最低等的丫鬟开始做事。

天热顶着酷暑干活，天冷顶着寒风干活，还得受上面的大丫鬟管事妈妈们剥削打压。没生病那都是运气好的，若是生病了也不会有大夫给看病，熬不过死了，那就是病不好。

荣国府这样的富贵地方，每年不算被主子打死的女仆男仆，当是病死的都不少。特别是年纪小的小丫鬟。

女孩子出生之后几乎都不受重视，能活到几岁的都是命大的。这些艰难活着的小女孩许多都会被家人卖掉，若是去富贵人家当丫鬟的，那都是算命好的。

可这些小女孩从小吃不饱穿不暖，身体底子都很差，若是生病没有大夫医治很容易就会死去的。

就算活下来，也会落得一身病。身体积寒痛经只是其中之一。

正是因为如此，温思月才不想当粗使丫鬟，温思月才花钱贿赂了司棋的老娘，谋了贾迎春身边二等丫鬟的差事。也是贾迎春不得宠，温思月才得逞。要是贾迎春得宠，贾迎春屋里二等丫鬟的差事也轮不到她。

想当初为了骗司棋老娘，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温思月可是费了不少脑子和司棋老娘周旋。还承诺每年给司棋老娘多少钱才谋得的差事。

当然这是温思月和司棋老娘私下交易，连司棋都不知道。

温思月进荣国府当差这些年，不仅没挣到钱，还往外花了不少钱。

毕竟之前她的月钱，大半被王嬷嬷苛扣了，剩下的钱都给司棋老娘了。连赏钱都一并给司棋老娘了。

她在荣国府花的钱，全都是她自己的钱。她大概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花钱当丫鬟的人吧。

不过虽说是花钱当丫鬟，但是能得个安稳的地方生活，不用担心人身性命安生，花钱也值了。

更何况有鼠六在，温思月她不缺钱，钱不够了就让鼠六去贾母和王夫人的库房里“借”些。反正这婆媳俩的钱不少都是放印子钱得来的，都是百姓的人命钱。

她也是百姓，她“借”来花，她一点都不觉得心虚、愧疚、难安。

这些钱与其给贾母王夫人花，还不如给她花。

司棋听了摇头苦笑：“咱们姑娘又不是宝二爷。咱们不得宠，便是姑娘自己生病了想请大夫看病都不容易。我只不过是个丫鬟，哪能去请大夫看病；你就不要为难姑娘了。”

看来司棋还是很了解贾迎春的。贾迎春是个怕麻烦的人，就算是去求她也没用。

贾迎春连自己的东西被偷了，都因为嫌麻烦懒得去找回来，更不可能为了个丫鬟去求人。司棋在贾迎春心里也没分量，不然红楼梦中司棋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但凡贾迎春这个主子替司棋说句话，或是在事情发生之后主动说将司棋许潘又安，司棋也不至于撞死。

当然也是潘又安那样的男人懦弱无用。司棋瞎了才看上他。或许这就是命吧。

不过温思月她可不认命。

温思月气愤说道：“丫鬟怎么啦了？丫鬟也是人，是人生病了就该治病。姐姐……”

“绣桃……”司棋打断了温思月的话。

温思月没再继续，她看着司棋一脸担心。她还是忍不住说道：“那，那总不能这么拖着吧？万一小病拖成大病呢？”

温思月换了副语气说。

司棋叹息无奈：“能有什么办法。谁我们是奴婢呢。”

温思月一副苦思模样，片刻后她说道：“司棋姐姐，之前我听二奶奶身边的平儿姐姐来了月事，都煮生姜红糖茶吃，说是补血。司棋姐姐，你这有红糖吗？你要是有红糖，一会我去厨房提膳的时候，帮你要些生姜回来给你煮生姜红糖茶喝。”

“说不定补了血，你就肚子就不痛了？”

司棋：“红糖可是精贵的东西，我哪有红糖啊。”

温思月随即问道：“姑娘呢，姑娘那有吗？”

毕竟贾迎春的东西现在都是司棋管着，问司棋她肯定知道。

司棋：“姑娘上次领的红糖都给王嬷嬷拿走了，现在姑娘那没有。”

温思月一脸难办的纠结神情：“这也没有那也没有，这可难办了。”

“要不，要不司棋你请个假回家一趟，然后出去找大夫给你看看，然后开药回来咱们自己在院子里熬来喝。我给你熬药。”

温思月又想了个主意。

司棋仍旧是一脸无奈说道：“出去看病，我哪有钱啊。”

温思月听了之后，露也一脸惊愕神情。

“司棋姐姐，您一个月可是有一千文月钱呢，那可是一两银子啊。比我和绣橘可是多一倍呢，你怎么没有钱呢？”

温思月她没有钱是真，要说是司棋没钱温思月却不信。

司棋见温思月神情惊愕不信她，她苦着脸说；“我哪来的钱啊？进府当差后，以前我年纪小，月钱都被王嬷嬷给贪污了大半。后来年纪大了，王嬷嬷也不敢多扣我月钱。可到手的月钱得将一半给家里，剩下那点花平时零花也就不剩几个了。”

“这看病是大花销的事，我存的那点钱怕是连抓副药的钱都不够。”

温思月没想到是这样。没想司棋还得往家里给钱。不过想到司棋她娘是个见钱眼开，只进不出的；也算知道为什么司棋不提回家拿钱看病了。

温思月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些年我的月钱大半也是被王嬷嬷拿了去，剩下的再加上府里的赏钱我倒是存了几两银子。我随身带着呢，我拿给你。”

“不用不用。”司棋赶紧拒绝。

温思月却看着司棋说道：“司棋姐姐，银子也没有身体重要。银子没了再存就是。我和绣橘在司棋姐姐你手下当差，以后还得多仰仗司棋姐姐你教导呢。这些便算是我孝敬姐姐你呢，等姐姐你病好了回来多照顾照顾我就是。”

“姐姐，赶紧拿着银子去看病吧。”

温思月将装着银子的荷包从怀里拿出来塞到司棋手里。

司棋握着被温思月塞在手里的荷包，她眼睛渐渐泛红了。

“绣桃，谢谢你。”

温思月温柔的笑了笑。

司棋痛经难受，她到底是听了温思月的劝，跟贾迎春请了假出府看病去。司棋出府看病后，温思月并不着急往贾迎春身边凑，她让给绣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