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米饭,再热了三五个菜,顺便刚还问了问他们要不要小酌一杯压压惊。
蒋方义当然是想的,但毕竟何为就在他眼跟前,他要是不发话的话,自己也不好开口应下,所以就埋着个脑袋,探着头,试探地望向了他。
“想喝就喝两口吧,喝完好睡觉,明天早点起,咱们还得赶去继续查案子呢。”
“好,那就谢谢鄢教授了,我来一口口就行了。”
说着,还拿手比划了一下,就一丁点哦。
“放心吧,他不敢吃了你的,就喝一点没事的,工作压力大嘛,不能老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很显然,让蒋方义心慌意乱的并不是眼前冷冰冰的何为,而是刚刚的事,但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一顿饭吃完,要不是鄢宁一直在旁边问东问西的,他俩甚至会连句都没有,整个餐桌上,除了筷子交替碰撞碗碟的响动以外,就再没别的动静了。
刚吃完,他本想叫住何为说两句什么的,没想到何为已经提前预判到了他的举动,直接叫他进屋洗洗睡了,有什么明早再说。
“何队,我睡不着的。”
“那就别睡了,下去小区花园跑两圈吧,再加两百个深蹲,那边还有些健身器材,都给你——”
“不用了!我能睡着了,你放心。”
他既没让蒋方义回去,也没让他多嘴,只是把他带回了自己家里,还是这样的态度,这倒是很让鄢宁奇怪的。
等人进了屋,他也给何为放好洗澡水了。
“不喝就算了,洗个澡吧,泡一下,放轻松。”
鄢宁半跪在外面,给他捏肩,但仍旧没有开口问他,尽管他也很好奇。
“我今天遇到点事。”
何为一把拉住他暖呼呼的手,有些忐忑地开口道。
“害怕吗?”
鄢宁不只是读懂了他的犹豫,还有他的顾忌,一般的案件,或者是嫌疑人,他都不会像这样,支支吾吾地一直不敢跟自己开口说,更不许别人跟自己说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太累了,神经紧张,刚刚回来的路上,我和蒋方义遇见了一件怪事。”
“你们俩看起来都挺紧张的,你们都看见了?真切吗?”
“挺真的,我感觉就像是真的一样!”
何为翻滚了一圈,挺直了身子,差点直接从浴缸里跳出来跟他解释。
“好好好,再泡泡,身上凉的很,暖和一下。”
“我跟你说了,你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吗?”
“你忘了,我之前天天跟神经病打交道啊。”
鄢宁苦笑两声,但对于现在的何为来说,这样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自己并不太能领情。
“我们看见了一件怪事,一块石头,从山上滚了下去,却没有滚到谷地,而是停在了半空之中!就在我们回来的路上!我和蒋方义都惊呆了,我们俩使劲开车跑,一直到跑进了市区,才敢停下来。”
“石头?你们看见了?”
“嗯!真的,很奇怪,我就是有点回忆不全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俩太紧张,而出现了幻觉。之前在山顶上的时候,那块石头就是从我们眼前滚落下去的,我亲眼看见了的!可是···可是它又出现在路上,还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的时候,你知道吗,我吓坏了!我还以为它会变成一个石头人来拦路呢。”
鄢宁耐心地听他讲述着,还一边给他揉捏着太阳穴和肩膀。
“以前我刚进考古队的时候,老师也给我讲过好多好多鬼故事,什么皇帝的嫔妃不肯就死,被人勒死之后,魂魄留在墓里,专门找开棺的人复仇呢!还有什么茅山术士,给皇陵地宫施法,开棺者死呢!”
“真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没参与过开棺,我负责的就是一些后续的文物编序,还有种类分类工作而已啊。不过我相信你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特别奇怪又难以理解的事,不过放心吧,事有一,则必有二,下次还会再遇到的。等下次再碰上了,你就看仔细些,回来之后告诉我,我给你答疑解惑。”
“还有下次啊?算了算了,就当我眼花了吧,毕竟是深山里,说不定是什么野兽啊,枯树枝什么的挡路了呢,对吧?不想了,还是美美地睡一觉吧,明天还有正事呢。”
说起正事,倒是让鄢宁想起了今天下午在学校的事,何为带着人来过学校之后,尘封已久的虞伯青案就开始再次被人提及了。
见他久不开口搭腔,何为就察觉到了,他应该也是有什么烦心事。
“怎么了,是不是学校有什么麻烦事啊?你要去西安了?”
“不是,我还早呢,过完年吧,明年二月左右吧。我是——”犹豫片刻,鄢宁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问问他,“我是想问你一件事。”
看他如此郑重其事的语气,何为也干脆从浴缸里爬了出来,跟他面对面的,认认真真地听他说。
“我们学校之前有个人,是康教授的学生。”
“虞伯青吧,怎么,你也认识他?”
“嗯,认识,叶教授和康教授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以前就是我和他,帮两位教授跑腿的,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那你很了解他了?我正好有点不懂的地方,我想问问你。”
“我说了这些——会不会打搅你办案啊?”
鄢宁知道规矩,这些他舅舅就跟他说过的,所以这种时候他还是选择了先谨慎一下。
“不会!你是在帮我呢!”
何为刚刚还失落得不行,甚至还没从惊惧之中走出来,没想到回了家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他人挺好的,就我的了解来看吧,他不像是一个会对自己师妹下毒手的人。”
“为什么?他是不是跟你说过,他有什么喜欢的人,还是——有人在骚扰他,他不敢跟任何女生来往?”
何为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吴良月送给虞伯青的那几封言语露骨的情书,如果鄢宁真的跟他很熟的话,他应该是见过那些东西的,或者是见过给他送东西的人。
“不是,我···”鄢宁说到这里,明显慌乱了起来,“他说——他喜欢我。”
“啊?”
何为以为自己听错了,最开始的兴奋,也在此刻变成了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