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和地位突然得转变，有时候带来的未必是什么畅快的感受，当初王书译非专业院校毕业成为设计师，都被非议了许久。
如今突然成为副总，又怎么会轻易被人接受，私底下有猜测他来头的，有担心自己以前得罪过他，会被穿小鞋的。
众人各怀心思，看到王书译下楼时，完全没了曾经的轻松自在，敬着远着对他的态度疏离又陌生。
甚至楚杰手下的一组长，都是尴尬的笑脸以对…
看到设计部的状态，王书译下了楼之后没有多留，直接去了另一边团队的办公区域。
不过房门还没推开，已经能感受到屋里不同以往的吵闹，等王书译推门走进，迎接他的便是一张张纯粹又激动的脸。
“老大，你是在拍电视剧吗？怎么突然就成副总了？”看到王书译进来，小卷毛不顾裤子湿了一片，忙兴奋的上前。
“所以你真是隐藏的富二代吗？”国宇推搡着王书译，又拽起王书译的袖口，观察起底下的腕表。
众人称呼没变，咋咋呼呼的态度也没变，看着没有什么不同的小团队，王书译这才露出点轻松地笑容。
而这边看到王书译笑了，胖胖立刻心领神会：“身份不方便说是吧，明白，大佬都是这样的。”
小卷毛则是一脸懊恼： “可惜今天上午我不在设计部，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一幕。”
“话说，咱们这样算不算公司重点项目，副总亲自监督…”
“那当然了，咱们现在属于直系了…”
“真的嘛？那我今天得出去庆祝庆祝吧…”
“老大，我能看看你的车吗…”
“可以，不过先把裤子擦擦…”
从团队的工区出来，王书译没有再回到设计部，而是带着一份并不着急的方案，去了市场部徐亚男那。
大概整个公司，对王书译突然完全没有变化的，就只有林越和徐亚男。
甚至王书译坐下两个人都没搭理，一个继续在阳台抽烟，一个只是把正在看的资料递给王书译一份。
而何承的信息也在此时发来…
「还好吗？」
「还不错」
还好吗？其实也不算太好。
从设计部走到市场部这一路，好像一副百态图，王书译看到了许多人对他态度的变化。
原本跟他没什么交情的人，会主动点头致意，以前跟他稍有龃龉的，会讨好的上前，笑容都变得谄媚。
曾经可能不怎么重视的方案，如今也得到了积极的反馈。
只是这种顺利，并非是他的能力得到真正认可，甚至，自己以前努力得到的成果，也被当成身份带来的回馈，一切付之东流。
他们态度的改变，也不是服气，是妥协于自己的职位和背后的人脉。
毕竟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在绝对的关系前，那意味着不容拒绝的权利。
何承明白，把简界交给他的时候才会反复跟他道歉，他也清楚，却还是答应了何承，因为何承需要有人帮他承担…
“还有关于市场部，有些事情要提前跟你们说一下…”资料看过，王书译再抬眸，眼中已经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有种不会被任何事物裹挟的淡然坚定…
不过众人中调整最快的，还属楚杰，隔天设计部集体会议，楚杰已经恢复常态，对王书译的态度并没有因此改变多少，嘴上称呼改变态度依旧冷冷淡淡。
甚至他也跟设计部大部分人一样，觉得王书译以前做出的成绩，都是靠他自身的背景，隐隐还有一些轻视。
“之前副总你一直是管项目那边，你要是实在想知道，回头我找时间慢慢给你解释。”
设计部会议上，王书译的问题，被楚杰以这种态度回应。
一时间众人脸上都露出噤若寒蝉的表情，他们似乎完全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楚杰在王书译面前还敢这样阴阳怪气。
不过，虽然大家面上尴尬，怕楚杰连累他们跟着吃瓜落，却也有人乐意见到这样针锋相对的情景。
毕竟原本都是平起平坐的同事，王书译突然成了副总，心里难免会有隐秘的不平衡…
大家的想法其实楚杰也能看出来，他之所以硬气也有这一部分原因，因为职场里，没有多少人真正喜欢关系户，他此时出头这些人心自然会向他靠拢。
除此之外，昨天徐兆康事后也算跟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对方让他继续做好自己的工作，不必担心其他。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徐兆康并不打算让王书译安安稳稳的上位…
然而楚杰没有想到，这边他还没有等到徐兆康向王书译出手，那边新官上任三把火，王书译这第一把火，却先一步烧到了徐兆康身上。
王书译上任不久，便再次召开管理层会议，与他们猜测的不同，把何承顶出简界的王书译，并没有第一时间清理何承的亲信。
反而是把一直跟徐亚男有矛盾的市场部副总监，徐兆康的人拿下。
“不是，王书译到底什么来头？突然空降，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其实王书译空降的事，除了设计部，各个部门都有讨论，尤其消息本来就灵通，情况复杂的市场部。
“可别乱说话，他刚来就副总监给撤了，天象城项目也接管了。
小李去送资料的时候，说是开会全都是他在安排工作，徐副总全程就说了几句话，人家就是简单一听，跟摆设似的。”
“不是他刚上任多久，为什么呀？”
“为什么？”面对疑问，说话的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瘪着嘴瞅了一眼才解释道：“为他姓王，老板也姓王，你不想想会有那么巧的事？
说不定公司都是人家的，不然何承在公司那么多年没当上副总，他才多久直接就空降了，显然这职位就是给人家留的。”
…
“不过老板也不能这样塞人吧，何承兢兢业业在公司干了那多年，说给踹了就踹了？”
跟何承有过接触的人，都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上司，好说话平易近人，此时多少有点鸣不平的意思。
“也未必是撵走了，可能人家也不想再受这份气了，毕竟不是自己的公司，以他的能力完全能自立门户。”
“你们说，这人真没法从表面看，以前何总干点什么的时候，总带着王书译，谁能想到，最后带来带去，还把他还把何总给替了…”
“不过我觉得，何总在公司有一定人脉基础，那些人不一定会配合他，而且他一来就得罪了徐副总，之后他工作也不会太好干…”
众人正低声闲谈间，一直在开会的会议室，也终于传出了动静，徐兆康随着散会的人流走在前面。
而几个人口中讨论的主角王书译，正站在众人之后跟人闲聊，而他身边的是ceo沈欧，还有之前跟何承交好的财务总监。
“还是得向您多学习…”
“哪啊，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几个人有说有笑走过，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矛盾…
实际上好像也确实如此，自从市场部副总监离职，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王书译又大刀阔斧换了好几个中层。
人员调整频繁，公司上下反应强烈，却没有任何人出来制止，包括曾经跟何承关系不错的几位高层。
随着各部门人事调整，升职的升职离开的离开，也让众人对王书译的话语权有了不同的认知。
众人好奇之下，还特意去找了市场部的刘芳语，想打听王书译的来路。
毕竟早先有些传闻，她是通过王书译才能进公司的…
刘芳语这边其实也并不知道王书译什么底细，来公司之后，其实她跟王书译逐渐就断了联系，若是以前她也不会愿意承认，她是凭关系进来的。
只是如今王书译升了副总，众人特意问了刘芳语这事，刘芳语拿了奶茶，半推半就的承认了下来。
不过众人问的问题，她也确实不清楚，只能含含糊糊的说了，王书译父母离异，有一个有钱的亲爸，具体情况她不了解。
那些语焉不详的话，落到众人耳里，却有另一番理解，大家本就猜测，王书译和公司老总都姓王，可能关系匪浅。
结果又知道了王书译有一个有钱的亲爸，两者相加，众人便默认王书译来头很硬，很有可能就是老总王憬斯的弟弟。
而众人也听过传闻，他们公司老板王憬斯也是来头不小…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人家气质就是不一样，平常看起来是低调，但身上都是奢牌，我之前好像还看到他在园区外面停车，然后走路来上班。”
“合着人家之前是微服出巡，来咱公司体察民情整顿公司的…”
“听说跟王书译挺熟那个市场部的，要升市场部主管了，咱们是不是也能跟着沾沾光…”
“快算了吧，你还不知道那秦子栋，特别有眼色，当初那个项目没人去，他自己主动申请去的，又在王书译身边那鞍前马后那么久，能是咱们能比的？”
“也是，我们跟他也不熟，话说你说王书译来头那么大，之前跟他不对付的人，现在人家太子上位，他们怎么办？”
提起敏感话题，设计部扎堆闲聊的几个人，声音不自觉压低，言语间似乎意有所指。
“我觉得吧，怕是要玄，你别看现在没动静，可你看最近离职的人，全都是公司里出名难缠的人，我才不信是正常变动…”
“确实不像，你说这要是当初知道人家是太子，说什么也得在他面前好好表现，我估计那些人，现在就是不动，以后想升也难了…”
很多人在绝对的差距面前，心态也会慢慢发生改变，之前因为王书译独立负责项目心理不平衡的人，却可以很快接受人与人之间，天生就是存在这样的差距。
没了追赶的可能，也没了不平衡落点，言语自然少了以前那些嫉妒的情绪…
只是众人自以为没什么人的露台，却未必那样安全，几个人聊的专心，并没有注意到角落的绿植旁，楚杰脸色沉沉，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大多情况人不怕背后的议论，最怕众人议论的事情，也同样是自己心里担忧的。
因为现在与何承在时不同，楚杰这段时间也有所察觉，徐兆康在王书译的事上的应对，处处被王书译压制，似乎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
而这背后肯定有缘由，是自己不知道的，可却他不能一直坐以待毙…
流言蜚语不胫而走，几个人讨论，能演变成一群人的讨论，人人都说秦子栋是靠着王书译才能升职，秦子栋也同样觉得是王书译给了他机会。
所以升职的消息确定的第一时间，秦子栋就到了王书译，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不用感谢我，这是大家对你工作能力的认可。”王书译脚步停下，只是说了恭喜，又简单解释了下。
“我明白，我肯定好好干，不辜负老大信任。”不过有的时候认定了一件事，解释并其实并没有真正的作用。
秦子栋知道大家对他的说法，但他并不在意，能得到王书译的认可，这也是他的能力，没什么丢人的…
而王书译看了远处那些装作路过的人，也没有解释，何承说过要学会利用规则，不是对抗规则。
想让大家清楚规则，往往需要从定制关系开始，让他们认识到谁才是定制规则的人，也同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