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神君的表情有点僵硬。
他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谁能想到呢?那一直在洞内打坐的母亲,一不小心就被孩子射进来的剑给杀死了哈哈哈哈——”
“……”看着眉飞色舞,一脸开心的夜昙,他能说什么?
说什么都不太对!
“那孩子心心念念想要救的人,其实早就死了。还是死在自己的手里——”夜昙捏住嗓子,模仿着较为浑厚的说话声。
“……”这也太惨了吧……
神君扶额。
“于是在挖通山洞那刻,他崩溃了——万念俱灰!冲出去就质问老天爷……当然没有回音咯!他就疯了似的拿起刀!”夜昙忽的加大音量,还举手拿起了空气刀,往自己胸口一比,“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就是这样~”她朝人摊了摊手。
“好惨好惨的啊~”
“……”
“怎么样怎么样?”夜昙一脸期待地向唯一听众寻求认可。
“昙儿,我觉得……你说的这个……”神君才从夜昙的胡编乱造中回过神来,组织语言的速度有些缓慢,“也是一种可能啊”,因为他们已经不能得知事情的真相了。
如果是真的,那当真是“好惨好惨”了。
“不过,我们还是先把他们给葬了吧?”
“好~~”
————————
顺利完成了任务,少典有琴和夜昙御着剑在阿拉善的群山中飞行。
玄商君的心情很是轻松。
终于集齐了五样武器,即使嘲风他们没有找回偈子,情况总归还可控。
当然,如果嘲风靠谱一些,他们能一举顺利将漏气的祭台封了,就更好了。
而且,因为担心自己收集武器损耗过多,娘子还非常贴心地表示这次御剑她来就好。
他当然表示自己没事。
毕竟他家昙儿也没专门练过御剑么,还有些畏高。
神君当然是不会直言自己就是特别享受被昙儿抱得紧紧的,全心依赖的感觉。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让我试!”遭到拒绝的夜昙念念有词,这会儿是全然不提自己怕高了,最后还是撅着嘴趴上夫君背的。
其实……她也是有点担心他万一哪里再失灵了,那岂不是大大的交通事故?
“也是……”神君觉得这话不无道理,“那我飞快点?”
所以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赶紧找一个落脚之处。
但山里是不可能有什么客店的……
就在少典有琴再度为自己脚下之剑施法加速后,突然眼前一黑。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忽略了一种可能性——
飞得越快,消耗越多,便越有可能失控。
“昙儿……跟你说一件事,你……”神君斟酌着开口,“千万别紧张啊……”
“啊?”夜昙正埋首在他背上。
“我好像……突然就看不见了。”
“哦。”
沉默了一会儿,夜昙突然大叫。
“啊?!”
“啊!!!”
她开始乱动,剑便开始在空中扭成八字形。
“看不见了?!”
“昙儿!”他就是怕她因为紧张所以心神混乱,继而影响到御剑。
“你不要紧张啊!”
神君一边安慰夜昙,一边努力稳住乱晃的清光剑。
“我我我……我尽力啊”,夜昙难得结巴,“那我不去看下面,你……赶紧飞出去治疗!”
“昙儿,那你帮我个忙好吗?”神君见夜昙还没丧失理智,便试着和她商量,“你帮我看着方向,我们得赶紧飞出山里。”
“好……”夜昙的声音还是透了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意识到这一点的神君试图给娘子增加安全感。
“昙儿,要不你拿一下乾坤袋里的捆金绳,然后……”
他转了个身。
“我知道啦”,没等他说完,夜昙就明白了。
她将捆金绳直接系在了自己的腰上,另一端则系在少典有琴身上。
神君将人搂在自己怀里,又将清光剑往下降了很多。
夜昙偷摸睁开一只眼睛。
还好,太黑了所以看不清了。
二人就这样在空中继续捆绑飞行了一会儿。
“欸,那边有灯光”,夜昙突然发现某山谷处放出了一些微光。
“肯定是客店!”她狂拍人肩膀,“快快快,快飞下去啦有琴!”
“啊?”这深山老林真会有营业的客店吗?
“当然了!就是因为深山老林才会有!”
“……”这理由,他真是无力反驳。
————————
“怎么样,我厉害吧~”夜昙一脸骄傲。
奈何神君看不见。
不过这完全不影响他对自家娘子一通夸奖。
“厉害!不过……”少典有琴话锋一转,“这店可能不太正常,昙儿,我们待会儿可要警醒一些。”
“哎呀放心~”夜昙不以为意。
她知道,不就是黑店嘛~
不如说她还满心期待呢~
谁要是敢来抢劫他们,那她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二位是来住店的吗?”前来招呼的是位瘦高个的年轻小伙。
“当然了!”这不废话嘛!
“难不成是到你这荒郊野岭做客来了?”
由于想着得赶快给自家夫君治疗,夜昙并没多作纠缠,随手丢了一锭银元宝给伙计,“给我开一间你们这里最好的房!”
虽然夫君现在看不见,但房间必须要干净。
“二位跟我来。”青年笑眯眯地收下了元宝,便将二人引上位于二楼尽头的一间屋舍。
“那二位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小的。”青年站在门边,面带微笑。
“知道了,你先走吧!”夜昙“砰”地关上房门。
今日非同往昔,她没心思同这不相干的人寒暄了。
“有琴,来!坐这!”夜昙将夫君扶到施过清洁咒的床上坐下,顺带把他身上包袱往床上一扔,又忙着奔向隔间,“我给你烧个水泡一下吧?”
毕竟清洁咒还是没有泡澡能让人放松。
“这里……”夜昙开始施法用羊脂玉净瓶灌洗澡水。
她看了看澡盆,想来灌满还要些时间。
于是夜昙便任玉净瓶高悬着,自己则跑来跑去,准备给这房间的犄角旮旯也都施一遍清洁咒。
只是,她刚要施法念咒,就发现了不对劲。
房间左边的角落里,全都是黑色的斑点,还是喷射状的。
不知是泼上还是溅上的。
“该死的,分明说了让他给我最好的……明天得让这人给我退钱!”
夜昙骂骂咧咧。
不过还好,她有琴反正看不到,清掉就行了。
施了两遍清洁咒后,那些痕迹肉眼可见的……只淡了一点。
这些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耐心告罄的夜昙跺了跺脚,蹲下身子去细看。
这下她恍然大悟了。
原是些早已凝固和干涸的血。
所以她的普通清洁咒都失效了。
这是家名副其实的黑店。
若是没有经验,或者没有洁癖?的人,应是不会发现的。
“有琴……”夜昙想喊人进来,忽然想起来夫君现在看不见,便冲出隔间想喊人。
“昙儿……”少典有琴的手在空中摸了好一会儿,终是抓住了娘子衣角。
“有琴我告诉你!”
“嘘……”神君轻轻拉了拉人衣角,示意夜昙小点声。
“有人。”事实证明,眼睛不好使了,听觉就会补上。
“人?”她还以为是被杀了的冤魂跑回来复仇了。
什么嘛,原来是人啊?
“对。”神君点点头。
是人就还好啦。
“人在哪里?有几个?”
“门外面,就是方才招待我们那人。”
“那我去让他滚出来!”夜昙手中化出美人刺,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边。
“哎……小心!”因怕惊动了门外之人,神君不敢太大声。
看不见真是太糟了!
都没法保护她了!
有危险却只能干瞪眼的神君很是心焦。
夜昙倒是浑然不觉夫君的忧心,只是默默躲在了门背后。
这种荒山,只有一个人经营的客店,那凶手……
不是已经呼之欲出了?
适才她并没有发现那老板身上有妖气什么的……
正在夜昙想着犯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时,一把尖刀无声无息地从门缝中插入,又缓缓地移动着木头门栓。
罪证确凿了啊。
夜昙屏住气。
就在客店伙计踏入房间的一瞬间,夜昙抄起了美人刺,直接用底部往那人太阳穴上猛地砸下去。
对人渣有什么可手软的?没当场打死就很不错了。
要不是自己不想弄脏房间,才不可能就只是让他丧失行动能力而已!
夜昙捏了个诀,将已经瘫在地上的人拖进来。
“等……”神君虽然看不见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听到乒铃乓啷的声音。
“少装晕!”夜昙踢了踢脚下的青年,又捡起他方才掉下的刀,轻轻摸了摸刀锋。
她在思考……究竟要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对方。
“姑娘饶命啊,姑娘”,伙计一脸惊恐,“姑娘,在下只是饿了,想去做点夜宵,就来问姑娘和公子要不要一起吃点?”
“哦?”夜昙先是将手中钢刀在那伙计脖边挥舞几下,发出呼呼风声,又收回来,和自家美人刺比起了长度,“那你拿这把刀干什么呢?”
冷不防的,她就又将那刀横在人脖子上了。
“是不是想着要用它把我俩剁了呢?老实交代!”
“姑娘看清楚了,这刀是剔肉的啊!冤枉啊姑娘!”那伙计抵死不认,一副六月飞雪的模样。
“我要是信你我就是蠢猪!哼!”
“公子!”见夜昙不为所动,伙计又转身去看少典有琴,“公子您也帮我说句话呀!”
“……”虽然自己不知道这伙计究竟有无歹意,不过,他相信娘子的判断。
“……”
夜昙也顺势回头看了看自家夫君。
到时候血溅出来……有点不好吧?
“算了,今天本姑娘正好不太方便,便宜你了!”
夜昙直接捏了个诀,就将人收进了紫玉葫芦。
一时三刻,便会化为浓水。
不留任何痕迹。
“这……会不会有问题啊?”神君感觉到了法力的波动,就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是不是太狠了啊?”
“对杀人犯有什么可同情的?”夜昙不以为然。
而且那血量……显然他手上的人命不止一条。
死有余辜。
“不过,我们还是弄个结界吧!”这破店,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别的猫腻?
“好。”神君点头。
反正这些法诀他闭着眼都能捏。
就在此时,夜昙突然发现自己脚下湿湿的。
糟了,她玉净瓶还没收呢!
“有琴你快去洗澡!”
她一边开始催人,一边切了个空间法术将屋内的水排到外头。
“啊……好。”
奈何,神君看不见,做事速度要比平时慢上许多。
于是夜昙就好整以暇地站在浴盆旁看人脱衣。
“……”神君虽然看不见,却还是能感觉到娘子那灼热视线。
“咳咳……”他默默转了个身,继续与自己的衣带战斗。
“诶呦,忘了你不方便”,见人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瞎了,总归是不小心将衣带打成死结,夜昙偷偷忍了会笑,才夸张叫嚷着上前。
“夫君等等哦~人家来帮你~”
“……”他直觉没有那么简单!
“没事,昙儿,还是我自己来吧……”还没等少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