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更是决计不会救他了!
“等等!”万念俱灰的妖精此时终于舍得支棱起来了,“神君!我冤枉啊!”
其实他没什么好冤的。
那人派出的傀儡人偶才与他说明来意,自己便与之一拍即合,在这里扮演起神祇来了。
“哦?冤枉?”夜昙有些被对方的厚颜无耻惊到。
“事到如今你该不会还要同我说这一切都不是你干的吧?”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不是你干的难不成是我有琴干的?看来还是削你削的不够嘿!我美人刺呢!”说着,夜昙便开始撸袖子。
“等等,昙儿”,神君及时拉住人,“听他怎么说。”
为了立功,犀牛妖精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爆料。
甚至还编出一些真假参半的谎话来。
“你说是一个道人打扮的老头让你做的?”夜昙皱起眉。
怕又是哪里来的妖道吧?
“对对对……”其实他没见过,都是编的啦!
“可是他嘱咐你扮作我的样子?”
“不不不……是是是……”其实扮演玄商君是他自己筛选过后做出的决定,倒不是那人下达的指令。
“到底是不是啊?!”夜昙被妖精那语无伦次,前后颠倒的行状弄得很不耐烦。
“是是是!”虽然不是,但现在不是大包大揽责任的时候啊!
“你说是他要你送孩子过去?那关于那人身份,你可有线索?”比起这妖精,神君当然更在意他身后之人的身份与目的。
“神君啊,我可是都交待了,我也是受人胁迫,绝对不是有意冒犯您啊!”
“你冒犯的不是我……”少典有琴不禁皱眉。
他刚要言语,夜昙便强势插入。
“你对不起的人可多了!该对着那些受害者道歉!”
“是是是……啊——”没等犀牛精反应过来,便又被夜昙收回了乾坤袋中。
“行了!好好待着吧你!”夜昙伸出手指弹了弹自家乾坤袋。
“到时候就交给雷霆司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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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与清平接洽的神官,又移送完犯人,这夫妇二人便依旧驾上马车,返回昆仑。
到底还是又耽搁了几日。
“咱们干嘛不多带点人去昆仑修补啊?”夜昙觉得……
最近她好累啊!
本来溜出来是准备畅玩畅吃的,谁知又遇到这些事。
害她都没休息好!
“昙儿……”神君摸了摸娘子脑袋,一脸为难。
“你也知道,西王母她不喜外人入昆仑。”
说到底,西王母能使人“号呼相惊恐”,既是“司天之厉及五残”的凶神,又是掌不死之药的吉神;既是“虎豹为群,鸟鹊与处”,又容颜绝世,脾气莫测得很。
再说,他们天庭也没合适的人选能派呀。
当然可以请父帝下令调人,但……估计那些神仙就会装没看到吧?
夜昙也想到当时进昆仑挨的那几鞭子。
“……哼!”想到就来气!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那妖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吧。”神君掀开帘子,扶着娘子下车。
“大概?”
据黄袍郎交待,他时常在昆仑边上的某洞穴等候新指令。
这山洞就在他们回昆仑的必经之路上,当然是要来一探究竟的嘛~
于是二人又开始钻山洞。
“咦?这什么?哦,这就是那妖精说的滑车?”夜昙蹲下来,伸手摸摸山洞口的木车。
整个山洞的走势都是向下的。
看来那妖精没骗他们,的确是要坐滑车下去。
“……”神君紧紧牵住娘子。
二人便乘车滑到了洞穴底部。
“真好玩呀~”夜昙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转头却看到夫君依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有琴……”
“嗯?”
“其实啊……”夜昙想说别那么紧张,又觉得空口白话无甚用处,最终决定迂回一下,“我看书上说,昆仑这边会出现的上古神兽……有玄蜂、山蜘蛛、幽、傲因……”这里已经很靠近昆仑了,难免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
“说不定还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唰地冒出一只远古巨虫什么的……”
“但有琴别怕啊!没什么可怕的啊……巨虫就巨虫~咱们两个人呢,当然可以互相壮胆的嘛~”
“……当……当然!”有什么不好的记忆一下袭来。
神君本是打算一个人下去探探,在夜昙的强烈要求?恐吓?下,终是挽着人一道坐了滑车,现下亦相依行走。
此时,少典有琴另一手正紧紧按着清光剑。
清光剑现在……不管他怎么查都无甚异状,但上次砍虫的阴影着实太大。
神君觉得,要和往常那般使它……自己还是得适应适应。
“哇啊——”走到洞穴深处,夜昙忽然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神君吓了一跳。
“有虫子出来了么?!”他本能地开始汗毛倒竖。
“什么——都没有嘿嘿~略~”夜昙朝人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成功吓到夫君的她心情甚美。
“……”
夜昙背着手在洞穴中四处走动查探,倏忽开声。
“有琴。”
“嗯?”她又要吓他么?
“你说咱们俩现在像不像那挖坟掘墓的贼呀?”
“……”原来这次是损他啊。
“我觉得……不太像吧……”神君有些为难。
挖坟掘墓可是缺了大德的好嘛!
不过,这洞的构造,倒真像个巨大的墓穴。
夜昙还是没忍住将这里所有能打开的东西都砰砰砰地开箱开罐了。
就连棺材也不例外。
她克制不住想要寻宝的心情。
结果就是……
“欸有琴,你看那什么?”原本密闭的瓶瓶罐罐被敲开后,飘出了些蓝盈盈的光来。
夜昙好奇地凑近去瞧。
“这光和你身上那颜色还有点像呢~”
“!!!昙儿不要碰!”神君打眼一看,赶紧将娘子拉进自己怀里。
那玩意是……尸蹩啊!!!
少典有琴当即祭出了多张火符。现在,他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虫子怕火,先挡住这些虫子,其他以后再说!
“哦~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大王具足虫啊~”夜昙一脸笑意盈盈。
“怎么同你一般会发蓝光的~”
“……”这他哪知道!
“有琴那边!那边还有爬的!”
既然夫君能灭虫子,夜昙也不打算吸取什么教训了,还在那兴奋地拿美人刺的底去敲坛子。
不过,大部分坛子都是空的。
直到……
“呀!”夜昙被吓得后退了一小步。
某个大坛子破裂后,自然露出了藏在其中的物体——赫然是一名五六岁大小的孩童!
那孩童虽死,却仍栩栩如生,面部表情甚是平静,连身上的衣服也齐整干净。
“昙儿怎么……”神君走上前,自然也能看到坛瓮中的场景。
那厢,夜昙已经开始检查坛子和孩子。
“咦?”她的目光被坛底吸引住了。
“这个是……”只见一黯淡的铜黄细枝从孩子的脊柱处穿出,又没入坛瓮底下。
循着铜树枝……断了,剩下一半也不知去哪儿了。
夜昙摸着下巴思考了半晌。
大约是将活人用铜树的树枝钉住,随后人血就能顺着上头凹槽流出来,最后汇到一处。
“我想……这里的铜树不止一棵……”因为孩子不止一个。
神君闭上眼,不忍再看。
“有琴你说,这里靠近昆仑,会不会是魔族干的?”
“但……上古魔族早已覆灭。”
“还得再找线索……”夜昙继续在墓穴一样的洞里四处翻找。
神君……神君忙着灭那些残余的虫子。
“有琴你快来!看这个牌牌!”很快,夜昙便有了发现。
她从某犄角旮旯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木板,递到夫君跟前。
“这是……祭祀的神牌……”但上面的名字被抹去了,他看不清字迹究竟为何,但看规制就是祭祀神的,这神格还不低。
神……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神啊……”夜昙想起那书中所记。
上古时期,神与魔一般,暴戾、任性,为私仇行动。
不然,何以用天火和各种灾难来杀人呢?
罪与罚,恩与怨……都说不尽。
可能也不仅是上古的神。
“其实……”夜昙转头,就见自家夫君脸色很不好看。
这是当然的……毕竟他是神族的后裔。
“其实也有可能不是神啊”,夜昙口风一转,“这昆仑里头有多少神怪呢!就比如那西荒之中有獏,不就常常伺人独行,辄食人脑么?”夜昙绞尽脑汁编着理由,试图为夫君打气。
“可能是它们出来作怪也说不定啊!”
不管怎么说,那指使之人的线索到底是断了。
“咱们不如早些回昆仑吧?还有正事呢!这人之后再查!”夜昙抱起牌牌,拉过夫君,准备走人。
这地方多少有些压抑,又会让她有琴不快,不宜久待。
“……等一下。”
“?”
“我们先把这些孩子安葬了吧?”
“好。”
待到安顿好那些小小的尸体,二人便返回马车。
夜昙坐在马车边上,不住摸着自己的胸口。
“怎么了昙儿?可是累着了?”神君跟着摸摸人胸口。
“没事,我就是……有点困~”
夜昙觉得自己胸口多少是有些憋闷,还有点想吐。
但她不想让他担心嘛……毕竟被那些尸体恶心到……还是别到处宣扬了。
总归一会儿就会好的嘛!
“那你赶紧进去躺一会。”
“好~”
躺一会的结果就是……夜昙还是忍不住在马车里吐了。
把神君吓得,赶紧钻进马车里抱着。
“对不起对不起……”他家昙儿现在就是凡人,让她陪着自己干活出力,处理各种麻烦也就算了,自己这般赶路,她还休息不好……
“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把神君内疚的。
“没事,我就是……想到刚才那死人有点恶心罢了……”
其实某人刚刚扒着马车,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
如今倒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昙儿,你喝点水。”
“喔。”
吐得七昏八素,夜昙到底是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摸口袋,转眼便掏了一只青苹果出来啃。
“哪来的啊?”神君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手上那苹果看着就酸,会不会更加反胃啊?
“就你那神庙的……”夜昙吧唧了一下嘴,仔细地品了品,复又答道。
“……苹果精塞给我的。”毕竟她向人暗示自己这枕边风超强劲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撺掇夫君给她免职了。
结果那小丫头灵得很,马上屁颠屁颠地开始拍自己马屁,啧啧,一下送了她好多苹果糖,苹果醋什么的土特产,苹果更是不在话下。
“吃吗?”夜昙将咬了一半的青苹果递出去。
“……甜么?”神君有些犹豫。
“当然~可甜了~”
神君就着夜昙的手咬了口。
“……”
“怎么样怎么样~”
“……昙儿你!”又骗他!酸死了!
“怎么,让你啃苹果你不乐意,我看你每次啃我倒是很开心么!”
就喜欢抱她,摸她,亲她!切~
“……”神君还想狡辩一二,怎奈某个小骗子已经娴熟地滑到他膝头,死死扒住他腰装睡了。
马车向前平稳地行驶着。这日,终是驶入了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