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给你说一遍。”
“听好了啊,本公主的要求是——脱掉你所有的衣服,完了之后再走出去,去湖心亭上高喊三声‘我爱夜昙公主。’”
她这说的分明就是一个要求嘛~
“我不要。”这么羞耻的事,他不要做!
“欸,你做什么!”
“当然是帮你把衣服扒下来咯。”夜昙公主直接向人伸出了魔爪。
“你又欺负我……”神君忙着捍卫自己的衣服的同时也没忘了控诉。
“我就欺负你了~”夜昙将人按在石椅上,整个人都跨坐了上去。
“是你心甘情愿的呀!”
“……”
“而且我说话可不像你这样……堂堂神君,居然说话不算话!”
“……”他不是神君了!不是!
少典有琴有些懊悔。
自己能不能说话不算话一次啊?
“快脱衣服,快点~”
夜昙当然不依不饶咯。
“去站那根柱子上。然后喊——少典有琴最爱离光夜昙。你快点!喊完了咱们就可以先鸳鸯戏水,然后在这个洞里……”
“嗯~”夜昙的尾音里带着些意味深长。
“……”别的先不说,在这个脏到不行的湖水里洗澡,她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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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儿。”
“叫我也没用。”
“那你起码让我设个结界好吗?”
这湖根本就不会有人来的好嘛。
怎么可能有人发现。
“不行……啊!”
“你小心点。”
她明明没练过这功夫,却又偏要站这梅花桩。
一番搀扶下来,夜昙的脸正冲着玄商君衣襟半敞的胸口。
“……昙儿?!”
他突然感觉到胸口处升起了一股暖暖的湿意。
“你怎么了,别哭啊……”
“我……”他咬咬牙,刚想说自己马上就按她说的做。
却被打断。
“这一定很疼吧?”夜昙的指尖轻轻地抚上刚刚被自己蹂躏的衣襟。
她想摸,但是又不敢碰。
“害你被天雷劈……”
“对不起。”
“昙儿,你不要这么说。”要和她在一起,自然要付出代价。这和她当初为自己做的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喔。”
夜昙吸了吸鼻子,将脑袋转到另一侧,但依旧死死贴在人衣襟边。
知道归知道,但她不可能不愧疚。
见夜昙虽然不哭了,但也不说话,神君便摸摸自家娘子的后脑壳。
“昙儿,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姐姐。”
“啊?”对着受伤的他,怎么就能想姐姐?
“要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脸埋在人衣服里的缘故,夜昙的声音闷闷的,“我姐姐嫁给你,你就不会受伤,也不用下界,不会受我欺负了。”也不用陪她受罪了。
“傻瓜。”
“我方才只是开个玩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眷恋神位,也不在乎天帝之位。”
“我是说……那些都是你应得的呀。”为什么要放弃?
换作是她,只有很爱很爱一个人,才会愿意吃这些亏,甚至还不计较这些亏。
“而且……你的家在那里。”现在因为她,弄得有家不能回。
“你知道,我在家里不得宠,他们都喜欢青葵……所以我无所谓,可是你……”
他们不一样。
“昙儿……”
“我记得,人间有句诗,说的是‘此心安处是吾乡’。”
“所以我怎么会没有家呢?”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家。
“有琴。”
“嗯?”
“……我跟你说啊,整个皇宫,我最喜欢这个地方。后来,这湖里淹死了一个宫女,他们都说是我推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怕冤魂索命,还是因为怕我,久而久之这湖就没人来了。”
既然他想知道那些无聊的过去,那就告诉他吧。
“昙儿……”
“不过啊……这湖废弃之后,我倒是觉得它更令人心安了。”
“其实,若真要说起来,这片饮月湖才是我的家。”
谁也不会来,很安全。家……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昙儿……”听着这些往事,他的心也揪着疼。
“哎呀,你不用心疼我。我告诉你这些事,就是想说,都过去了。”
以前,她的确还存着拿捏人的小心思。
可现在,她压根就看不得他露出难过、落寞的表情。
“现在不一样了,你有你父皇了……”
“父皇……”夜昙喃喃重复了一遍。
提起离光旸,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心情。
青葵数次约她一同去见父皇,但是她一拖再拖。
“有琴,你知道我为什么决定不计较了吗?”
“不是因为那些礼物吗?他是爱你的。”那些礼物的存在证明了暾帝十八年来的无可奈何。
她承认,礼物的确算是一些证据。
“你真的觉得那些……就是爱了吗?”
“他口口声声说爱我”,一说到离光旸,夜昙还是忍不住句句含怨,“可一次也没有派人保护过我,一句暖心的话也没和我说过!”
哪怕是悄悄告诉她呢?写封信说说这都是不得已,都是做戏也好啊。
可是,什么都没有。
保不齐哪天她就被刺客杀了,成了朝露殿里冷冰冰的尸体呢?
他会后悔自己的不作为吗?
“这样的爱,你信吗?”
她没失忆,过去种种,都不可能消弭于无形。
“……”
“可……”玄商君试图替自己的岳父说些好话。
“他总归是爱你的。而且,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你说的这些,你自己信吗?”
夜昙忍不住抬头看了少典有琴一眼。
最近是不是很流行这样的说辞啊?
“我打个比方啊”,她忘记了自家夫君的脑袋是石头,别说被亲爹打了,亲爹让他去死,不让他活,他都不会有怨望。这样看来,自己的确是不通情达理。
“就比如你回天上以后,什么都不和我说,还是和九霄云殿上一个态度,每天骂我不成体统,让我抄天规,任由碧穹他们欺负我,冷冰冰的。”不行,光是说说她就要开始生气了。
“到碧穹他们揭破我身份时,逼不得已了,你才跟我说,噢,其实你是爱我的,其实神识的事情你都记得。你只是为了保护我,害怕天帝,无可奈何才选择骗我,选择袖手旁观。”
“你觉得我该开开心心地接受你的示爱吗?”虽然她觉得,自己大概最后也会接受,但绝对不开心。
夜昙转过身,沿着来时的那几个梅花桩返回饮月湖边的假山。
“我……”
少典有琴跟上夜昙。
“我只是……”
他低下头凝视她。
“我以为你原谅他了……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哭成那个样子。
……她是真的放下了吗?
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我知道,父皇他是真心道歉的。”
他知道错了。
“而且,经历了这么多,我忽然觉得,也许我不该祈求一个帝王的爱。”
史书里的皇帝,多是一些无情之辈。
她当初为何会向他要求寻常的父女亲情呢?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父皇是如何待青葵的吧。
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啊……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她只是放下了,并不是原谅了。
不然的话,少典空心和青葵还是会一遍遍地努力试图让他们重修旧好。
这样真的好烦的。
“前十八年的事情,就让它都过去吧。”
人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需舍弃什么。
她必须承认,自己其实,也是希望得到他的爱的。
不知为何,就是想要。
也许,这是她的执念吧。
多一个人,多一点爱,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不行,这气氛也太沉重了,他得说点什么。
“从今往后,这湖便是我们的家。”
“……就这呀?”
夜昙忍不住拉起自家夫君的手摇了摇。
“那可不行,那也太委屈咱们大少爷了。”
“你可以,我如何不行?”
“到时候我再搞一个新的家。”
“一定要大一点。”夜昙当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这样姐姐才能住嘛~”
“……”敢情不是为了他,是为了青葵。
“你姐姐……和嘲风,到时候也会有孩子……”
神君试图委婉提醒自家娘子——说不定青葵公主不想他们去打扰呢。
“要是我有孩子,我肯定不会像父皇对我那么对他的。”
夜昙的重点再次歪了。
“昙儿你……你喜欢孩子吗?”
这个事情很重要,他一直想问问清楚。
“姐姐喜欢。”
“我么……”
她要不要实话实说?
就在夜昙犹豫之时,神君还在努力措辞。
“我是说,你如果不喜欢……”
“那我们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什么措施都没有。
尽管他们的确是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通通都做了,但他仍然有些不好意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啊?”夜昙怔了怔,反应过来。
“喔。”
“你是说孩子呀?”
“我忘了……”夜昙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还有这个事情喔?”之前她都沉浸在腻在一处的快乐中,之后又忙着逃下界……
青春年华的,她还真没想过这个。
“可是啊……”夜昙摸了摸下巴,“生孩子那么简单的吗?”她记得,那些后宫的嫔妃都是很努力很努力,塞钱给内侍,买秘方,变着法儿讨她父皇欢心。
但她父皇的孩子总共也没多少个。
“我也不知道。”
他也没有生过不是。
“嗯……”看这些年神族新生婴儿的情况……
“神族之间大概是比较困难。”
“喔。”她又不是神,神族怎么样,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不过,这也的确算是一个问题。
看着夜昙一脸沉思的模样,神君忍不住补充道。
“不过,你也知道,我肯定不需要建木果实那种玩意儿。”
他一边说一边将人抱紧。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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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小孩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知道,我还没说完呢!”
夜昙拉起自家夫君的手摇了摇。
“反正不能影响……嗯……体验”,考虑到夫君的脸皮,她找了个相对婉转一些的词,“知道吗?
“当然。”这种法子其实有很多。
“孩子的话,等咱们玩够了再说。”
“?”神君看向自家娘子,奇道:“你不是不喜欢吗?”
“你喜欢啊。”
“我……”神君本能地开始狡辩,“其实我也没有很……”
“你少来了。”
“天后跟我说过,你小时候就求着她给你生弟弟妹妹。”
“还有你的那些神识,看着就很喜欢孩子的样子。”
“你没必要在乎这个,当时……”神君想起小没定的人生目标——生很多孩子,共享天伦之乐。
“当时我不过是随口一说。”
“如果不考虑你的感受,那我和你爹有什么区别?”
“昙儿……”
“欸,打住,你可别太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