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屉捧在手里。
“砰”的一声关门声。
“……”被拒之门外的玄商君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素包,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
昙儿总归还是那个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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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分。
玄商君厚着脸皮,继续用同一招把某肉食性花朵钓了出来。
“你还吃啊?”见少典有琴夹起一块肉,又打算放到嘴边,夜昙忍不住开口,“你能忍住不吐?”
“我……我尽量。”说着,少典有琴又要施法。
“算了算了。”夜昙挥挥手,“本姑娘已经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
她将万霞听音摆到桌面上,又按照青葵教自己的施了法。
“如此,就不用怕你当场谋算我!哼!”
“……”
神君定定看着人。
他明白,夜昙那是找了个台阶给自己。
“昙儿?”万霞听音里传来了青葵的声音。
“姐姐你在哪?”夜昙扒了一口饭。
“我和嘲风现在在昆仑山西北方的葱岭,你那一切都好吗?”
“还……”夜昙眼睛咕噜噜地转,看了看少典有琴。
“……行?”
她总算是忍住没告小状。
玄商君顺带往她碗里夹了块鱼肉。
“昙儿,你尝尝这个。”
那是他从冰湖里钓上来的昆仑本土物种。
不过尚未开启灵智,算不上灵兽。
夜昙想了想,还是夹起来,放进了嘴中。
“姐姐你们吃饭了吗?”
“吃过了。”
“老五,你结界补得如何了?”嘲风的声音插进来。
“尚可。”玄商君恢复了矜持语气。
“其实要我说,不如你就干脆自杀,直接恢复了法力再来补,岂不事半功倍?”嘲风语带谐谑。
“……”他真想堵住这便宜连襟的嘴!
当然,少典有琴并非没有考虑过这个选项,但在昆仑自杀可不是明智之举。
昆仑外有未知的空间,内有结界,真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回天界,说不定还就困在此处了。
而且,自己还得照顾昙儿呢!
“嘲风!你胡说什么呢!”那厢,青葵已经开始帮玄商君教育魔了。
“哎呀姐姐你听我说呀!”
夜昙便这样一边和青葵聊天,一边吃饭,不一会儿就将饭菜都扒干净了。
吃完饭,按预定计划,玄商君是要去帮忙修补结界的。
但他多少有些放心不下某朵记忆混乱的花,脚迈到门口,还是缩了回来。
“公主,你若是无聊,可以看看书。”
尽管夜昙失忆了,但有些习性肯定不会变。
“你这有什么书啊?”某花有些不屑地瘪瘪嘴。
“嗯……点茶,焚香,插花,挂画……”玄商君掏着自己的乾坤袋,将里面的书一本本拿出来。
他越说,声音就越小。
宁为宇宙闲吟客,怕作乾坤窃禄人。
这些书都是他的口味,估计夜昙不会喜欢。
但夜昙的那些话本还在石屋和竹屋里呢,没带过来。
“其实,还有一些更有趣的,晚上我去找出来……”
夜昙正在一堆书里挑挑拣拣。
她用指尖捏住一本。
“插花……”
“你看这书要做什么,你要□□吗?!”
夜昙顿时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胸。
“……”她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公主,那是文人四雅……”
“你没想□□吗?!”某花怒目圆睁。
“我们不说这个了啊……咳咳……你也可以看看其他的书。”
不要再说这种事情了行吗!
真的很难不让人想歪!
“其他……焚香……”
看着桌上的香炉,香盒和小瓶,夜昙又陷入到不好的回忆中。
……好好的炉瓶三事都成阴影了。
“昙儿你慢慢看,我……我先走了。”
神君有些局促,最终决定先走为上。
他怕夜昙这个炮仗又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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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商君回来时,夜昙已经吃完了晚饭。
吃的是中午剩下的。
“下次我给你加个保温术?”
“啪”的一声,依旧是闭门羹。
但是这次没过多久,门就打开了。
“少典空心!”夜昙尖叫着跳出来。
“这屋里有虫子!”
夜昙张开手臂,像是抱了两个大西瓜一样。
“好大一个!”
吓死花了!
“什么?!”玄商君头上顿时爆出了青筋。
为什么雪域还会有老大的虫子?!
此时,这对夫妻奇妙地心灵相通了。
其实,不过是夜昙掉在房里的零嘴引来了昆仑一些贪吃的虫子。
“我看看啊……”玄商君故作镇定地走进夜昙的房里查看。
“没有啊?”
“我可没说谎啊!”夜昙嚷嚷着。
“刚刚真的有!”
玄商君闭目感知了一会儿。
这会儿,这个房间里没有额外的东西。
当然没有了。
虫子吃完零嘴就溜了。
“昙儿,现在这屋子是干净的。”
那是自然的,玄商君都已经施了几十遍清洁诀了。
“要不……你先休息?”少典有琴试探道,“要是虫子出来,你再喊我?”
“不要!”夜昙有些心有余悸。
刚才那虫子老大了,谁知道会不会吃花!
“我不管,你得在这里守着我!”
大不了她今天不睡了!
“……那”,少典有琴低头打量了一下夜昙。
小脸皱的……看得出来,是有点怕。
“好吧。”
“欸,你去哪儿啊?”夜昙冲过去拦住人,“不准走!”
“我去拿点东西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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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
“那个……少典空心?”夜昙抬起头,“人家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
“就是……”夜昙把玄商君拿来的话本一扔。
“你看啊,这书里写,刘娥当了皇后,就跟前夫结拜为兄妹了。咱们也可以呀!只要你答应与我和离……”
“……”玄商君选择闭嘴,不接话茬。
古松流水间,唯闻棋声。
“和你说话呢!你在干嘛?”夜昙自床上坐起来,顺手裹紧被子,将自己包得像一只肉粽。
“下棋。”说罢,玄商君指尖又落下一子。
漫漫长夜,娘子又不爱搭理自己,开口闭口还都是谋算和离之事。
他总得干点什么吧?
不然只会更尴尬。
“我又不是傻瓜,当然知道你是在下棋!”夜昙的脸也鼓成了一个包子。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左手和右手下!”
“当然是因为……没人跟我下。”神君向夜昙投去了相当哀怨的一眼,“你又不会……”
“谁说的!谁说的!”果不其然,夜昙中了激将法。
“我我我……我会的!”
她绞尽脑汁回忆。
“公主,你还记得多少?”少典有琴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这些天,他也一直不敢问。
“我……我想想”,夜昙揉了揉太阳穴,“你等我想想啊……”
她朝着棋盘努了努嘴,示意人赶紧把盘子拿过来。
“你为什么喜欢弹琴啊,下棋啊?”
明明有更好的消遣的。
“公主,弹琴,是为修生养性。至于下棋”,玄商君将自己的棋盘挪到夜昙床边,“棋盘虽小,却玄妙多变,见仁见智。所谓‘千古无同局’,自是妙不可言。”
“你这也说得太夸张了吧?”
“棋局如战场,内含天地阴阳,王政、兵法韬略等”,玄商君耐心地开始解释,“黑白双方运兵布阵,攻占御守,斗智比勇。既需有出世之大略,又需有入世之细谋。”
“那我知道了,这就是比谁更聪明的游戏对吧!”夜昙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手掌,“那我肯定能赢~”
“呵……”她还是这么自信。
“你干嘛,你看不起我嘛!”夜昙有些炸毛。
“并非是在下看不起公主,只是觉得……公主能一直这样自信乐观,真的很好。”少典有琴抬头看向夜昙。
他自是希望之前那事对她的影响越小越好。
“你就是在嘲笑我!”某花不乐意了。
他这分明是在讽刺她!
“我要跟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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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局终了。
“公主,你以前还是比现在更厉害些的。”
玄商君放下手中白子。
以前虽然她也毁棋,但不像这次这般多。
“以前……”夜昙稍有动摇,她当然也知道自己耍赖扰乱棋盘的样子不怎么好看。
“要不是本姑娘不记得,哪里能轮到你在此嚣张!哼!”
“公主,你……可否想恢复记忆?”
少典有琴亦从未像如今这般举棋不定。
他觉得,还是直接问她的心意为好。
“我……”夜昙有些犹豫。
记忆……她当然想要!
但是恢复记忆的代价那么大,她可不想付。
好疼的!
“公主,我去请教了昆仑之主,他说,若一次只植入微量的记忆碎片,就能将痛苦减弱到最低。”不过,这法子自然颇费时日。而且,若不能心灵相通,便不能进入她的识海,就没办法帮她梳理记忆,离她恢复……也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日。
“不知公主可否想要一试?”
“那还要和你睡觉吗?”夜昙脱口而出。
“……自是不必。”少典有琴解释道。
“公主,那夜之事,是我做错。我……深悔之。”
“……其实啊”,夜昙的语气软了一些,“我也不知道要不要恢复……要恢复……也行吧……”现在她虽然有些记忆,但却又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似的,“可是很疼的啊……”
“如此……”玄商君当然不愿逼她。
但他想帮夜昙整理一下纷乱的记忆;也可探索些其他法子……
毕竟,她也是想恢复记忆的。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和昆仑的二位上神探讨,也想了些可能的方法。
只是……她怕是不愿让自己近身。
“公主……”少典有琴斟酌着开口。
“何事啊?”
“不知公主方才下得可尽兴?可想……与我赌一局?”
“什么什么?赌什么?怎么赌?”果不其然,某花暴露出了赌棍的本性。
“赌棋,若公主能赢我一局,就算你赢。”
“赌注呢?”夜昙最关心这个,“我赢了的话你能给我和离书吗?”
“这个……不行。”神君语塞。
“那有什么好赌的嘛……”夜昙瞬间有些兴趣缺缺,她倒回床上,“我睡了。”
“等等”,看来他是必须要答应了,“那……就依公主的意思。若是我赢,便请公主允我尝试为你恢复记忆可好?我保证绝不会让你感到疼痛……好吗?”
“嗯嗯!”夜昙信心满满地点头。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这自信。
几局下来。
“啊……”夜昙怒推棋盘。
这样下去,她根本就没希望赢啊!
“都是你赢,我不玩了!”
“公主,不要耍赖。”少典有琴有些无奈地以手抚额。
“这样,接下来再赌五局,每局,只要你能赢一次,我就给你和离书,可好?”
“你说的喔!”夜昙挽了挽袖子。
她的干劲一下子回来了。
最终,棋局还是以夜昙的惨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