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飞似地逃离了那片真诚包容的紫色海洋,他低着头,跑到一处阴影处背靠着墙缓缓滑下,蹲在墙角处。
他吐出一口浊气,有些苦笑着攥紧胸前的布料,攥出皱褶,“真是犯规,这让我怎么把结局告诉你嘛。”
“不过,那维莱特和空说的话简直一模一样啊。”阿布仰头,想起那位旅者的回答:“我希望,不负这场旅途。”
“阿布。”丹恒忽然冒头,他神情凝重,“开拓者他给我传递消息了。”
阿布震惊:“原来你们可以聊天的吗?!”
他强烈谴责这种行为:“难怪你不怎么说话,原来是背着我和开拓者偷偷开私聊!”
丹恒:“……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说厄歌莉娅遇到麻烦了。”
……
大事件,大事件!外表仍然是一块不规则石头模样的开拓者在厄歌莉娅衣服口袋里焦急地上蹿下跳。伪装成普通石头的他被阿布交给了厄歌莉娅,可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厄歌莉娅自我牺牲的啊!
说什么就拜托你了,开拓者的心拔凉拔凉的,阿基维利在上,他现在只是一颗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石头啊!
他绝望地听见厄歌莉娅用悲壮肃穆的声音说道:“不行,仅凭我们,根本无法阻挡兽潮的袭击,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兽潮吞噬的。”
开拓者暗自发力,开始散发金光。
她眼神一凛,仿佛下定什么决心,紧接着,她的身上散发柔和的蓝色微光。
“厄歌莉娅大人!”她带来的纯水精灵们惊呼,她们悲戚无力地喊着:“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所有纯水精灵,一定要死守此地,不得让防线崩溃,一定要撑到大慈树王来的时候!”厄歌莉娅的声音响彻战场,她早已做好准备。
开拓者无声尖叫:等等啊你!能量不够,他还在读条啊!
“等等!”
开拓者狂喜:天呐,我不是哑巴了?难道我终于能说话了?!
“狂沙啊,肆虐吧!”低沉沙哑的男声说道,与开拓者的清朗少年音千差万别。
开拓者:……
开拓者:哦,原来不是我啊。
所以是救援来了吗?厄歌莉娅惊喜地回头,看到一道矫健的身姿从她身旁快速掠过,宛如一道耀眼的流星砸入兽潮的中心,刹那间,沙土飞扬,魔兽群中间绽放出朵朵摇曳的沙的烟花。
开拓者也悄咪咪探头,他定睛一看:啊,是赤王唉!
他喜极而泣:太棒了,不用自爆了!
他瞪大不存在的双眼,整块石头就像一个坏掉的灯泡疯狂闪烁,为赤王疯狂打call。
……
“你说厄歌莉娅遇上麻烦了吗?不应该啊……”阿布喃喃道。
“阿蒙、娜布、开拓者……”他皱着眉,食指抵住下颌,仔细回想自己为这场战争留下的后手。
“嘶……难不成,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阿布露出牙痛的表情。
他迟疑地看了一眼水仙十字院的方向,然后拽出萝卜将迷瞪着眼的白蛇绕着细长的丹恒的身躯盘成一盘,郑重其事地捧着一头雾水的小青龙。
阿布:“拜托了,丹恒大人!”
望着阿布真诚的双眼,丹恒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
大慈树王有些力不从心,她的额角滑落一滴冷汗,严肃地看向凋敝的世界树。禁忌的知识密密麻麻地依附在世界树的树干上,贪婪地蚕食祂的生命力。
缠绕、攀爬、绞紧,依附、蚕食、蔓延,一步步地,妄图将所有文明绞杀、抹灭。
“还是卷土重来了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红发黑袍的女人向孩童模样的树王轻笑:“好久不见。”
大慈树王缓缓吐出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太慢啦,玛塔。”
花神玛丽卡塔,或许现在该叫她玛塔,闻言莞尔一笑:“哎呀,照顾一下千里迢迢从璃月赶过来的友人吧,树王大人——”
“我和阿蒙那家伙可是遇到好几波兽潮呢,刚到须弥地界阿蒙就飞奔着去支援前线,我也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帮你。”她笑语吟吟地抬手,将许久未见的友人头发揉乱。
大慈树王无奈叹气,抚了抚乱糟糟的头发,表情有些凝重:“小心些,禁忌的知识从被打开的口子进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玛塔唤出自己的利剑,再次与友人并肩,她扬起危险热烈的笑:“那这一次,就让这些烦人的家伙彻底消散吧!”
……
战况焦灼,须弥的援兵还没有到来,但中途加入的男子一力降十会,大大减轻了枫丹与坎瑞亚残部的压力。
厄歌莉娅已经没法思考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了,只要是来帮忙的,那就是友军,是可以信赖的同伴。
但她还是忍不住悄悄瞥向他,毕竟在她的记忆里,上次可没出现这种变数。
“……”中途加入战场的男子,也就是赤王阿赫玛尔,现以阿蒙为名行走于世,敏锐地感受到背后厄歌莉娅灼热的探究的目光,却仍当做没发现一般,沉默不语地清扫战场。
对于曾经扫荡过须弥地界、以强大的武力出名的魔神赤王阿赫玛尔而言,这些源源不断的,从上空望下去让人头皮发麻到能引发密集恐惧症的兽潮,不过是些开胃小菜罢了。
但就好比满院子的蚂蚁在地上爬一样,虽然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兽海战术还是让人感到麻烦和恶心。
他不禁皱眉,低语道:“啧……麻烦。”
“嗯?奇怪……”阿蒙挑眉,好像发现了什么,“为什么,兽潮在有意识地攻击水神呢?”
确实如此,兽潮仿佛接受到什么命令一样,纷纷向厄歌莉娅所在的地方前进。
它们没有痛觉一般,不管身上又增添了多少道狰狞的伤痕,仍然用不变的速度向前。前面的一波倒下,后面的踩着还未完全消散的同伴的躯体前行,向拦住它们的士兵露出狰狞的笑。
“怪、怪物啊!”有人抖着腿叫道,他刚刚将枪尖完全穿透了魔兽的脑袋,却不料那魔兽仍速度不减地向他伸出利爪。若不是他旁边的同伴眼疾手快推了他一把,他可能就要命丧于此了。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要不是怪物,咱们还会站在这里同它们对峙吗?!”他的同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扯着嗓子对他说,“不想死就快点拾起你的枪!战场上丢武器,可真有你的!”
兽潮的进攻越来越激烈,厄歌莉娅也发现了它们的目标是她,心生疑惑。
“它们的目标是我?”她低声喃喃道。
听到厄歌莉娅自言自语的开拓者再次炸了毛:等等,别做傻事啊!
“停下你心中那些危险的想法。”阿蒙终于突破兽潮的围攻到达厄歌莉娅的身边,他甩甩手上残留的血迹,偏头,眼眸中还带着未褪去的嗜血与兴奋,“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拖住兽潮,然后等。”
“等大慈树王解决掉世界树的麻烦吗?”厄歌莉娅问道。
阿蒙眯起眼,看向沙土肆意的远方,话语中还带着硝烟的气息,宛如静静蛰伏的野兽。
“不止。”
兽潮开始向一个方向集中了,之前还分两拨,一小波向拉仇恨拉得最狠的阿蒙冲过去,另一大波向厄歌莉娅所在地前进,现在二者聚在了一起,源源不断的兽潮终于不用在分叉口犹豫,而是目标一致地前进。
然后,它们就在背后被偷了家。
魔兽们:?
成群的魔兽懵逼地飞起来,又懵逼地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金色的余波向前扩散,毫不留情地杀死魔兽,却温柔地抚平士兵们的伤口、安抚他们疲惫的精神。
“那是,谁?”被送往后方的伤员仰头看向镶着金边的天空,喃喃道:“好温暖……”
“是阿布!”厄歌莉娅惊讶,“他怎么来了!”
“你说呢。”阿蒙直起身,眺望神鸟希格摩盘旋的地方,那是被后世称作荼泥黑渊的地方,亦是这次兽潮灾厄的源头。
“他是为何而来?”他有些无奈地笑笑,轻叹出声,“除了坚守在此地的我们,还有谁?”
没错,阿布确实是为解决这场灾难而来。他让丹恒和萝卜去往水仙十字院照顾孩子们和厄里那斯,随后自己赶到了须弥。
其实他可以先去一趟水仙十字院的,毕竟有阿蒙这个强大的战力在,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不知是不是出于有些不安的心情,他还是下意识地让丹恒和萝卜远离了这场残酷的灾难。
为什么?
阿布有些愣神,“嗯……果然还是不想让他们掺和进来危险中啊。阿清说的对,我就是个自私的家伙。”
不想让朋友陷入未知的危险中,所以自作主张地将他们转移。若不是开拓者坚持要和厄歌莉娅走,可能此时此刻也在水仙十字院吧。
“坎瑞亚战争,”阿布站在兽潮入口处,慨叹道:“究竟改变的多少人的命运轨迹啊。”
在一切未被改变的历史中,在这场堪称划分历史的战争中,蒙德的特瓦林饮入毒血陷入疯狂,璃月的岩神失去了挚友与麾下的四大将,稻妻的并蒂花凋落其一妖怪几乎绝迹,须弥和枫丹呢?
水神死去,大慈树王牺牲只留下一枝懵懂的枝丫。
而现在,阿布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与周围阴森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抬手,金色的力量熠熠生辉,与他璀璨的金眸相应。
“我们,必将迎来最完美的结局。”
……
“我要去支援阿布。”厄歌莉娅沉默许久后说道,她不能让阿布代替自己原本的命运,她微微咬牙,“我不能让他独自面对那种东西,他会死的。”
“那走吧。”阿蒙微微颔首,他不是多话的性子,只是大踏步向前走,开辟出一条通往最后的目的地的旅途。
……
“真是难办呐。”阿布咂舌,冷汗从额角流下,他与深渊僵持住,维持在两为其难的境地。
“阿布!”有人在他身后呼喊。
阿布勾唇,扬声大喊:“还是来了啊,厄歌莉娅,还有……”他看到焦急跑过来的厄歌莉娅身后的男人,调侃道:“呀,好久不见,阿蒙。”
阿蒙冷哼一声:“客套话就免了,总想逞英雄的家伙还是注重现在拯救世界的任务吧!”
“看来这些年你的生活挺多姿多彩的啊……”阿布若有所思。
阿蒙权当自己聋了没听见阿布的调侃。
“怎么样?”厄歌莉娅为阿布分担一些压力,神情凝重。
“大家早就准备好了啊!”
阿布的话音落下,天上不断盘旋的神鸟希格摩发出清脆的鸣叫,义无反顾地执行自己的使命。
这次没有两位神明的牺牲,仅凭希格摩便能让兽潮退却吗?
阿布的回答是:当然不。
他如此肯定地向厄歌莉娅的方向伸出手,嘴角扬起肆意的微笑:“帮帮忙,外来的开拓者?”
金色的石头撞进同样闪着金光的手心里,霎时间,光芒大作。
……
丹恒心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他不安地望向窗外,仍是一片祥和静谧,不知千里之外的战场残酷。
龙形的他被孩子们围在中央,僵直成长长的一条青色的荧光木棍。
孩子们总是有很多问题。
“丹恒哥哥,你就是水龙王吗?”
“笨蛋,肯定是啊!”
“哇,那表演一个那个那个,好不好?”
“水龙水龙别哭了!”孩子们齐声喊道,然后笑作一团。
丹恒面无表情的用尾巴死死拽住妄图飞到屋顶的灯上的厄里那斯,心累叹气。
忽然,他心头一跳,感觉自己未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
是的,是的,丹恒的感觉没错。
阿布和开拓者流着宽面条眼泪无助地飘在半空中,心情复杂。
阿布/开拓者:再见了,丹恒,今天我们要去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