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5:48分。
林江青昨天一整天兢兢业业,此刻躺在床上,还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梦中无法自拔,“乌蒙山连着山外山——”电话铃声响起来了。埋怨一句,一看来电显示,整个人霎时间还魂。
“喂,喂陈总。早”
“老林,不好意思周末打扰你休息”电话那头说。
这么一说肯定有急事儿,林江青清楚,这种状况几百年才会出现一次,林江青心里边紧张起来了,不一会已经拿到纸笔。“陈总您说”
陈生一点没拖泥带水。“订今晚七点黄鹤楼的包厢,我之后的两大赞助商,设计青协和服装协会一把手都约出来。一个一个约,时间分开点儿,不要凑在一块。”
林江青很快记下来了,可脑子里觉得怪,想不清。怎么今天主动约那几个老顽固了?平时里不是能不见就不见么?没事,接下来还有更让他想不清的。
“然后”陈生话还没说完,重头戏在这里。“早上九点整给媒体发个通稿”
“好,您说”林江青换了个稍大的一点的笔记本。
“......”
林江青哭了,老大一男人哭了。哭得狠啊!他不明白陈总到底想咋的!虽然说着天子之意难以揣测,可这一点头尾没有突然来了,谁能承受得住?林江青思来想去,思来想去,想不明白。
——
李凌醒了,两三个小时本想眯会眼,谁知道也睡了过去。稿子全部改完了,一会送到协会里面。日程计划表过了一遍,今天好像是一个难得的休息日。
今天约几点见面?李凌想起来,昨天叫陈生等他电话。
李凌睡不够,思绪乱成一团。一恼火,抡起剪刀把旁边的布料剪得乱把七糟,心情稍稍好了一点。
太过忙碌的生活会给人带来一个致命后果,就是闲暇时会觉得空虚。
明明是享受的日子,却身处空洞一样,声音传出去,一点回响都没有。李凌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几分钟,走向一个柜子。
这个柜子装着他以前的手稿,还有一些他摸着爱不释手的布料。从中学时候就开始存着了,但被保存的很好,没什么旧迹。
柜子最里面装有个盒子,相比之下就很破旧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被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李凌摸了摸,打开了扣锁,抬起来一点,刚刚看见里面的一角,一张旧报纸。
来电音撕裂寂静。他接了起来。不是王老师,是学校里边的饭搭子和室友,许州白。
“凌弟啊!凌弟!”许州白扯着个嗓子喊,在破音的边缘来回拉扯。
“怎么了”李凌把电话拿得远远的。
“咋了?!你问咋了?!你一个参赛选手,青花奖种子候选人,你他妈的你不知道这个新闻?!你再说你不知道?!”许州白真破音了。
李凌一脸懵,是真不知道啊,他才刚醒不久。
“来,哥告诉你,来。你现在打开电脑”许州白说。
“打开了”
“随便点开一个社交媒体”
“点开了”
“告诉哥第一条热搜是什么”
“......”
李凌“嘟”一下挂电话。电脑合上。冲进洗手间,三两步把衣服换好。出门。
脸一下红,一下白。如果李凌是登台子唱戏的,此刻台下必定喝彩连连。
多少豺狼争先恐后后盯着这块肥肉,光凭青花赛主办都能拉来成山的商务合作,更别说替人走后门得到的暴利。如今拱手让人了,还能要得回来么?
“陈生宣布放弃本届青花赛主办权”
——
李凌计划先把稿全部放到协会里边,给陈生打个电话。门一推开,个个眼睛盯着他。王龙站在最中间。
“王老师”李凌问好。
今天周六,协会里边本来应该没什么人,可现下人都坐满了,正是因为那一则新闻。
昨天协会为了叫李凌拿着手稿见到陈生,下了好大的成本。可现在稿子没给到,那金主宣布本届下台了。成本的损失谁背锅。不用想,肯定是李凌。
王龙看到了今天早上的新闻,又接到了林江青今晚应酬的电话。两个事情一来,有点儿理解偏了。
他敢肯定是昨天李凌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没了陈氏的话语权,他们设计青协铁定干不过服装协会。
这好不容易傍上了一个金主,一个晚上后,金主宣布不玩儿了。能上哪找新的?难不成舔着脸跟服装协会合作?那青花奖哪边拿?不还是他们服装协会么,有什么用!
王龙窝火得很,又这么多成员在这,得给个交代。
“手,伸出来”王龙拿起戒尺。这是他惯用的把戏。严师出高徒,就严在这些地方。
李凌昨晚通宵帮这群吸血的畜生改稿子,手已经是又麻又痛。那戒尺,铁的,冰冰冷,如果要打到他消气,估计掌心会化脓。
但是,李凌不怕这些。越恶心他,越折腾他,他越不怕。忍。
王龙消气了。为了给金主赔罪。今晚的应酬叫上了李凌。
“时间地点,别忘了”
“去见谁?”
王龙正走着,转过身。说。“你该知道吗?”
大家各自散了后,有个小姑娘偷摸走过来,给他递上药膏和绷带。李凌看了一眼,估计是新来的,没什么心眼。
“前辈,你还好吧?”她说。
“没事。你是新来的?”李凌问。
“对,你叫我安辛就行。我是王老师亲戚的亲戚的女儿”说到这里,安辛可能有点意识到说错话了。
协会里一大半关系户,这是众所周知。李凌没背景,这也是众所周知。安辛本来没那个意思的。
李凌笑了笑,绑好绷带。眼下他没心思想这些。抓了抓手,疼。
今晚还有一局,不知道这次又被王龙卖给谁,还得熬过去。
李凌眼睛发狠,暗了下去。把给陈生打电话这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