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的问句带着责问和压迫，居高临下看着王一，气场全开，堪比坐镇大型会议。
路过的服务员打个哆嗦，看着窗户没开啊，怎么这么冷。吓得贴墙溜，脚多沾点地都不敢，埋头跑出老远都不敢回头，像是后面有死神追。
王一苦笑着：“就……”
他能来干嘛啊！他的穷苦人设在那立着，他来这一瓶水288的豪华餐厅干嘛啊！
越想越心虚，紧张一舔唇，破开了唇上的血痂，他姐指甲划开的小伤口渗出几点血珠，他疼得“嘶”了下。
沈清澜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看清的刹那心头重重一颤，眉心蹙起，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们……”
你们接吻了……
王一见他踉跄，着急爬起来要拉他，却被重重拍掉手，戳到他姐指甲在手背留下的爪子印，又疼得狂甩手。
沈清澜真是……会找地方，次次戳他痛处。
沈清澜目光留在王一的手背，细长的血痕横跨，和青筋交叠，一看就是女生尖利的美甲留下的……
他无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撑起的气势不攻自破，脸上露出错愕和震惊。
“你们……”他话出口戛然而止，发现他没什么可说的，指责吗？
他又用什么身份，什么态度指责？
他转头就走，此时被忽略已久的脚踝非要展示一下它的存在感，狠狠一抽，他半条腿软下去，一踉跄。
王一眼疾手快扶他站稳，被狠狠一瞪，心虚地退后半步，手又不敢完全放，虚虚地环在腰上。
“沈总，不，清澜！我我我我……”他想解释，解释不了啊！
这时候离得近了，清冽的冷香下掩盖不住的热辣玫瑰香溢出来，丝丝绕绕挑衅似的缠在沈清澜鼻尖，挥之不去。
越想忽略越明显，好像来自王一的肩颈……
他们拥抱了……
王一正在头脑风暴中，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哼”，威力不高，要不是他挨得近加上对沈清澜声音熟悉，根本听不到。
还没低下头去，下巴从下而上被推开，努力下瞥也看不清沈清澜脸色，手里一空，只能捕捉到一抹决绝的背影。
“你别走那么快！脚还没——”
沈清澜脚步一顿，半侧过头，王一声音被堵回去。
从那一点锋利的下颌线，王一能看出沈清澜心情非常糟糕，是他越说话越糟糕的程度。
“别跟来。”沈清澜冷漠道。
“我……”王一目送着沈清澜快步走远，想追又不敢追。
走那么快，肯定不舒服……
一咬牙，他迈开步子追上去，挡在沈清澜面前，伸长手臂拦住他的全部去路：“清澜！你听我解释！”
沈清澜左右挤不过去，冷脸不看他，不耐烦写在脸上：“让开。”
“我我我是来打工的！”王一着急道，“我来赚点外快！你要是生气的话，我现在就陪你回家……”
沈清澜目光冷了不止一个度，眼中漆黑的潭水深不见底，盯得王一发怵，不受控缩了下。
完了，沈清澜看出他撒谎了……
“清澜……”他小心去拉沈清澜袖子，用上他屡试不爽的十八弯音调，之前不管他怎么气，听了都会好……
“啪！”
手被拍掉的声音格外响亮，沈清澜看也不看他，挤开他肩膀就走。
王一被撞得一踉跄，脚步没稳住就追上去，这次碰都不敢碰，隔着窄窄的空气，语气急切：“下次我去哪都给你说声行吗，你别——”生气。
沈清澜突然一顿，凌厉的眼睛看向他，他后半句话噎回去，心里酸胀难受得很。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是你的自由。”沈清澜勾出个浅笑，“周末愉快。”
那张比乞力马扎罗的血还冷的脸，配上个两个像素点的笑，怎么看怎么怪异，大写的：我很不高兴！
王一再傻也能看出来，刚迈开一步，沈清澜视线扫过他的脚尖，给他个眼神。
【再跟来，你就不用再上班了。】
“清澜！”王一急得原地跳，追又不是，不追又不是，抓耳挠腮真快抓秃了！
突然前面拐角沈清澜和服务员撞上了！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王一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去，一眼看到沈清澜低沉的黑脸，红酒从左肩一路湿到腹部。
他赶忙掏纸，可是他想着沈清澜又不在，兜里就没带！
服务员吓死了，一会儿功夫鞠了十几躬，颤抖的“对不起”嘟囔了不知道多少遍。
他也不知道转弯处突然冒出来个人啊，还走得那么快！
这里来的非富即贵，这人一看衣服就不便宜，赔得赔几年工资啊，像是一句话就能要了他的命……
王一迟疑着挡在服务员身前，手在背后对他狂摆手。
服务员惊讶抬头，缓慢明白什么意思，快速说句“谢谢”跑了。
沈清澜眸子微转，压迫降下，配上那一身血似的红痕，脸上还沾了几滴，冷酷似幽冥杀出的鬼王：“谁准你自作主张？”
王一心里一咯噔，吓得往后退几步，不自觉吞口口水。
沈清澜就要走，手腕却又被握住，他耐心耗到了极致，大力甩开就要走。
可甩到手腕发麻，扣着的那只手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
“放手。”他阴恻恻看过去。
王一怂，但是硬着头皮控住人：“你不能这样出去，会生病的。”
“不用你管。”沈清澜试图掰开他的手指，两根手指撬开他手，反被压制住，指腹泛白，抽也抽不出来。
他怒目圆睁，试图低声呵退胆大妄为的人：“王一！”
王一一颤，手松了千分之一秒不到，重新攥紧，不由分说将人揽在怀里，瞅准最近一个没人的包间。
怀里人挣扎得厉害，他压在沈清澜肩膀上力道重了不少，感觉按照他肌肤敏感程度，起码压出红来。
心里慌得很，但他不能露怯：“别动，不然我抱你走。”
沈清澜再不愿意也不敢动了，直起腰，绷紧脊背，企图做出他是正常被揽肩，一起走的假象。
包间沉重的门在身后合上，眼前一片漆黑，王一单手摸索着拉开张椅子，摁着人坐下：“衣服脱了。”
包间的灯是总控的，开关此时就是个装饰品。王一“啪嗒啪嗒”试了几次，心底狂吐槽自家什么鬼操作！
昏黑里视觉受限，其他感官更加敏感，男性低沉的嗓音在耳旁炸开，沈清澜身体一僵，呼吸停滞刹那。
他仓促喘过一口气，挣扎着警告，喉间压抑着怒火：“王一，你过分了……”
“你来还是我来？”王一一手扣住人肩膀，一手从肩头向下摸索，要去找扣子。
得快点换衣服，湿成这样一吹风肯定感冒！
突然手背下传来脉搏急促的跳动，他心跟着重重一跳，他摸到沈清澜脖颈了！
手下喉结一动，昏暗里响起明显一声吞口水声，手下的皮肤似乎都变得有些烫人。
“哈……”
紧随其后又是一声吞口水声，是王一发出的，他张开嘴，胸腹积攒的热气散发，非但没有缓解燥热，反而将脸侧熏得发烫。
要不是黑暗掩饰，就能看到他脸红成猴屁股……
只是，怎么感觉沈清澜脖颈温度比他手还要高？
还没来得及撤手，沈清澜一把揪住他的手指，力道大的要掰断似的。
“清澜……”王一疼得呲牙咧嘴，忍着没松开对沈清澜的禁锢，想加点劲和他杠上，想想算了。
他先退一步，松了手，后退几步抵住门：“你来吧，我不动了。”
沈清澜沉默良久，像是明白了他的处境，叹了口气，开始慢条斯理解扣子。
手指不可避免碰到酒液，嫌弃地皱眉。
刚开一颗，他模糊判断出王一的方向：“转过去。”
“？”王一正深呼吸降燥，诧异片刻，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他想看也看不着啊？
嗯？等等！
谁说他想看啊，谁想看啊！
他擦擦干得发疼的鼻尖，乖乖转过去：“好了。”
身后慢慢响起布料摩擦的声音，封闭空间声音太容易聚拢，逼成一线往他耳朵里钻，越听呼吸越重，脸红怎么压也压不下去，比蒸桑拿还严重。
这房间暖气太足了……
突然一声皮带卡扣的清脆声，他脑子嗡一下，头重脚轻，脑袋直愣愣撞门上。
沈清澜解衬衫夹动作一顿，惊恐看向声源处，不确定王一还在不在，试探出声：“王一？”
“我在我在！”王一捂着脑袋应。
缓过一阵疼，他慢半拍反应过来，沈清澜刚刚那声呼唤，听起来还挺担心他的。
他笑了下，快速脱了身上卫衣，往后一递：“你先穿我的，我还有件打底衫。”
一直没人接，身后也没动静，他以为是沈清澜找不到他的位置，半转过身，凭印象往回摸索。
“清澜？你出个声。”
没等沈清澜出声，他眉梢一喜，摸到了！
等等——
手下是偏硬的触感，鼓起一块，温热湿滑，散发着红酒的芳香，一捏……
“啊……”沈清澜露出一声痛呼，突然反应过来，咬着手背吞下去。
“！”王一心里歇斯底里，他摸到沈清澜……！
空气凝滞。
沈清澜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咬得极重：“拿、开！”
手要断了……王一绝望地想。
更绝望的是，灯，突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