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张纸内容可谓大相径庭，任谁扫一眼都能发现端倪，齐飞璇自然也不例外。
她把纸换回来，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完全不一样呢。”她说，“就连燕尾服管家的描述都不一样。”
慕曦行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了：“是啊，怎么会这样？”
明明望珣和她纸条上都明里暗里写着影子国王布置的任务不重要，出去找婴儿也不是明智之举……
而且直到现在为止，哪怕刚才上了二楼，慕曦行还是没有听到一点点婴儿哭声哦？
但关于燕尾服管家的描述，又好像齐飞璇这里才是对的。
燕尾服管家确实只有半张脸。
“哪个才是真的呢？”齐飞璇看看慕曦行手上的纸，又看看自己手上的，“哎，之前上去那么久，你有没有看到神父的信？”
没料到对方会猝不及防问这个，慕曦行愣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有”，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掩饰似地把垂在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没啊？他……神神秘秘的，不肯给我看。”
“不肯给你看？那说明他的纸条里有可能写着‘不许给别人看’之类的话哦。”
明明都失去记忆了，齐飞璇还是会在某一时刻展露出犀利的一面啊。
这都被她猜到了。
慕曦行只好尬笑：“是哦？说不定是那样。”
“不过嘛，我们的纸条里也不是没有对应的信息。”齐飞璇点评道，“你看，你那里写着婴儿不是公主的孩子，我这里写着婴儿是公主的姐妹，这不就对上了吗？”
“嗯……对。不过关于婴儿的部分我这张纸条里不是自相矛盾了吗？我第1条可是‘古堡里没有婴儿’啊，之后又洋洋洒洒写了那么多关于婴儿的话。”
齐飞璇笑了笑：“这么说我这里也有自相矛盾啊？我第一条是‘影子国王的话很重要’，但最后一条又变成了‘公主不喜欢吟游诗人’，公主喜欢吟游诗人到要和他私奔也是影子国王告诉我们的呢。”
“是哦……”慕曦行下意识附和了一下，随即又很快发觉不对，话锋一转，“不不不，你这个不一定是矛盾，可以是同时存在的！影子国王说的公主和吟游诗人相爱的时间应该是很多年前了，爱是会随着时间黯淡的，可能纸条的意思是此时公主已经不喜欢吟游诗人了？”
齐飞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
“嗯，对吧？”
齐飞璇站起来打了个哈切，顺便来了丝滑地来了一套伸展运动，看得慕曦行一愣一愣的。
注意到对方的眼神，齐飞璇笑着解释道：“我得先做好准备活动，晚上看起来得大干一场呢。”
“啊？”慕曦行有些不解，“你是说……你要在晚上去找婴儿？”
“对。”齐飞璇直截了当道，“我们得到的信息看起来差别很大，但简单点想，可能就单纯是影子国王对我们的分工不同呢？比如你就应该忽视婴儿，好好待在房间里，我就要去阻止婴儿哭泣。”
“是……这样吗？”
“我这里的第一句话就是‘影子国王的话很重要’，你那里又没有关于影子国王不靠谱的描述。”齐飞璇一边伸展一边说，“也就是……影子国王的话确实还是要听的，只不过需要照做的只有我一个罢了。”
慕曦行现在明白为什么只有望珣的纸条上写着“不要拿给别人看了”。
关于影子国王的争议只有在对比齐飞璇和望珣纸条的时候才会出现。
对于望珣来说，“别人”就是成为了噩梦中心的齐飞璇。
但要是这么说来，公主——另一个噩梦中心卢静悦知晓了这一切吗？
那岂不是说明她已经觉醒了？
不……应该还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卢静悦以为他们是不相干的三个人，仅仅将望珣单独划到了另一边，不让他和另外两人分享信息。
这也说得通。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单单把望珣排除在外？
“你在想什么呢？”慕曦行思考中呆滞的眼神引起了齐飞璇的注意，“想那么入神？”
“呃……我就是想……”慕曦行迅速回神，组织了一下措辞，“你真的要按纸上的内容做吗？现在看来，我们两个的信息有冲突哦？还有……我们还没看过望珣……神父的纸上写了什么……”
齐飞璇停下动作深深看了她一眼。
“怎……怎么了？”慕曦行被这一眼吓了一跳。
“你真的没有看过神父的信纸吗？还是……你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所以才会这么纠结？”
又让她猜到了。
慕曦行在心里哀嚎。
早就知道齐飞璇敏锐，以前是队友的时候自然而言是好帮手，现在她站在了半对立面，立马就成为了难缠的对手。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能露一点馅。
慕曦行暗暗调整好表情，扯出一个半干不尬的微笑来：“当然不是啦？我不是说了吗？神父的纸条让他自己藏得好好的，根本不肯给我看呀？不信你自己去问他要要看，看他给不给你。”
“我不去。”齐飞璇毫不犹豫道，“那位神父是什么性格这一路我也能猜个大概，你都要不出来，我就更要不来了。”
“啊？你这话有点奇怪啊？什么叫我都要不来？”
“呵呵。”齐飞璇眯着眼睛笑得像一只狐狸，却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
离开齐飞璇后，慕曦行把套出来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了望珣。
望珣沉吟着，一时也理不出头绪。
【我得到的信息和她是对立的。】他皱着眉头说，【为什么是我和她对立？】
对啊，之前慕曦行也想到这个问题了。
为什么是望珣和她对立？
【因为我是神父吗？】望珣勉强想出了一个解释，【恶龙害怕神父？】
【可要是这样说，齐飞璇手里还有勇者之剑呢。】
【但我们都知道，齐飞璇并没有拔出勇者之剑，她只是用异能把连着石头的剑一起切下来了而已。】望珣提醒道。
【那……恶龙会知道这个吗？】
【难说。】
【那那……假设恶龙知道，恶龙就不会害怕齐飞璇，而是更怕来自教廷的你？】慕曦行越是梳理越觉得头痛，【如果它更怕你……那就应该是给你假信息，给齐飞璇真信息啊？因为她好对付，接近自己也没事。】
【但如此一来，为什么也不让你晚上出门？】望珣问。
是啊，为什么不让她晚上也出门呢？
慕曦行陷入沉思。
望珣和她得到的信息都是别管婴儿，晚上也别出门，唯独齐飞璇的纸条要求她去婴儿那里，甚至还写明了婴儿位置……
咦？
慕曦行灵光一闪。
对啊，齐飞璇的纸条上不是写了婴儿房位置吗？
她兴奋地拉拉望珣的袖子：【我想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夜就能知道了！我们就按纸条的说法，今天先别出去，然后我偷偷在婴儿房里留下‘看见的眼睛’，不就能知道齐飞璇会遭遇什么了吗？】
望珣的眼睛也亮了一下，差点想要点头，可头点到一半又顿住了。
【现在还有一个关键问题。】他说，【你觉得噩梦中心觉醒了吗？你知道我说得不是齐飞璇。】
卢静悦？
她……
慕曦行回忆了一下他们所经历的唯一个噩梦中心觉醒的世界——阳安高中。
特征是什么呢？
实在要说……她绞尽脑汁想了想，就是打从一开始，那个世界就想绞杀他们吧。所以一上来慕曦行就遇到了凶神恶煞的孙文彬，后来又被带到了演播室看针对望珣的洗脑视频……
而这里，不具备同样的特征。
踏入古堡后没有什么主动对他们发动攻击，也没有像秀肌肉一样给他们展示什么精神污染画面，就连半脸管家端上来的饭里都没有下毒，虽然形状恶心了一点，但也没有到闻闻就想吐的地步。
所以慕曦行倾向于，没有。
听完她的分析，望珣点点头：【有道理。那么……放置‘看见的眼睛’的计划就可以实施。】
【好。】
慕曦行和望珣确认四下无人，一起来到六层，一间一间数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右侧第7间房间。
打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盖着白布的家具乱糟糟地摆放着，只在中间留下一个大空档，孤零零放置着一张白色摇篮床。
明明床里没有人，婴儿床却一直轻轻摇晃着，好像旁边有人在温柔地逗弄着里面的婴儿一样。
慕曦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她的猫都没有叫，说明前方并无灵体，摇篮可能也只是……无风自动？
说起来慕曦行自己都觉得好笑。
挑了个合适的视角，慕曦行在摇篮床对面放下异能“看见的眼睛”，确认“看见的眼睛”与家具融合后，慕曦行便和望珣一起退出去关上了门。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
入夜，慕曦行神思不属地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她的猫觉察到主人的异样，跳上来围着她睡成一圈。
就在这时，耳尖的慕曦行听见了声音。
“啊啊啊……”
是婴儿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