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凤双楼时,门口有人把守,看来凶手抓不到,这里暂时是不营业了。门口聚集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对着楼内指指点点。
“关了啊?”三四名妇人凑在拐角讨论着。
“谁还敢来,死人了呀?”一妇人面露鄙夷,对着那里扬了扬下巴。
“听说死相很惨啊!”扎着头巾的妇人瞥了瞥四周,“我那表亲衙门里有认识的人,说吴家小公子要倒大霉了!”
“吴庆云那个败家子?”
“可不是 ?听说就躺在尸体旁边……”
“嘶……然后呢?”
“被关了,吴岐山正四处找人把他弄出来呢!凶器没有,凶手也找不到,我估计啊,要些时日了。”
“还不如就让他在里面待着,省得给他爹折寿。”
“就是就是!”
“有他受的!进了牢房,还不得掉了层皮?”
“算了算了,走吧走吧!”
“要不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反正钱宅也不会连根跑。”封紫宸倒背着手,温声道。
宁安的眉毛拧了个结,忽的眼前一亮,“王……琦?”
这次阎王爷身后空无一人,汲汲向着城中方向。
宁安抬了抬衣袖,“不好,秀葽!”
宁安迈开脚就要跟上去,左手却被封紫宸反攥着,不顾三七二十一,将宁安拖至窄巷。
“你又发什么疯?”宁安拉长了脸,凹凸不平的石头硌着他的后背,他只得跟柱石那般直挺着。
抻手欲推开,却被封紫宸又摁了回去,“唔……”
宁安抬眼来看,禁不住一抖,面前的封紫宸双目通红,凶狠的眼神中夹杂着惶急和无奈,周身还泛着乌黑。
又来了……
“封紫宸你醒醒!”
小巷虽褊窄,但好在是死胡同,天又刚亮,不会有旁人过来。
被箍在中间的宁安有些不适,他很不喜欢与他同处在一个空间里,毕竟有前车之鉴。
冰冷的手指触及宁安的颈间时,宁安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
“我不是蘧天延。”宁安面如死灰的来了句,封紫宸却丝毫不停顿的对着左颈咬了下去。
“嘶……”
MD!这人脑子到底有什么毛病?
“疼……”
封紫宸僵住身形,动作忽的停滞了。
宁安的喉结蠕动了一下,鼻子一酸,仰着头轻声道,“醒了吗?醒了就给我让开!”
封紫宸缓缓松开他,宁安摸了摸,指间还留着星星点点的血丝,封紫宸正欲开口,却被宁安一把推开,“你若再这么疯,合作就不必继续了!”
宁安冷哼一声,捂着左颈就走。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阵笑声,宁安顿了顿。
“哈哈,小安啊小安,你为何觉着她是瞎的?”封紫宸扭了一点头,“一厢情愿。”
宁安猛一愣怔,“你说什么?”
“你以为衙门为何找上门来?”封紫宸挑眉嗤笑道,“钱宅失窃,有人亲眼看到过贼人。”
“……”
“那人报信,此贼人正宿于来福客栈,捕头们后脚便到了。”
“他怎会……”认识他?蓦然,宁安神经质地一愣,因为白日里的事,秀葽为民除害,所有人都瞧见了他们这两个外乡人。
“破观内的四人本想嫁祸于你,让你着那身衣服,但你并未中计,这点在看到你后秀葽便想到了,即便证人那日未出现在那街上,他也会得到这一消息。你猜又是为何?”
“小安为何要去凤双楼?”封紫宸露出一丝悱然的笑意。
宁安的手猛地收紧了,“因为……”
“因为她让你产生了误解,这点她不仅知道,且横加利用。”
“分明两人出现在雀儿的房间里,为何他们只瞧见了你一人?”
“因为女子不便入青楼?”
封紫宸双手环抱倚在墙根,偏头来看他,太阳分明已经升起来了,但宁安却感受不到一丝明亮,封紫宸始终晕在一片幽暗里,宁安叹了口气,“你是为了月寒石?”
“不错!”
“陈麟给的地点里没有‘临城’这一处,那不是白费心思?”
“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居然还觉得这是一场幻境?”封紫宸直起右腿,缓步朝宁安走来,宁安朝后退了一步,封却只是瞄了他一眼,同他擦肩而过,“愚不可及!”
“离她远点,”封紫宸朝后仰,目光定在宁安的左颈,“不,还是离在下远些吧!”
“我可以帮你!”宁安右手拉住封紫宸的衣袖,抬起来的双眼闪着沉毅的光。
“哼,你怎么帮?”封紫宸面露慵倦,嗤的笑了一声,“万一在下再疯是要了你的命,你可愿?”
他的声气有些奇怪,略带沙哑的拖腔,宁安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舍己为人,他可愿?
他本来不就是为了活下去,那为何还要牺牲自我成全他人?
“呵,”封紫宸抬起衣袖晃了晃,宁安的手缓缓落了下来。
“在下于君,不过度外之人,从今后,不再相见,君好自为之。”
说罢便拂袖而去。
宁安捂着颈口的左手慢慢放了下去,贴墙对着封紫宸的背影来了句,“啧,毫无契约精神。”
天上的暖阳正缓缓西移。
宁安想了想,他的确从未怀疑过秀葽。
过于轻信他人这点上,他确是如此。
秀秀和秀葽都不在,去柜台去找老板,老板翻着账本,说两人昨日便退了房。
“嗐,我们做生意,管姑娘家家的要去哪?”
宁安只得作罢,转身却被老板叫住,“欸,郎君,您的房钱有人付了,郎君您便安心住下,有什么不如意的,叫一声就好。”
“什么时候付的?”宁安蹙眉,疑惑地问道。
“就郎君被衙门带走之后……”老板思考了番,再次点了点头,“对,就那日。”
“他有说他是谁吗?”
“这也没注意,当时店里也是乱糟糟,说您是他好友,让店里好生招待。”
“说您想住几日便住几日。”
封紫宸给了他钱袋子,不会是他,那会是谁?
“欸,两位,打尖还是住店?”
宁安朝旁让了一步,“那麻烦老板多提几壶水上来,在下想沐浴。”
“欸,好,马上让小二送上去。”
“郎君,这水温正好,还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叫我,我先去后厨帮忙。”小二哈着腰就走,却被宁安挡在了门口,宁安摊开掌心的一锭银,“问你些事,问完了,这钱就是你的。”
小二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故作为难,“这……”
宁安把门阖上,将银钱塞进小二手中,“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小二搓了搓银钱,立马喜笑颜开,“方才我听见了,郎君想问那好友是谁,是吧!”
“不错。”
“不认识,脸生,但右眼有处疤,左手提了把刀,环状的,那人一看就不像寻常人家,我都不敢多看。”
的确不是封紫宸。
“那与我同行的女子呢?”
“这事我本来就想跟您说来着,”
“……“
小二干咳一声,自觉这种功邀的有些刻意,接着说道,“就昨天中午,被人请走了。”
“请走了?什么人?”宁安讶异,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层。
难不成是王……琦?
“那人我认识,钱家的老卢,用轿子来请的。”
“钱家人?为何?”
“这就不知道了,还有原住你房里的那小娘子……“
“秀秀?她人呢?”
“也走了,下午退了房,啥也没说。”
“郎君是真的,我知道的都说了。”
宁安开了门,“行了,你先去忙吧!”
“欸,那郎君先用水。”
“好。”
刚泡一会儿,宁安就觉着有些困,这几日又没休息够,又莫名蹲了大牢,宁安眯了眯眼睛,眼皮越发的重了。
就在宁安半梦半醒之间,门“吱呀”一声的开了,而后又轻轻阖上,宁安以为小二来了,晃晃脑袋,两手撑着水桶打算起身,身后的什么桶忽地倒了,宁安循声望过去,“小二,是有什么事……”
话还未说完,一条白巾遽然出现他的颈间,宁安还想取下来看,白巾猛地紧了,勒得宁安喘不过气来,“咳咳……唔……你……”
水在桶中飞溅。
“不出声我就放了你!”
“唔唔……唔……”宁安连连点头,右手紧紧攥住桶沿,左手拼了命的拉着白巾朝后扯。
“待会若有人来问,就说不知道,听见没有?”
“唔……好……”
力道忽然消失了,宁安干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白巾垂在宁安心口处,将其缓缓抽开,然后搭在桶沿,正欲起身,又被厉声警告,“坐回去!”
声音从右侧传来,若有人正好进来,应是看不见此人的。
“好……”宁安只得照做,门外响起了低低的敲门声。
“郎君,郎君在吗?”
“啊在……”宁安瞥了眼旁边来了句。
“敢耍花样,就杀了你!”右侧的脑袋朝后撞了撞水桶,宁安低声来了句“是”。
“那我进来了啊!”
“让他滚!”
“小二,是有何事?”
伴随着缓缓推开的房门,小二探了探脑袋,“郎君要的饭菜我端来了,郎君趁热吃啊!”
“说你不饿!”
透过一层纱帘,宁安蹙眉,而后说道,“我现在还不饿,要不待会再来?”
“咱老板说了,要好生照顾郎君,不得怠慢,我就放这里了啊!”
小二轻手轻脚的端着漆盘走了进来,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菜,……菜,齐了!”
脑袋又撞了撞桶沿。
“小二,水冷了,快去打点水来吧!”
“欸,好!”脚步声逐步走近,右侧的脑袋忽地紧张起来。
“郎君,我拿一下水桶啊!”
随着纱帘被拉开一条缝,宁安微怔,这人是谁?
“欸?郎君,咱们这桶是漏水吗?”
右上半边脸覆着一块木质面具,那人对着宁安眨了眨眼。
“没有,是我刚才不小心……”
宁安的眼睛朝右扬了扬,那人立刻心领神会,“哦,桶在那……”
一只桶倏地飞了出去,那人朝旁避开后,下一刻竟飞落在桶沿,而后提剑直直朝着窗口掷去。
飞剑割开纱帘后,宁安听到了“啊”的一声惊叫。
“哼,想跑?”
只见他一跃而下,掀开纱帘,踩着那人的肩头就开始朝后拔剑,那人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呻6吟。
而后……
他对着男人的脚后跟扎了下去!
“啊啊啊……啊……”
宁安一惊又一怔,门外恝然冲进了几人,“主人!”
他对着那里挥挥手,几人立刻将男人拖了出去。
他正欲跟上,忽地想到什么,拉开破烂的纱帘,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牌,道,“衙门办事,惊扰公子了。”
“无……无碍。”
他忽地凑近,用手在水里晃荡,“水确是有些冷了,待会便让小二给公子送水来。”
“此人犯了何事?”宁安抬眼来问。
他上半身搭在桶沿,笑了笑,“就他,盗取了钱家的东西,好不容易捉到了。”
“敢问大人,钱家究竟丢了何物?”
他眯了眯眼,而后定定的看着宁安,继而咧开嘴角,“香炉,一只香炉。”
“香炉?”宁安觉着奇怪,一只香炉竟闹得满城风雨?
“公子莫小瞧这只香炉,可是当今三皇子送于钱锦堂的。”
宁安瞭了他一眼,“哦,是吗?”
“公子倒是镇静,”此人支起身子去拿帕巾擦手,“伊始公子就过于配合,不如说说看为何?”
宁安无过多表情,冷声道,“我不喜欢被威胁,避难趋易罢了。”
“易?”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