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突然说要结婚的事情。

绘里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谁要和你结婚啊。”

绘里香可对当鬼王的妻子没有兴趣，她会成为人类公敌的。

无惨面色平静的喝着咖啡，理所当然的语气对她道，“千年之前，你就是我的妻子，现在也是，只是现在我的身份和千年之前不同，所以我们得再次结婚和世人宣告我们之间的关系。”

绘里香不大愿意，但是无惨直接忽略了她的想法，已经在着手婚事了。

绘里香看着别墅里开始重新布置结婚的东西，皱着眉头，脸色一直不大好看。

虽然她可以一走了之，但是无惨那个小心眼男人要是知道她跑了的话，肯定会把别墅里的人都当做食物吃掉的。

无惨拿捏住了她的弱点。

“夫人，不要愁眉苦脸了，试试结婚的时候穿的礼服吧。”玉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华丽的十二单礼服。

十二单每一件都有精致雅丽的花纹图案，像是漂亮的画卷。

她估计就连将军家的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

他们家的先生真的是大手笔。

绘里香看着衣服，有些怀念。

这件衣服和她千年之前和无惨结婚的时候那件极为相似。

她以为他压根就记不得她那天穿什么衣服，毕竟，刚开始他们之间的感情算不上好。

绘里香把无惨要和她结婚的事情告诉了主公。

要不然，鬼杀队的以为她背叛了组织就麻烦了。

她真的没有打算和无惨同流合污。

主公大人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反倒是温柔的告诉她，让她顺着自己的心就好。

她自己的心。

绘里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其实，她现在也很迷茫。

“有看中的款式吗？”无惨找了一个阴雨的天气带绘里香去看婚戒。

无惨不差钱，所以让店员把店里所有的款式都拿了出来给绘里香挑选。

“你只管喜欢，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无惨大气的对她说。

“夫人，先生对你可真好。”店员羡慕的看着绘里香，居然能遇到一个帅气多金又疼人的丈夫。

绘里香看了眼无惨完美的侧脸。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

无惨对她很好。

除却杀死她这件事，无惨对她从来都不吝啬。

他对她说过，只要你想要就可以了。

她想要的东西是不少，但是真正想要的，已经没有办法实现了。

无惨对这次结婚很重视。

千年之前他们的那次婚礼根本就算不上婚礼，流程太过于敷衍。

所以，这次他想要好好准备。

“我觉得这个不错，这个也不错，”无惨难得对珠宝之类的东西感兴趣。

他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哪个更好看，偏过头对绘里香说，“都试试吧。”

绘里香对婚礼并没有期待，她甚至想要敷衍的说一句，随便哪一个都行，但是看到无惨真的是在认真挑选戒指的时候，她实在没有办法把敷衍的话说出口。

她伸出了手。

无惨拿起了戒指套进了绘里香的手指。

绘里香的手指白皙纤长，骨节根根分明，非常适合戴戒指。

钻石璀璨耀眼，衬的绘里香的手指更好看了。

只是有点可惜的是，绘里香应该完美无瑕的手上有不少陈年伤口。

那是握刀留下的痕迹。

无惨的眸光黯了下去。

“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绘里香觉得无惨说这句话有点可笑。

伤害她的人一直是他领导的鬼。

“比起其他人，我只相信自己。”

绘里香缩回了手，“就这个吧。”

她心不在焉的选了个款式。

无惨也默契的没有再问什么。

从店里出来，外头的雨水淅淅沥沥的，浑身感到阴冷潮湿。

“要去见那位冲田先生吗？”

绘里香下意识的摇摇头。

她深知无惨这个家伙嫉妒心强得很。

要是她和总司亲近，无惨这个家伙说不定会气的杀了对方。

想要保护总司最好的方法，就是离他远一点。

无惨像是知道了她所想的事情。

“放心，我不会杀了他，因为没有杀他的必要了。”无惨并不是傻子。

冲田总司是绘里香重要的人，杀了他，对他并没有好处，反倒是会使绘里香更加恨他，而且冲田总司现在的状态，生不如死。

他更没有必要杀了他使的绘里香怨恨他。

绘里香的心情如掉冰窟，她眼神微滞，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她一直知道总司的结局，但是她不想去面对。

她想要救他，但是她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还没有到达可以治愈这种病的时候，绘里香感到悲哀。

“想要救他吗？”无惨表情阴晴不定，讥笑。

“你有方法？”绘里香的眼睛亮了。

无惨地位高又有钱，也许可以找到皇宫的御医。

无惨只是看着她，低头，与她对视。

许久，他冷淡的语气说道，“你应该知道唯一的方法就是变成鬼。”

“如果，你想要把他变成鬼的话，我可以帮你。”无惨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绘里香瞳孔地震。

她眼里的光一点点散去，情绪又变得低落了。

她一直知道的这个办法，只是她不想总司变成鬼。

绘里香去了新选组，但是总司已经和不在那里了，据说因为病重被安置在了别处的府邸。

绘里香心情沉重。

她根据队士给的地址找了那处宅子，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绘里香并不认识，但是她告诉了自己的名字之后，老妇人惊讶了一下，随后让她进去。

“总司先生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小姐你要有心理准备。”老妇人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心。

绘里香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已经开始酸了。

总司住在最里面的院子，还没到门口，绘里香已经闻到了浓重到冲脑的药味。

绘里香还没进门，鼻头就跟进了水一样，随即眼泪忍不住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

“你不想让他看到你这幅样子吧。”无惨虽然对人类之间的感情嗤之以鼻，但是此刻还是递上了干净的手帕。

绘里香接过，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等她调整好心态之后，她先敲了敲门。

“是绘里香吗？”

绘里香听到了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是我。”

她走了进去。

总司已经从床榻上起来了。

长久没有从病榻上起来的他面容憔悴，脸消瘦的可怕，两个眼窝凹了下去，昔日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死气沉沉的。

他伸出来的手腕居然比她的都要细。

这就是总司现在的样子。

“对不起，总司，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绘里香有些后悔因为担心无惨会对总司不利，所以，她一直忍着没来。

“你不需要说对不起，我其实也不希望你来看到我这副样子。”总司是有机会让人帮忙传递给绘里香消息的，但是他选择了放弃。

与其让绘里香看到她的这副鬼样子，不如让绘里香记住他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希望在绘里香的记忆里，他是最好的样子。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绘里香只能说着违心的话。

“你要和月彦先生结婚了吧。”总司看到了绘里香无名指上的戒指，绘里香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居然没有把这个东西取下来。

总司曾喜欢她，她不应该戴的，但是已经被发现了，她也只能老实承认。

“是的，快了，到时总司也要一起来啊，你可是我最注重的家人。”

“嗯，好。”总司这辈子没有办法和绘里香在一起，但是也希望能够看到绘里香的婚礼。

但是，身体的状况，他自己是知道的。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恐怕不行了。

看着总司瘦骨嶙峋的模样，绘里香心疼不已，她恨不得替他受过。

“总司，你想活下去吗？即使不能再以人类的身份。”

看着总司如今的样子，绘里香不得不有了念头。

绘里香明知道鬼是个违背常理的生物，但是人都是自私的。

如果总司能够活下去，绘里香觉得即使变成鬼也可以，到时她就看着他，不让他出去吃人，直到她快死之前，她会亲手杀了他。

总司是知道鬼的事情的。

他更知道绘里香一直在和鬼战斗，但是绘里香想要他活下去，哪怕是违背了她的原则。

总司这一刻很高兴，因为绘里香在乎他。

但是，他更在乎绘里香。

“我想以人类的身份死去，所以，不要为我再做什么了。”

总司这辈子并不想变成绘里香憎恶的鬼，更不想因为自己变成鬼失去理智而去残杀人类。

可是不变成鬼的话，总司没有多少时间了。

绘里香捂着脸哭了出来，泪水顺着指间的缝隙流了出来。

总司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亲眼看着她死去，她太痛苦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总司轻轻地抚摸着绘里香的脑袋。

他干枯的手穿过了绘里香柔软的秀发。

即使病重的是他，但是他还是温柔的安慰着绘里香。

“绘里香，不要难过了，我只不过是更早的去另一个世界而已，说不定，我下一辈子可以去绘里香的世界，你不是说过你的世界是个安全和平，人人平等的世界吗？我也好想去那里。”

总司从九岁开始就握起了刀剑，手上沾满了鲜血。

他不知何时开始变成了一个杀人机器，永无止境的任务和杀人让他已经变得麻木。

也许，他得了这个病就是报应。

“如果我们可以在那个世界相遇的话，我一定会找到总司的。”绘里香和总司约定。

“原来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了，我居然有点期待了。”

总司微微一笑。

他期待着在未来的世界，在那个世界和绘里香重逢。

到时，他想先遇到她，然后跟她告白，说不定他们可以成为夫妇。

从总司那里出来，绘里香的心情是沉重的。

总司将不久于人世，而她毫无办法。

“需要我帮忙吗？”无惨指的是帮冲田总司变成鬼的事情。

绘里香摇摇头，“不需要了。”

“你为什么会变成鬼了呢，无惨。”绘里香轻声问道。

无惨的神情有些飘远，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等到回神，绘里香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

“因为想要活下去。”无惨语气平静，神情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