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才刚刚从东方落出娇容,积攒了一夜的寒气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消散。洁净,湛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繁华的街道上,来往着形形色色的人,但不变的是他们皆为步履匆忙。
破旧的长街,两边耸立着上了些年头的楼房,偶有两两行人路过,但寂静是这里永恒的主题。
穿着黑色风衣,黑皮裤,梳着栗色短发,头上的刘海掩盖住了半张脸,踏着脚上的白色运动鞋的冷月,从远方缓步走来。
手指间夹着一只抽了小半的香烟,烟气缭绕在她的手边。
这里的一切都和原先不一样了…在战乱时期这里曾叫江海城。如今,硝烟不复,盛世太平。甚至,连创伤都以平复如初。
唯有我,被留在了时间的裂缝里,为寻故友不得往生。
不过这也源于我最初的选择。轮回了多少世,我已记不清了。那时的记忆,虽有些还烙印在我的脑海里,但多数皆已模糊不清。
记忆里的敌人与其他一些伙伴都已是被蒙上了层古怪的阴影,再也看不得她们的年轻的面容。
他们现世安稳,而我的战友们因我的执念陷入了苦痛轮回,不得安。
可我还是舍不下…舍不下那人的明朗笑颜…舍不下那些美好过往……
我爱那个人,可却只能能一世又一世的看她爱上别人,走向那既定的结局。
冷月将手指间的未燃烧殆尽的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后,将其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抬起头,望向天边的太阳,强烈的阳光,刺的冷月睁不开眼睛。
“笑,天道轮回,说人心惟危……”
手机铃声,响起。冷月伸手,将手机从风衣兜里掏出。
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是凌清…她的那个脑子不好的下属,别人说生计,她大谈特谈理想主义,还跟人家说不要只看到眼前的苟且,应该去要诗和远方。完全给一种何不食肉糜的上位者感觉。
不过,她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做什么?难道是昨天在爆炸案现场的嫌疑人说了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按下接听键。
抬起头,望向远处。
“冷月队长,我们昨天在爆炸现场抓的那个嫌疑人醒了。”电话那头传来凌清兴奋的话语。
“好,一会我过去。”
冷月,将电话挂下。
刚想将手机放入衣兜,手机便传来了一阵震动。
一条信息进来,陌生的号码……
点开信息,竟是两条。
“除掉爆炸案嫌疑人。”
“不惜一切代价,救出爆炸案嫌疑人。”
竟是两条完全相反的的指令。
冷月,将信息删除。
至于按那条做,就看到时候的情况吧,身为卧底得量力而行,对自己和他人都好。
将手机放入兜里。
即已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只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一步一步向长街尽头走去……
几缕色微弱的暖色光线,顺着厚重窗帘的缝隙,照进屋内。
这里的一切,几乎都是白的,除了挂在窗前的窗帘,是深棕色,是柳如烟喜欢的颜色和那人眼仁的颜色是同一种,也不知道那个人还有她的朋友们怎么样了…
扑鼻而来的是浓烈消毒水的味道。
柳如烟看见三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在她床前来回晃,还有一个穿着警服的女人坐在她的床前,手上拿着一个笔记本,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她试图抬起手臂,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禁锢在床头。
以为会下地狱,没想到竟又让她活过来了,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嘴角勾起一弯弧度来。
“柳如烟,你的同伙是不会来救你的,所以不要妄想。”女人的声音很冷,如那没有感情的机器。
“连你都知道是妄想了,我又怎么会去想。”出口,沙哑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她嘴角上扬,却仿佛又回到了那时一笑足以抚媚众生,让他们皆沦为自己的裙下之臣,成为待宰杀的猪羊。
“来看看你现在的这张脸,你还能笑的出来吗?”那警装女人,看着她还是笑的这么开心,怒由心生。伸手,将放在一旁桌子的小镜子拿起,递到了她的眼前。
镜子中的那张脸一半还是如初,而令一半的则被炸出了几条长短不一的伤口……
我的绝世容颜啊!柳如烟,在心中默默感叹道。
那女人将镜子拿离了她的眼前。随手将镜子子扔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
吓的本来被留在这里观察她情况的小护士,直接跑了出去。
只听“哐”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我特意没让护士给你包扎。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葬魂是谁了吧。”
那女人问道,不难听出在说到葬魂二字时她故意加重了力度。
“你想知道葬魂是谁?呵,我偏不告诉你。”
柳如烟,轻笑道。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女人笑笑,如那毒蛇吐了信子般。
这种审讯方式适合还有归途的那种犯人,有归路所以会将她想要的系数招供,但不适用于她,她没有归途。
“在公共场合制造爆炸,并造成多人伤亡,这怎么算也是死路一条吧。”
声音很轻。
柳如烟的这话,女人无法反驳。她就算给柳如烟开出来一个可以活命的许诺,柳如烟也是不会相信的。
“但你可以拉着一个人垫背。”那女人,继续诱导。
“垫背?爆炸现场死的人皆为垫背,够多的了吧?”柳如烟,睁开双眼,侧过头,朝她肆意的大笑。
“你……。”一刹那,她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柳如烟,正过头,望向棚顶。
“地狱が始まる。”
声音很轻。
沙哑的声音为这句话,增添了几丝恐怖之意。
“你说什么?”
“地狱即将开启,谁都逃不过,可怜的愚人们。”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柳如烟便开始狂妄的大笑。
笑着笑着就口吐鲜血。
她的死期,她知道。
她们在营里最后一节课学的是如何加速自己的死亡速度,不成为拖累伙伴们的累赘。
白净的的床单,染上了妖艳的红……
“この旅は私はあなた方にはしません。”
那女人起身去看,却被喷的一脸血……
医生跑进来,检查了一番后,对凌清说“多脏器受损,没有活头了。”
柳如烟,眼角余光瞄向窗户,却被窗帘挡住视线。
她看见了身着墨色战斗服,脖子上挂着冲锋枪的薛敏。身着白衬衫,牛仔裤,手中拿着在手雷的欧阳兰。还有身着白大封,身边尽是药品的童玲玲。
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短发女人,黑皮衣,黑皮裤,怀里抱着狙击枪……
她们都向她伸出了手。
“我们带你回家。”
“好。”
微弱的声音,道尽此时的脆弱。
在无声息。白布掩面。医生离开。
病房里留下几个护士在整理……
“冷队……。”
“啪”冷月,反手给了她一嘴巴子。
凌清捂着左脸,一脸委屈的看着冷月。
“凌清你这个废物,我的计划全被你毁了。”怒火中烧,无处发泄。若是可以她想毙了她。
护士推着推车,从病房里出来。
冷月,上前。
推车停下。
她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
一股浓浓血味扑鼻而来……
那张容颜,隔着时间的长河,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如烟,狐狸……
怎么会……
怎么会……
那个热情似火的女子就这样死了?
怎么可以!
冷月滑下一颗眼泪正滴在柳如烟的脸上。
平复好情绪,抬起头,将白布盖好。退后……
护士将推车推走……
“啪”冷月又给了凌清一嘴巴子。
“废物东西!”声音中夹杂着恨意,怒火……
径直离开……
独留一脸茫然不解的凌清……
她的队长为何会有恨意?
乌鸦盘旋于医院的上空,叫个不停。风狂躁的拂过,种在院子里的柳树叶哗哗做响,花坛里娇嫩的花朵随风摇曳,顽强的屹立着,不肯被风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