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977年的万圣节。
一到天黑,詹姆嘴里喊着什么友情什么羁绊就冲出宿舍了。
但莱姆斯觉得,“和女友一起扮麻瓜鬼吓巫师同学”最多只能算爱情活动,詹姆应该在他的南瓜馅饼里夹爱情鸡蛋而不是友情鸡蛋。
晚饭后,彼得满意地从礼堂的餐桌边回到宿舍,手里还握着一个立方体(麻瓜是这么说的吧……?)
“乌尔里卡给我的。”彼得挠了挠头说,“她家乡西姆斯市的小玩意,她管这叫‘微小预测公司的未来方块’。”
“听起来有点像预言课用的水晶球?”莱姆斯说。
“你可以问它姻缘。”彼得说。一边毫无余地地把方块塞进了莱姆斯手里,意思是要他立刻预言他自己的姻缘。
莱姆斯感到莫名其妙。
莱姆斯莫名其妙地拿起方块开始预言。
这东西很难用,因为它是一个毫不透明的东西,很难像水晶球一样看到点东西——即使那可能是坐在你对面的O.W.Ls主考官的影子,但至少是点东西。
“您未来的感情世界似乎不太理想!”
那东西突然大声尖叫着。
莱姆斯觉得他现在应该把这尖声大叫的东西挪远一点,但他就是突然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想要痛哭流涕的悲伤感。
“我以为它只会有一种结果呢。”彼得失望地说。
“这东西不太对劲。”莱姆斯说,“我突然就很难过。”
“因为预测到了不好的事情?”彼得无知无觉地说,一边贴心的安慰莱姆斯。
“别担心,月亮脸,我们都会陪着你的,每一天。”
莱姆斯决定不和彼得谈下去。彼得在黑魔法防御术上的愚钝的资质——对不起,但这真的非常明显,完全是毫无夸张的事实——让他缺少相应的直觉和敏锐。
莱姆斯决定等另外两位掠夺者回来再讨论这个。
他推测最先回来的应该是小天狼星。因为男女学生会主席在宵禁开始前,会先把他们躲在暗处的、亮如白昼的黑狗朋友安全地送回他的窝。
但推开门的是詹姆。
“你们在做啥?”詹姆问,他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朵根,莱姆斯的面部肌肉突然感到了隔空的酸痛感。
彼得抬起头,同样不容置疑地把方块塞进了詹姆的手里。
“可以预测你的姻缘。”他说。
莱姆斯的面部肌肉发出报警。
“看起来它和水晶球不太一样?”詹姆捣鼓着。
“您未来的爱情看起来是如此的耀眼,甚至炫目!我是说真的……真的很刺眼。”
詹姆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求婚成功了。
“看起来它对恋爱中的测试者都会这么回答。”彼得信誓旦旦地说,“乌尔里卡和我的测试结果也是这样。”
“那我们可以举办一个集体婚礼。”詹姆露出陶醉的表情,他显然跳过了彼得的前半句话。
下一刻,他的脑袋被什么东西轻轻又重重地敲击。
莉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脸颊和她的头发一样红。
“莉莉!彼得这有个。”詹姆献宝似得把方块递给莉莉。
“它说我们的爱情非常耀眼!”
方块一到莉莉手里,就立刻大叫起一样的话:“……我是说真的,真的很刺眼!”
莉莉的脸颊变得比她的头发还要红。
“毫无疑问。”她小声说,把方块还给了彼得。
三位坠入爱河的人露出一模一样的、有点傻气的、看起来毫无防备的幸福笑容。
莱姆斯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肯定不是个毒夫,因为他已经坦然接受了作为狼人建立亲密关系的绝不可能性,他是不会为此感到痛苦的。
一定是那个的问题!
未来方块立刻产生了非常耀眼——莱姆斯说真的,真的非常刺眼的问题。
它顶部的水晶折射出一个既不符合麻瓜原理也不符合魔法规则的光,打在了宿舍空白的——对不起,这样说不太严谨,只能说比较空白的——墙上。
他们全都看过去了。
“节日氛围!”詹姆欢呼着,“这肯定是乌尔里卡的杰作!”
彼得几乎都要贴到那堵墙上看了。
“这不是——”彼得说,“乌尔里卡的画不是这个风格,这看起来像小孩子画的简笔画。”
“这应该是某个纯血派的恶作剧。”莱姆斯冷酷地说。
“我怎么觉得中间这个最大的鬼有点像塔西娅?”詹姆摸着下巴说。
“但塔西娅是直发,而且也没有这么长。”莉莉说,但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美容美发嘛。”詹姆相当麻瓜地说。
莉莉和彼得都接受了这个说法。
莱姆斯再次绝望地闭上眼睛,这问题太刺眼了。
另外三个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
“那旁边的迷你鬼就是你们了!”彼得说,“绿眼睛红头发和乱头发眼镜仔!”
詹姆一拍大腿:“这个扮相好!莉莉——我们一会儿就这么扮!”
“你的眼镜又戴歪了。”莉莉指着画里的詹姆,嗔怪地说。
“这样才显得真实!”彼得兴致勃勃地说,“一个真实的鬼!”
他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但为什么旁边写着‘I no see it’?”詹姆说,“从没见过莉莉和我?”
“两个只有皇帝才能看到的新鬼!”莉莉咯咯笑着说。
“因为你们的爱情真的非常刺眼!”莱姆斯阴恻恻地学着未来方块的语气说,“刺眼到看不见你们本人。”
他们爆发出更加震耳的笑声。
未来方块立刻爆发出比他们更加震耳的轰隆隆的声音。
它看起来好像被什么人拿了起来,视角在不停地转动、被遮挡,整个宿舍似乎被丢进了一个飞速旋转的木桶里。
“有点像双面镜。”詹姆小声说,“对面也是通过未来方块看的?不过对面怎么没有投影?”
“我们好像住进了万花筒。”莉莉说。
一只圆圆的灰眼睛猛地凑了过来——他们都吓了一跳——然后灰眼睛眨了眨,挪远了一点。
那是一个和小天狼星长得非常像的小孩,但更秀气一些,大概只有三岁。
“梅林。”詹姆小声说,他往前凑近了一点。
对面的小孩也看到了他,和小天狼星一模一样的,灰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紧接着,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天旋地转。孩子把他们在的未来方块丢到了地上,自己背过去趴在桌子上,拿起了蜡笔。
詹姆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这是一个非常温馨的,暖融融的房间,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非常受父母宠爱的孩子。
小孩子的玩具种类和数量都很多,有很多甚至从箱子里溢了出来,但依稀能看得出分类。墙上贴着许多画风一样的蜡笔画,几乎都是塔西娅。
“怎么把塔西娅都画得像布娃娃一样。”詹姆小声说,“缺乏灵魂。”
彼得笑了起来:“这对三岁孩子来说已经很好了。”
詹姆撇撇嘴。
画似乎画完了,小孩摇摇晃晃地蹲下捧起他们往桌边走。
略微上升的高度让他们看到了更多的房间细节。更远一点的是适合三岁孩子的幼儿床,黑色的毛绒小狗隔着围栏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们,被子则卷成一团掉在外面。
“非常好教育使我旋转。”詹姆恨恨地说,“到处乱丢东西,三岁就会翻床!我就知道他不会教育孩子!”
莉莉又笑了起来:“你不能指望一个大孩子去带小孩子。”
詹姆嘟囔了一句。
视角转动,三岁的孩子似乎拿不住这么大的东西,只能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们好像坐在三岁孩子的怀里,面前还是最开始的那幅儿童画,no被划去,变成了now。
“I now see it?”詹姆疑惑地说,“这不可能!大脚板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大才认得我!”
“谁的孩子?”
宿舍的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小天狼星旋风一样冲了进来。
詹姆假笑着鞠了一躬,像酒吧门口招待客人的小精灵一样邀请小天狼星站在最前方。
对面的小孩似乎也听到了动静,艰难地旋转着他们。
两双一模一样的灰眼睛露出一模一样的宕机表情。
三岁孩子的大脑显然处理不了这样复杂的事情,圆圆的脸蛋上划过无数种表情,最后,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房间的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孩子像献宝一样把他们所在的未来方块高高举在正前方。
孩子的视线平视着,看不出来是对刚进来的大人说话,还是对缩在里的几个人说话。
“爸爸——”
再一次产生了非常耀眼,小天狼星说真的,真的很刺眼的问题。
未来方块折射出的违反常理的光消失了,它以无法拒绝的速度自己跳进了小天狼星的手里。
“您未来的爱情看起来是如此的耀眼,甚至炫目!我是说真的……真的很刺眼。”它尽职尽责地大叫起来。
“你恋爱了!”詹姆捂住心口装出痛哭流涕的样子,“现在不告诉我恋情,之后更是连孩子也不让我看!”
“谁不给你看孩,不是,谁谈恋——不对,这是什么东西!”
“大脚板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吗?”彼得无知无觉地说,他露出一模一样的贴心表情。
“别担心,大脚板,我们会给你出招追塔西娅的,每一天。”
“谁不好意思了!不是——这和塔西娅有什么关系!还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未来方块,只有对恋爱中的人才会说刺眼。”莱姆斯阴恻恻地说。
小天狼星整张脸都以眉头为中心皱了起来。
“这肯定是某个恶作剧。”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你们缺乏对黑魔法应有的敏感和警觉。”
“这东西非常对劲。”莱姆斯立刻说,“这就是你姻缘的未来。”
小天狼星的眉头发出密度超标报警。
詹姆亲亲热热地搂住了小天狼星的脖子。
“你觉得我今年给你的圣诞礼物是不是应该选:《迷倒女巫的十件法宝》?然后最好让你和塔西娅独处一段时间?”
“去去去!”
小天狼星挣脱了鹿蹄的禁锢,立刻控诉起来。
“莉莉!看看尖头叉子!他又在大嘴巴子到处管别人的事了!根本没有的事!塔西娅呢?塔西娅怎么会卷进来!”
“但在那个孩子的画,全都是塔西娅。”莉莉诚恳地说。
“画?什么画?”小天狼星站在宿舍中央急的团团转。
“一个大鬼塔西娅,跟着两个迷你鬼莉莉和詹姆,头上趴着三个认不出来的迷你鬼。”
彼得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一边朴素地向小天狼星叙述。
“别说了别说了。”小天狼星烦躁地挥了挥手,继续在宿舍中央进行一个全程一米的巡回跑。
詹姆挠了挠头。
“你真和塔西娅没有——”
“当然没有!”小天狼星站定,激动地大叫起来,听起来像是狗吠,“我们都多久没和塔西娅一起训练了!除了莉莉谁能找得到她!”
“噢。”莉莉干巴巴地说,“那看起来的确不是。”
“什么不是?”詹姆瞪大了眼睛,为莉莉的火速倒戈而吃惊。
“我说。”莱姆斯忍不住说,“不如再问问未来方块吧,彼得说这个能预测很多东西。”
“对啊!”彼得立刻说,“不过莱姆斯,你刚刚不是坚信这个东西是恶作剧吗?”
小天狼星猎犬一样的灰眼睛嗖地转向莱姆斯。
莱姆斯立刻咳了一声:“但它刚刚不是已经向我们证明了它预言的能力吗?”
“没错。”詹姆立刻说。
莉莉点了点头,看向小天狼星,和他手里安静的未来方块。
“好吧——”小天狼星怀疑地摇了摇那个方块,“我应该怎么用它?要等它再一次跳进我的手里吗?”
莱姆斯听见自己莫名其妙地说:“先这样,再那样,就可以了。”
小天狼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就在他怀疑小天狼星下一刻就要把他扭送医疗翼的时候,小天狼星莫名其妙地拿着方块先这样,再那样。
“别傻了,当然不是!”方块立刻大叫起来。
“你问了什么?”詹姆凑到小天狼星面前。
“啊你问这个。”小天狼星故作镇定地说,“当然是问‘那个孩子是不是我和塔西娅的小孩’。”
詹姆怀疑地扫视着他。
“我觉得不是。”詹姆冷静地说,“你一点也不高兴。”
小天狼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悲伤感?”莱姆斯插嘴道。
小天狼星猛猛点头,他看起来在通过这样的头部运动甩干脑子的水分,因为他的表情变得冷静起来。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方块?”小天狼星说,“那孩子可能根本不是我的!”
“那是塔西娅和谁的孩子?”彼得无知无觉地说,“还有谁和小天狼星长得非常像的?”
小天狼星惊恐地看着他。
“那孩子也可能根本不是塔西娅的!”
“但那孩子在画塔西娅!”詹姆再次回到这个车轱辘话题里,“而且又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小天狼星放弃独自抵抗,开始疯狂摇晃未来方块:“那孩子的父母中有任意一方是我或者塔西娅吗?”
“别傻了!当然不是!”方块嘶吼起来。
小天狼星松了一口气,未来方块顺从地滚落到地上。
“不要随便乱扔东西!”詹姆凶巴巴地说,一边捡起未来方块。
“那孩子也会随便乱扔未来方块。”彼得无知无觉地说。
小天狼星惊恐地看着他。
“我觉得结果已经非常明显了。”莉莉说,整个循环终于结束了。
小天狼星疲惫地靠在床上。
“如果这东西这么准的话,”詹姆说,他开始接替小天狼星摇晃未来方块,“凤凰社的未来怎么样?”
“未来将至。”未来方块一改语调,冷静地说。
“这不和没说一样!”詹姆说,一边继续摇晃未来方块。
未来方块抢在他问问题之前。
“不要再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