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景霖和花鸢棋留了下来。
木玄澜早就安排妥当一切,在两人来之前就命令打扫好了屋子。
非常有眼色的,他把花鸢棋的客房安排在自己的卧房边上,景霖的则是安排宋云舟的卧房旁边。
景霖压根就没去给他安排的客房。
他来了宋云舟屋内。
杯盏轻磕,棕褐的木桌上映照下来的淡黑影子随着摇摆的烛火动着。
白日的时辰恍然过去,如今静谧的夜晚倒显得岁月静好。
一日下来,足够景霖缓冲了。
他也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弄清了来龙去脉,剩下的震惊就很好消化了。
嗯,唯独剩下一点生气。
不过这点如今也快释怀了。
谁让西木安和木玄澜护主呢。
虽然一直瞒着他,但毕竟是为着宋云舟考虑的。宋云舟是他的人,这两人也就变相是他的人了。
要说缘何产生那么大的误会。根本还是在宋云舟。
景霖终于知晓当年宋云舟偷入皇宫少府寺是干什么的了。
一切都有迹可查。
他原以为宋云舟凭着哪里的宝物和昌王木苍穹牵上线,假扮身份巧做卧底。却不曾想假身份也有可能是真身份。
成婚之时,景霖就暗中彻查了宋云舟的身份。可是一直没有眉目,或者说出了个名字和生辰,其余都如云气消散。
那时候他也不信,百般试探宋云舟,却得来个“异世人”的结果。
——不过这个异世人,如今真正落户到这个世界罢了。
宋云舟从未说过自己乞丐生活,自然不知道自己从前什么身份。
江南查案,他曾在狱中见过宋云舟。宋云舟成功与尚在牢中的昌王搭线,但他被蒙在鼓内不知内情。
自江南归京城,宋云舟急于入护国寺与昌王打照面,他知情。但昌王也和他表明是在规劝宋云舟。彼时那两个人并没有关联,这一幕也是他想得到的结果,就没有深究。
随后,机缘巧合,他们来到了永亲王的府邸。
永亲王府邸破败,单看模样就知一去无果。景霖那时候又是有意试探宋云舟幕后下手,就让他去了。
事情肯定就是变故在此处。
宋云舟肯定是在永亲王府发现了什么东西,后面才执意来到皇宫,入少府寺去查询皇宫宝物名册。
那个宝物定是不凡的物件,必然蕴藏着什么深刻含义。以至于宋云舟在关键时期还和他分府别居。
别居时候,他为了春猎事宜,并无过多关注宋云舟在干什么。
就是在那时,宋云舟成功凭借着宝物和昌王认亲了。
期间,宋云舟从未告诉他实情。
他一直是被瞒着的那一个。
昌王覆灭,景霖只道宋云舟是借信物假扮昌王“贤侄”。但如今一想,昌王怎可能仅凭一个死人的信物就判断宋云舟就是他认识的人?
自然是因为,木苍穹和宋安在的关系,宋安在和宋云舟的关系。
自然是因为,这层亲缘关系本就是真的。
暗杀失败,景霖为了不牵扯宋云舟,特意立了休书,且将宋云舟驱逐。
如今宋云舟那横贯央国的乌塔拉的羽毛,盖是那时他还在牢中时偷的。
这些宋云舟也不和他说。
时间再往后延,就更加清晰明了了。
在他从行刑台上驳回一命后,韩与给他看的宋云舟那几日的行程图。路线乱七八糟的。
——是在找旧部。
西南的西木安猎户,游暮游家;西北的木玄澜木家。
还有其余京城内的小旧部。
——霍家应该也是,不然春猎前,那个霍飞不会成为第一个出来引皇帝进去的人。
而今三年,宋云舟只是在木家打名声,却没有坦明自己的身份。
既吸引民间百姓前来投奔,又瞒住了他,不让他这么早发觉。
直到时机快要成熟,宋云舟才宣布了他的身份。这是在暗中提醒他,要他有所准备,尽快联想到宋云舟和宋安在的关系,这样不至于来日相见时他一头雾水。
……
几乎所有的误会,都是宋云舟有意无意造成的。
要真一笔笔算下来,宋云舟是始俑作者。
景霖玩着手中的翡翠扳指——宋云舟的信物,火光迎着他黑如深渊的眼,他把扳指精准甩进了空茶杯里。
箜啷,箜啷。
扳指沿着杯沿绕了几圈,滚进了杯子底端。
宋云舟给景霖捏肩,看见这一幕,吞咽了一番,力道轻了一点。
“就是这个东西啊。”景霖轻飘飘道,“真是难为你藏那么久了,藏得真好,我竟一点都察觉不到。”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景霖轻声“啊”了声,“倒是忘了,隅大人那私生子田瑞该是见了你一面?他死的那么快,你在一旁煽风点火了吧。”
“……哇。”宋云舟做出吃惊的表情,道,“怀玉,你好聪明哦!全都被你猜出来了。我真的好佩服你,我早就说过你是个聪明人,你看,都不需要我多说什么,怀玉就能把来龙去脉理的明明白白的。要不怎么说我能喜欢上你呢?真的,绝了。我俩真是心有灵犀,天生一对。”
景霖:……
“我也很佩服你。”景霖嗤笑一声,“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做那么多坏事,还能得到我信任的,宋云舟,你是头一个。”
这本是一句讽刺的话语,但宋云舟有自己的理解,他说这是夸赞,这就是夸赞。
“真的吗?太棒了!”
“……”景霖扫开宋云舟锤他肩的手,侧身单手撑桌,支起脑袋回头看宋云舟,“是啊,真厉害。”
宋云舟厚脸皮厚出了新高度,笑眯眯道:“夫人都这么夸我了,奖励我一个吻不过分吧。”
景霖闻言,勾唇一笑。
宋云舟也就是打个嘴瓢,他没报一点指望。但看到景霖在笑,这一瞬间,他还是小小地期待了一下。
怀玉笑得真好看,要一直这么笑就好了。
不,不要!
宋云舟立马反应过来。
笑给他看就好了,其他人就不要了。怀玉天生一副美人胚子,动动嘴角就能把别人的魂勾走。他对付一个不识好歹的百里祈羲已经够累了,可别又引来什么苍蝇烂菜。
正想着,下一刻,他的身形猛然向下弯。
宋云舟瞪大了眼。
景霖揪着他的衣领,在他嘴角落下了一个吻。
“你要的我给了。”景霖两指摁住宋云舟又要凑来的唇,眼神中带着戏谑,“我要的你什么时候给?”
宋云舟觉着自己口干舌燥的,他抓住景霖的手,又凑近了半个身,额头抵着额头,道:“任何时候。只要你要,我就给。”
宋云舟色心顿起,想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却日日跟一群糙汉子习武练剑,只能夜夜梦中和景霖你侬我侬。这该是有多么憋屈啊!
宋云舟蹭了蹭景霖的脸:“你说好晚上的~”
“……”景霖挡住宋云舟的嘴,又拦住身下那只不安分的手,“我说的是正事。”
宋云舟一脸委屈:“难道我说的就不是正事?”
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景霖喉间紧了紧,先一步提出:“我要你成为大淮的王。”
野心昭昭。
宋云舟愣了一下,道:“那必须的,该我了。”
景霖:“嗯。”
“我要在上面。”宋云舟道。
景霖眉间皱了皱,一时间没明白宋云舟的意思:“什么在上面?”
皇上坐的位置不就在上面吗?
宋云舟努了一下嘴,一把圈住景霖,将两人距离贴近,贴的紧密无缝。
景霖敏锐地感受到了宋云舟身上的热意。
“我说。”宋云舟低喘着气,偏了点头,咬着景霖的耳垂,重复剩下半句,“我要在上面……”
“你——”还不及景霖反应过来后说什么,宋云舟直接抱起他的腰,将人扛到床榻处。欺身下来,半是强迫半是缠绵地吻着他。
景霖懵了。
他没料到这事怎么一点前摇都没有,他根本逃不掉。
景霖往左翻身,宋云舟就往左亲;景霖往右翻身,宋云舟就往右亲。他根本招架不住,很快脸上就显出了些许红晕。
“你是狗吗宋云舟?!”景霖抵住宋云舟的肩,把距离隔开,“狗发情都没你这么狠的!”
宋云舟抓住景霖纤细的手腕,往上一拽,反驳的有理有据:“所以我不是狗啊。”
景霖手上没招,就拿脚去踹宋云舟。
宋云舟直接一个利索把他的鞋脱了。
“你不想?”宋云舟沉沉道,“不是你说晚上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唉。”
景霖见到宋云舟这饿狼扑食的样子,是真心有些怕。他负隅顽抗:“我不是君子。”
“是吗?”宋云舟接道,“那我就不装矜持了吧。”
说罢,宋云舟把发带解下,遮住景霖那双湿润的眼。
他舔了下景霖的嘴角,轻轻道:“怀玉,你好禁//欲啊~”
“滚蛋!”景霖骂道。
“我要是滚了,怀玉能自己解决吗?”宋云舟露出个老奸巨猾的笑,“火都被我撩起来了,夫人就不要欲情故纵了吧。”
景霖被盖着眼,喜的是他不用看见宋云舟这一副嘴脸,遭的是……
他完全预判不到宋云舟下一步动作!
身上的触感被无限放大,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逼仄潮湿起来。
他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褪下。
“咳!你……”
又是一句话没说完,景霖浑身一颤。
不安分的手又在作乱,一只手不够,这会被压到床上了,直接变成两只手!
“哎呀,怀玉。你好香。”宋云舟吻着他,使劲夸道,“身上白白净净的,嘴唇薄薄软软的,耳朵粉粉嫩嫩的。”
景霖断断续续地喘着气,身子一颤又一颤。压抑着声音,却总是会被挤出来一点。
他不敢想象,第一次怎么是这样?!
“轻一点……”景霖小声求道,“很痛,我受不住。”
“声音也好听。”宋云舟罔若未闻,“怀玉乖啊,痛就喊我。”
“……”景霖迷乱着眼,感觉自己跟瘫水一样,浑身都没力气。却又被刺激的不得不挪动身子。他无意识叫道,“宋云舟。”
“唉。”宋云舟热情接道,他又往里了点,撒娇道,“宋云舟多生分啊,怀玉再叫亲昵点呗。夫君啊什么的,声音也跟酥点嘛,我喜欢听。”
景霖抗议道:“我不……”
宋云舟挑了挑眉。
帷帐底下,他笑道:“霖霖啊,听过在床上又绝对不能说大话的说法么?”
景霖被迫承受,他意识已经有些不清了。虚张着嘴,想回答却又不知道回答什么。
宋云舟又俯身亲下去。
额尖,鼻梁,那张勾人的唇。
把声音全堵在嘴里。
屋内,烛火不知什么时候灭了。
而这个夜,还漫长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