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包厢的时候,江昀的眼仍旧红红的,不过好在没开大灯,闪烁的彩灯下,不会有人专门盯着他的眼睛看。
包厢内其他人已经开始玩起来了,有人瞧见他,喊了句,“昀哥来了!”紧接着砰的一声,礼花手枪里的彩带从天而降,落在寿星身上,许安言也跟着沾了点彩头。
周瑞希坐在里面,“昀哥来晚了,是不是得自罚三杯?”
江昀被起哄,许安言站在他旁边,觉得不太合适,找了个位置,坐在王乐全旁边。包厢内不全是二班人,有几个许安言甚至都没见过,瞧见一个眼熟的,还没想起名字。
不过那人和江昀很熟,起子往酒瓶上一翘,爽快的递了过去,“来,干了这瓶就不计较你迟到了。”
“你认识他吗?”许安言问王乐全。
王乐全正和班长她们几个女生转转盘,抬头看了一眼,“苏浩,学体育的,三千米拿第二的那个。许安言,和我们一起玩不?我们玩的小,输了罚果酒,度数低。”
许安言看了一眼转盘上的字,脱离了抽卡的形式,但仍逃不过真心话大冒险的内容,他摇了摇头,“我还是看你们玩吧。”
江昀干了一瓶酒,笑着说,“这下满意了吧?”
“昀哥牛逼!”众人起哄。
“先给昀哥点蜡烛,”有人端着蛋糕放在长桌上,“切完蛋糕咱们再接着嗨。”
“那我要不要先说两句啊?”江昀拿着打火机,闪烁的彩灯照在他脸上,一半黑暗一半光明,笑容格外灿烂。现在的他,更像是认识许安言之前被拥簇在中心的他。
“安静安静!咱们寿星要讲话了。”王乐全从桌上拿了话筒,递给江昀。
包厢内很给面子的静了下来,连背景音乐也降到了最低。
“好正经啊,”江昀笑,他一说话,声音就随着话筒传遍包厢,拉的距离很远,“大过年的,谢谢大家抽出时间来给我过生日,我特别开心,今天我是不是咱们这群人当中唯一一个成年人?”
苏浩:“忘了你浩哥了吗?”
“那就是两位成年人啊,”江昀笑着说,“咱们未成年的小朋友喝酒悠着点,大过年的亲戚朋友都在,小心回家挨揍。酒能别喝就别喝,我点了烧烤奶茶,估计一会就到,大家稍安勿躁啊!”
“昀哥大气啊!”
江昀也开玩笑的说,“自家奶茶,有折扣。”
王乐全拿了另一个话筒站起来,“好了,咱们寿星的讲话已经完毕,并且还十分破费的为我们的聚会添加了两项宝贵的物资,咱们掌声响起来。”
“啪啪啪啪啪——”
王乐全:“作为本场的主持人,我来cue一下流程,第二个环节就是,关灯!点蜡烛!”
十八根蜡烛太多,江昀只点了一根,放下打火机,背后的屏幕就开始播放生日歌,江昀借机坐到了许安言旁边。耳边轻轻的声音传来,江昀闭上眼,许下生日愿望。
“江昀生日快乐!”
所有人都在喊,唯有许安言离得最近,声音传入耳中,挠的人心发痒。
许完愿,江昀吹灭蜡烛,准备分蛋糕,看了一眼包厢内,本来就昏暗的灯,人又都挤在一起坐,他懒得数,直接问,“咱们今天来了多少人啊?”
杨凌源:“算上您老,一共二十三个。”
许安言点的蛋糕是双层的,够分,但江昀切了几块嫌累,端着写自己名字的那一份退场,“你们自己切,哪有让寿星服务的。”
在众人的唏嘘声,江昀把蛋糕递给许安言,献宝似的,一脸笑容。
“江昀”两个字许安言写的很大,切下来的蛋糕也是别人的两倍,许安言笑,“要不要分你一半?”
“不行!”江昀说,“怎么能把我分成两半呢?你自己一个人吃完。”
许安言拿着勺子挖了一块,放进嘴里,绵绵的奶油在嘴里融化,口中也带着奶油味的香气,低声对江昀说,“特别甜,可惜现在那么多人,你不能亲我。”
赤裸裸的撩拨。
江昀目光锁定许安言的嘴唇,不自觉的咽下口水,撬开一瓶酒倒入杯中,凉意沁入肺腑,他才再次看向许安言,“你好好吃,别说话。”
许安言乖巧的不再说话了,桌上摆了果盘,边吃,边看其他人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这种游戏,只有置身事外,才能真正体会到乐趣。
几个人拉着江昀去唱歌,一排人站在屏幕前,唱着摇滚,架子鼓阵阵敲人心肺,嘶哑的嗓音尤其令人上瘾。
高中生坐一起,谈的内容也大致相同,谁喜欢谁,谁和谁分手了,哪个老师最讨厌,成绩进步还是退步,高考完打算去哪,畅享毕业旅行,开启大学生活,以后找什么工作,要不要结婚......
现在话题已经进入到大学了。
“我想去南京大学,”林余妙说。
王乐全:“班长,那你成绩刚好诶,躺平都能进。”
周瑞希早就撂下话筒,不知道怎么挤到林余妙旁边的,“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当咸鱼,否则沾锅底翻不了身,班长加油,我看好你!听说南京音乐台有很多人拍婚纱照,白鸽一飞,成了姑娘的头纱,我也打算去看看来着。”
“那你还得再努力一下。”林余妙说的是成绩。
陈清禾从洗手间回来,见自己位置被占,打算坐在侧边沙发上,林余妙往旁边挪了挪,“清禾,坐这!”
位置很小,周瑞希有眼力见,拿了两串烤肉走了,跑到江昀身边,“昀哥,给你一串。”
江昀看了一眼离自己没有二十厘米的桌子,心说我自己有手,但还是接了过来,咬上一口。他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想靠在许安言身上,许安言不让,便觉得有点委屈。
“我打算出国读书的,”陈清禾也加入这个话题,“我爸工作重心在国外,总是来回飞也麻烦,我妈也是,总是趁我住校的时候飞国外,一回家见不着人。”
说着,陈清禾也笑了,“所以我干脆和他们一起去,毕竟来回机票挺贵的,父母任性,我得替他们省着点。”
“哇塞,那以后再见面你就是海归了。”王乐全满眼赞叹,端着酒杯,给她碰了一个。
“放假回来吗?”林余妙问。
陈清禾笑,抿了一口酒,“想你我就会回来了。”
“你们女生说话好肉麻,我要是跟老杨这么说,估计会被当成gay,”王乐全啧啧两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声音提高了几分,“咱班还有谁出国,来结交一下,等八月十五咱们开视频battle一下,看看到底哪里的月亮更圆。”
王徊单插进来,“卧槽小王你好狠,八月十五给留子打电话,他们会哭死的。”
“哈哈哈,”一堆打算留在国内的人笑了。
“那得看咱们昀哥乐不乐意接你电话了,”周瑞希在一旁说。
“啥?”王乐全转头,看着醉兮兮歪倒在许安言肩膀上的人,“昀哥也出国啊?”
周瑞希:“当然,不然李木安为啥喜欢他,就因为昀哥是他未来的学弟啊。”
李木安是二班英语老师,多伦多大学的学生。女生们私下里挺喜欢他,说什么斯文败类,腹黑高冷,但一到本人面前,都挺发抖。
许安言想起中秋节那天在江昀家里看到的杂志,还有书桌里夹杂着的TOEFL试卷,那天未说出来的重要事情,此刻却出现在脑海里。江昀准备说的是:我打算出国读书。
周围吵吵闹闹,肩上的人却安安静静。
许安言侧头,轻声问:“睡着了吗?”
江昀听到了,抓住许安言的手,不安分的动了动脑袋,“有点难受,想吐。”
“还能走吗?”许安言问。
江昀点头。
歌唱了三小时,基本上也快到散场时间了,许安言跟周瑞希交代了一下,扶着江昀往外走。将近十点,商场到了关门时间,广播催促着人往外走。
出来后,冷风一吹,许安言觉得清醒不少,看旁边的江昀,在里面没发现,这会路灯一照,江昀的脸格外红。
成年人也不能踩箱喝啊。
“你还说我,以后你也不准跟人家喝酒,知道吗?”许安言捏住江昀的脸,见他点头,十分满意,“我带你走走吧,直接回家睡觉明天肯定头疼。”
“牵手,”江昀伸着左手,脸上带了些期待,像是索要圣诞节糖果的小孩,理直气壮。
“叫哥!哥!”许安言逗他。
江昀反应了一会,抬眼看向许安言,把手撤回,气鼓鼓的说,“我比你大。”
许安言:“十八乘七十三等于几?”
“十八乘七十三,”江昀复述了一遍,眼珠转了一圈,在脑海里进行计算,奈何刚喝完酒,一片浆糊,他便伸出手指一起算,太乱了,最后直接放弃了,胡乱诹道:“一千四。”
“蠢货,错了,”许安言在他脑门上画了个叉,轻轻一弹,“这么简单的题都算不对。”
江昀捂住脑袋,这次是真的委屈了,背过身蹲在地上,特别像一只自闭的蘑菇。
“我不是欺负你,”许安言也蹲下,两只蘑菇紧挨着,“叫你蠢货是觉得你可爱,敲你脑门是在......”
许安言思索了一下能够让江昀接受的词语,眨了眨眼,笑着说,“是在施法,这样能让你变聪明。”
江昀抱着自己的脑袋,缩进膝盖里,闷声说,“我才不信,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法术。”
“你怎么能不信?这是你教我的啊,”许安言叹息,“你果然是个负心汉,撩拨完就忘了。”
“我什么时候......”江昀抬头,见许安言脑袋趴在膝盖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久远的回忆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那天许安言发烧,放学时,江昀神经兮兮的跑到人家面前转了个圈说是道士驱邪,还偷偷把晴天娃娃挂在人家书包上。
真的很傻逼。
江昀被自己蠢笑了,只能把脑袋埋的更深,没脸见人。
偏偏许安言不依不饶,在耳边问,“你自己说,你还那样逗过谁?”
只有许安言一个。
但江昀没回答,他不知道那天怎么想的,明明自己在别人面前的形象一直是成熟稳重风趣幽默阳光帅气开朗乐观......遇到许安言,这辈子最蠢的事都干的出来。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许安言怎么会喜欢上他那么一个傻叉?
难不成......
江昀转头,眸色探究。